第一五三章 魏禧献策

  第153章魏禧献策

  张景春在攸县算计程宣的同时,程宣和严起恒一行到了雩都和石城之间的瑞林圩。

  他们本来打算经茶陵、永新南下赣州,绕过明顺交兵的湘南地区,从江西境内前往梧州,结果走到赣州的时候,遇到明朝吏部右侍郎杨廷麟等人组织“忠诚社”,招募南赣义兵以图恢复,因而被挽留襄助其事,耽搁了一些时日,直到杨廷麟挥师北上之后,他们才重新启程,由于在此期间已经听了隆武帝在福京登基的消息,所以不再南下,而是改道东行,打算沿雩水、灞水至石城县出江西省境,然后再陆行至福建清流县买舟前往福京,因此才会途经瑞林圩。

  瑞林圩位于梅川水南岸,元末建寨,明代建圩,因为周边山多林密,故名瑞林,是一个依赖水运而繁荣起来的贸易镇,如今同样因为兵祸,跟其他商贸市镇一样,也变得萧索起来。

  山河破碎,市井凋敝,大明辖区跟长沙府比起来,好像是一个上一个地下,令严起恒的心情非常不好,除了在赣州商议恢复大计的时候开朗了几,一路行来,常常沉默寡言,再也没露过笑脸。

  程宣也没有什么话。

  要本心,他愿意投效大顺,因为他不仅像严起恒那样看到了明顺之间差地别的不同,更看到了神塘冲分田那令人震撼的一幕,深深明白在这种不同的表象之下,有着怎样深刻的内涵,要想无动于衷实在有些难度。

  但是他又不敢轻易表达这种想法,因为他深知严起恒端正严谨,如果时机不到,贸然劝什么“未雨绸缪,复凿一窟”,定会适得其反,所以见到严起恒闷闷不乐,他也无法开解,只能三缄其口,陪着一起沉默。

  严起恒和程宣都不话,家仆严洪自然更不敢多言,三人默默不语,在瑞林圩码头下了船,见到不远处一家客栈高挑招幌,看着还算整齐气派,便走了过去,打算今晚在这里过夜。

  走进客栈大门,早有二上前招呼,严洪随他去了右手侧的柜台号房子,严起恒和程宣则站在门前等候,只见一楼大堂摆着方桌条凳,有几桌食客正在饮食,四壁皆有房门,但都关着,不知是雅座还是下等客房,楼梯在左手侧,正对着右手的柜台,料想二楼才应该是上房。

  两人正在四下打量,忽然门外又走进来一主二仆,为首的青年二十岁出头,身材修长,目光射人,进得门来也先四处打量,与严起恒目光相撞,不免一愣,赶忙躬身施礼道:“不意道主竟在簇,晚生这厢有礼。”

  严起恒难得露出了笑容,颔首道:“我去福京见驾,恰好路过簇,冰叔这是要到哪里去?”

  年轻人正是宁都望族“圣旨魏门”的二公子魏禧,字冰叔,号裕斋,博闻强记,才气过人,虽然年轻,已有贤名,“甲申之变”后放弃科举,跟从姐夫邱维屏研习古文,与其兄魏祥、其弟魏礼并称“宁都三魏”。

  崇祯末,严起恒从广州知府迁任蕲黄监司的时候,途经江西赴任,故意迂路前往宁都拜访其父“征君”魏兆凤,因而认识魏氏昆仲,尤其对魏禧赏识有加。

  魏禧道:“杨部堂倡议恢复,本县曾都谏前往闽地,想要招募山泽义兵相助,我送至石城,如今正要归乡,不意竟然在此遇见道主。”

  魏禧为人慷慨自信,能做出这种事来倒也不奇怪,严起恒笑道:“杨部堂已经挥师北上,连下万安、泰和两县,正在准备攻打吉安府,曾都谏恐怕赶不上了。”

  魏禧点头称是,两人又寒暄几句,互相问候家中安好,魏禧道:“听闻闯贼袭破长沙,何总制退守衡州,近日又有传言,闯贼得寸进尺,又在攻打衡州,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这话问到了严起恒的痛处,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衡州已失,闯军正在扩大战果,只怕如今湖南已经不复朝廷所有了。”

  魏禧暗暗心惊,又问:“之前有传言李自成死在了九宫山,可是现在,江西正在流传一道闯军檄文,其中赢我大顺皇帝李’的字句,莫非传言不实,李自成没死?”

  “恐怕的确没死。”严起恒摇头苦笑,虽然不愿接受,却也不得不承认堵胤锡得对,李自成使了个好计。

  魏禧闻言若有所思,正要话,却见严洪带着二走了过来,向魏禧施礼道:“魏公子,老仆擅作主张,已为贵主仆号了上房两间,请一起上楼吧。”

  他从严起恒幼年时便跟着严起恒,虽是仆人,其实也算半个长辈,自然颇为了解严起恒为人处事的风格,这事办得正合主人心意。

  严起恒道:“此处不是话的地方,冰叔不妨上楼再叙。”

  二赶忙头前引路,众人来到二楼,严起恒和严洪一屋,魏禧和程宣分别一屋,魏禧的两个仆人一屋,各自安置妥当,魏禧吩咐仆人,让店家准备酒菜送到严起恒房中,然后自己先来到严起恒房中,长揖道:“道主,晚生有一言,关涉朝廷前途,不知当讲不当讲。”

  严起恒器重魏禧,知道他善于见微知着,往往能从纷繁复杂的表象中抓住要害,从而预做谋划,防患未然,闻言神情凝重,摒退严洪之后,捻须道:“冰叔青年才俊,最辨古今得失,指陈时事犀利透彻,独出手眼,这里没有外人,但无妨。”

  魏禧道:“如今江浙失其大半,湘赣前途未卜,圣驾偏安于福建一隅,两广若再有失,则下大势去矣!故两广实乃朝廷命脉所在,不容有失,但是以朝廷目前的钱粮兵马,安能多路作战,既平虏又平闯?故而晚生斗胆进言,为今之计,理当捐弃前嫌,联闯御虏,令闯军弃南图北,使清虏陷入两线作战,方可保两广,复南都,中兴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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