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师先生”

  第152章“师先生”

  攸县城东三里的灵龟峰脚下,一处幽静的宅子里,谢老栓已经被秘密关押了三。

  自从神塘冲分田,张景春离开攸县以后,谢老栓便把分到的田佃了出去,全家搬到城里,以程宣和张景春给他的二十四两银子为本,赁了一处院安顿下来,开了个豆腐坊,每磨豆煮浆,沿街叫卖,虽然辛苦,却也衣食具足,比起过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

  所以,他打心眼里感谢大顺政权,当初哀求程宣带他离开,只能明他比较狡黠,看穿了程宣和郭金台心地善良,想要借机揩一点油,并不是张景春怀疑的那样“不太可靠”。

  这是底层人惯有的狡黠。

  他们勤劳但不勇敢,善良但不正直,温驯但不真诚,热情但不大方,被生活所迫,往往都很现实,奉邪有便宜不占王鞍”的生存哲学,难免贪图利,所以也就往往没有原则,会耍一些拿不上台面的手段,并且沾沾自喜。

  这是很招恨的,也很让人瞧不起,所以也难怪有些人讨厌他们,骂他们是刁民,但没有人生就是刁民,管仲得对,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道德从来都是足衣足食之后才能有的追求,指责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壤德低下,其实和晋惠帝的“何不食肉糜”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谢老栓为自己的狡黠付出了额外的代价。

  自从张景春出任军情部监事——他也没料到皇帝竟然为他新设了监事一职——直接负责与程宣的单线联系以后,他便不得不开始考虑怎样和程宣联系,又想起了谢老栓这个“不太可靠”的闲棋冷子,所以先派“老差人”安有道把谢老栓拘了起来,然后他也再次来到攸县,想要验证一下谢老栓究竟可不可靠。

  其实,这有些多此一举。

  当初,郭金台是和张景春一起离开攸县的,走到湘潭两人才分手,谢老栓那对程宣了什么,张景春早已旁敲侧击,从郭金台那里打听清楚了,心知谢老栓拉家带口的,而且生活眼瞅着已经透出了光明,不太可能抛家舍业,孤身跟着程宣去投明,所以对谢老栓的忠诚度,他已经不是十分担心了。

  但是他为人谨慎,程宣又太过重要,他仍然想要听到谢老栓亲口坦白,以便和郭金台的法互相印证,这样他才能彻底放心。

  也只有像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才会如此龟毛,换作是别人,一定不会多此一举。

  谢老栓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打熬不住,只得承认过那些话,但又解释自己只是贪便宜,是假意要让程宣带他走,其实并无叛顺之心。

  供词对上了,张景春这才放心,免不得又要敲打一番,提醒谢老栓不管做什么,都要先替家里人考虑,然后道:“你这次去追上程宣,到他身边做个仆人,可以亮明身份,不然他不会收你,但是不许透露之前的事,只是被朝廷征募,因为与他相识,所以才被派到了他的身边——再敢有的没的擅自胡,定斩不饶!”

  家人攥在张景春手里,谢老栓哪敢乍翅?赶忙叩首应承,问道:“不知公公让我去做什么?”

  “安有道会在福州设立一个联络点,”张景春道:“程宣若有什么消息,他不方便出面,你负责代他把消息传给联络点,朝里有什么指示,也由你转达给程宣,别的就没你什么事了。”

  这个差事倒是好办,谢老栓松了口气,他真怕给自己安排什么高难度的差事,赶忙道:“的一定不让公公失望。”

  张景春点零头,赏了他一两银子,准他回家料理伤处,同时也安排安排家事,听候命令,随时准备出发。

  谢老栓千恩万谢,死里逃生一般踉跄而去,这才知道厉害,从垂把占便宜抖机灵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安有道却仍不放心,道:“四两银子多不多,少却也不少,县令一月的俸银也不过如此,他若没点什么,程宣会那么大方吗?”

  大顺多仿唐制,但在俸禄上却沿用了明朝制度,七品县令的年俸仅为米九十石或者银四十五两,折算到一个月,其实还不足四两银子。

  张景春笑道:“策反程宣毕竟是成功了,他如果了什么不利于咱们的话,定然不会是这个结果。”

  安有道点头称是,但还是问道:“程宣会不会只是口头上答应了公公,实际却仍然忠于伪明?”

  “不能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张景春微微一笑,露出自得的表情,“不过,咱家也不是没留下暗扣,给他的那两锭金元宝,可都是镌赢大顺永昌’字样的。”

  安有道明白了。

  除了在大顺境内,这样的金元宝根本就不敢拿出来示人,否则被问起是怎么来的,将是一个莫大的麻烦,这就相当于套在程宣脖子上的绳索,把他牢牢地控制住了。

  “公公高明,”安有道由衷钦佩,恭维道:“有了这个杀手锏,不愁他不俯首帖耳。”

  “这还不够保险,”张景春却摆了摆手,“以严起恒对他的信任,他若主动坦白,却也不会有事。”

  得也是!安有道皱起了眉头。

  张景春接着道:“所以要让他尽快提供第一份情报,不拘大,也不论有没有价值,只要是明廷或者严起恒不为人知的事情就行,这才是洗脱不掉的把柄。”

  “明白了!”安有道恍然大悟,“只要他做了一次,那就算是彻底绑定他了,他再也别想三心二意。”

  不知道还有反间计吗?张景春不以为然,但这不是联络站该管的事,所以他也没再多什么,而是道:“从现在开始,称呼程宣只准称呼‘师先生’,不准直呼其名;除了谢老栓,包括你在内,谁也不许直接接触师先生;除了你和谢老栓,也不许任何人知道师先生的真实身份;你还必须管好你的手下,除了往来朝廷传递消息,什么也不要让他们知道。”

  他之所以重新启用谢老栓,主要还是因为程宣这条线太过重要,知道“师先生”真实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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