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
火盆中的柴火噼里啪啦的作响。
苏定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处,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瞄一眼眼前的这个少年天子。
“草民有罪!”
不等少年天子开口。
苏定猛然间跪倒在了地面上,高声的呼喊着说道。
少年天子的眼睛眯了起来,而后猛地将苏定所写的那一首诗扔在了他的面前。
“来,给朕,好好的读一读你的大作……”
“要有感情!”
苏定听闻到这里。
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哪儿还有这样的?
这可是勤政殿!
自己只不过是想要退婚,又不是想要被杀头!
“咳……”
苏定咳嗽了两声道:“草民不敢!”
“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乔恒仿佛是有些激动一样,身体居然开始微微的颤抖。这个时候,魏忠急忙的对着下面挥了挥手。
片刻工夫。
一个小太监拿着一个方形盒子走了上来。
那盒子应该是檀木的。
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魏忠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打开之后,从中取出了一枚拇指肚大小的药丸。
“陛下,服丹了。”
看着乔恒将那丹药吞入腹中,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是好了一些。
苏定有心阻止,不过却也不知应该如何劝慰。
“还有什么事情么?”
乔恒吞服完丹药,看到那小太监还站在那里,柔声问道。
“启禀陛下,金屏卫指挥使——左大千求见!”
“左大千?”
乔恒愣了片刻,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苏定:“宣!”
“是!”
小太监急忙走了出去。
过了不多长时间,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走入大殿内。
跪倒在地面上:“臣,左大千,叩见吾皇!”
“起来吧!左卿来找朕,可是有事通秉?”
左大千点头:“启禀陛下,传闻今日在凝香楼外,一白衣少年,作了一首诗。”
说话之间。
左大千轻轻地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而后恭恭敬敬的举在头顶。
魏忠也不敢懈怠。
将左大千手中的纸张拿起,而后快速来到了乔恒面前。
“烟笼寒月夜笼纱?”
……
这句话出的那一瞬间。
苏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一道惊雷劈到,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在那一瞬间瞪大。
尼玛?
这是怎么回事?
这玩意传的这么快的么?
而乔恒此时此刻,却是入了神。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
诵读之间,乔恒轻轻地站起身来,而后,将手中的这张纸猛地拍在龙案之上。
“苏定啊,苏定!”
“你何时能成长起来?不管如何来说,你都是朕的妹夫,何以整日虚度光阴?”
乔恒看着面前那唯唯诺诺的苏定,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他。
不过,这门亲事是自己的父皇定下的。
若不是必要,他还真的不能做什么。
而这个时候。
苏定的眼中顿时闪出一抹光亮。
“陛下,草民愚钝,草民荒唐。”
“草民自知,无法承受天恩浩荡,今日斗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撤销这门婚事,以儆效尤!”
乔恒看着苏定的这般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总算你还有点羞耻之心。”
而后就没有再理会苏定,而是将目光重新的转到了左大千的身上。
“知道这个人是何身份么?”
乔恒问道。
现如今,朝中主和派越来越多,再加上,江南之地,文风盛行,武风萎靡。
虽然他极力主战。
不过,朝堂之上有太多的大臣是不愿意再打仗了。
他们的那点小心思,乔恒自然明白。
一直都在周旋,所以,他需要寻找到一些盟友。
扶持出一批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是他从政三年来,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只是,收效甚微。
朝堂之上的顽疾,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暂时不知,只是知道,这是一个白衣少年!”左大千拱手道:“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探查了,一旦有消息,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陛下!”
“嗯!”
乔恒沉吟片刻。
“将这首诗明日,张贴在皇榜之上。”
“若是能寻到出处者,赏银百两!”
“作者本人揭榜,赏金千两!”
乔恒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郑重。
听闻到这里的那一瞬间,苏定都有些绷不住了?
赏金千两?
他都有点像自爆了。
不过,想了想自己的婚事,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不就是一首诗么?这少年天子的态度有些过火了吧?
“陛下……”
这个时候的左大千惊讶道:“是否过于张扬了些?”
“现如今,便是要让天下的文人志士,全部都明白朕的心中所想!”乔恒的眸子中透出一抹坚定:“去办吧!”
“是!”
左大千点头,而后退了下去。
苏定倒是对这个少年天子多了几分敬佩。
是个想要做事的人。
只是,现如今,大庆已经是重疾缠身,靡靡之音,已经在整个朝堂之上蔓延了许久。
江南好风景,却是最磨人。
有许多原本还想着北伐之人,来到江南之后,心中的斗志也就逐渐失去了。
“你也起来吧……”
乔恒看到还跪在那里的苏定,无奈摇头道:“以后可莫要再胡闹了,顾师乃是当朝大儒,有着海一般的学问,从今日起,你便住在宫中了。”
“不许外出!”
乔恒静静地说道。
“花朝节,朕会组织一场校考,你,还有朕的那些兄弟姐们,全部都要参加。”
见到苏定还想说什么。
乔恒摆摆手。
魏忠走到苏定面前:“苏公子,走吧,莫要让咱家为难。”
“……”
苏定面色黝黑,原本以为,今天退婚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谁能想到这少年天子居然这么能忍?
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带着疑惑,苏定离开了勤政殿。
勤政殿内,少年天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思绪也飘向了远方,他将那一张纸再次拿了出来,平铺在桌子上。
提起笔,逐字逐句的将这首诗写下。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何止只是商女?这满朝的文武,现如今也俱是如此……”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