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涌来一片海浪，将墨衡飞遁的身形吞没。
即使身处两种本源奥秘的领域护佑之中，墨衡依旧能感到不由自主的力量。
仿佛，己不过是个玩具。
一身澎湃的神力无处使，宛若无尽海洋中心的一条扁舟，只能随着浪潮大势翻滚。
这一式秘术，与自己《梵海图录》中的‘汐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在墨衡对水之本源奥妙的匮乏理解下，威能远远小于对方，宛若螳臂当车。
“这就是水之道的应用吗？混沌境与永恒境的实质差距。”墨衡看向向海浪另一端的那道模糊身影。
就是不知，那道人影是真正的对方，还是虚假的幻境。
水之道，兼有能量、幻境、包容、浩荡等等十脉，特性繁多！
不得已，墨衡只得借【意识模型】催动起了蛮神战甲内镌刻的‘虚空震荡’，神力燃烧也瞬息启动。
背后十二对金翼扇动，带出一片金霞。
借助这件伪圣境的宝物，墨衡才能再依之在连绵的浪势中略有抵抗之力，稳住身形。
但下一刻，一道隔空而来的水波撞击，令墨衡的身形凝滞，随后坠落而下。
水波再次席卷而过，只剩一件金色羽翼，与一件机械战甲悬浮，然后被漩涡淹没。
数光年之外，一位蓝衫人正负手打量着眼前的损坏飞船、了无声息的紫发妇人神体。
一道水影自远处飘来，递上几件至宝后消散。
蓝衫人不经意的瞥了眼，目光凝视着金色羽翼：“原以为只是个杂鱼，未曾想还有意外之喜啊！”
将混沌金翼收起后，蓝衫人外放感知，将周围的场景扫视几遍。
片刻后，才缓缓摇头。
一手捏着枚宝石戒指，一手打出一道传讯信符：
“骶山兄，此地寻到了湛海国攸霆的尸身，周围百光年内的生灵也已斩尽，可以确认死亡了。”
信符流光远去，此人又在近处查探了几圈，持续了数月之久，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附近的低阶生命部落、普通野兽生灵、便连周遭的丛林植物，都被此人灭绝了生机。
此处，只剩荒山、深坑、碎石、流水与漫长的寂静.
几日后，水域波动再次降临，蓝衫人的身形蓦然出现在此处高空，大放感知查探起来。
片刻后，皱着眉嘀咕几句，身影再次离开了此地。
数万光年外，秃顶老者的接过飞来的流光，面色变了又变：
“混账，原想拿下此人，在后续的碰撞中争取些主动权，怎会如此！”
表情管理片刻后，这位骶山城主面上挤出些许笑意，取出一枚传讯信符：
“劳烦诸位费心了，此行之功本座会上报国都，不仅是几位圣王，便连国主都会过目。
至于后事，即使那攸霆圣祖身为宇宙神弟子，我等有国主撑腰，并无大碍。
本座身上有着隔绝时空回溯之宝，死无对证之下，将由头都推给她自己便是。”
――
时间流逝，两个纪元。
万圭山，身为新晋永恒的星辰墨衡，如今地位水涨船高，成为了门内的中坚力量之一。
但这座不大的圣级势力，似乎岌岌可危了。
好在还能通过这座势力，了解近处的大势，索性墨衡没有脱离此派。
自两个纪元前被攻占的金敕圣城之后，另一座势力‘冀云湖’，近期也在弥山国的进攻下失陷。
如此情报，令万圭山的数百名永恒真神心思各异。
幸而有信物玉简对真神之心的挟制，这座群龙无首的势力才没有崩溃。
只有数千名永恒真神的蓝海域联盟，在混沌主宰们集体失踪后，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所幸，湛海国以对方破坏盟约为由，也已经出兵。
如今这片不属于两座宇宙国的疆域，已经变成了一座纷乱的战场。
处于本地的几座圣级势力，俨然已经以湛海国为主，抵抗入侵。
但战后的处境如何，谁也不知。
大殿内，数百名永恒真神端坐两边，神色不一。
上首，是位红衣女子与一位赤膊汉子。
两人是门内现存为二的上位永恒，也是那位已故的万圭圣祖之徒。
“诸位，冀云湖失陷之讯想必都有所耳闻，前线压力颇大，湛海国已经准备增兵了。”
名叫酆苑的红衣女子朗声道，这次倒没有使用魅惑之术。
赤膊汉子也应和着：“接下来我万圭山便是弥山国的首当目标，理当再出一部分人员与物资支持湛海国”
坐在下方星辰墨衡眼观鼻口观心，注意力正在本尊那一头。
两个纪元前，被那位混沌主宰灭绝生机的山林平原，如今也覆上了一层绿意。
激荡河水席卷，一片沙土与碎石被卷上河岸。
天光照过，一块不经眼的鹅卵石颤动着，随后开始变大.直至化为为人形。
体内蛮神战甲浮现，墨衡才谨慎的催动神力，向远方飞去。
“隐匿两个纪元，你这小辈可真是谨慎。”
真神空间内的一道意识波动，令墨衡皱了皱眉：“前辈肉身受损，是要寻一人夺舍，还是”
“怎么？这么急着与我分道扬镳？”
墨衡可不想跟此类身边有着时光道宇宙神之人牵扯太多，语气不卑不亢：“前辈，既然此难已过，你我各行其事才是最好的。”
紫发妇人的传音有恃无恐：“你我二人在暗无天日的真神空间内，以意识形态一连交流了两万载，怎么如今不认账了？”
墨衡暗翻白眼，此言怎么听着如此暧昧？
两个纪元前，自己效仿原时空罗峰第一次进入界兽巢穴的隐匿之法，以‘变幻无形’之能化作了一枚最普通的石块。
时间对于能够永生的大能来说是最不珍贵的，墨衡为此一连假装石块两个纪元，才躲过那位混沌主宰的感知。
而这位自号攸霆圣祖的混沌境前辈，却是以灵魂形态在意志宫殿内憩居了两个纪元。
同患难之后，这位前辈倒也不似当初灭杀自己化身时候那般凶悍，偶尔还指点自己的水之本源奥妙。
或也有可能，是为了套出自己更多的底细。
但墨衡是好处吃干抹尽，消息一丝未露。
“前辈已经发下誓言，还是不要在灵魂寂灭的边缘反复横跳为好！”
如此警示之言，令真神空间中的那位前辈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冷淡的说着：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你加入湛海国一事了，还需你送我这具受损的灵魂离开这片敌占区，才算是完全渡过此难。
至于阻挠家师回溯时空之诺，还有保密你的奇异之处、日后不会主动对你出手，本座也都会践行的！”
听闻这位前辈的自称恢复到‘本座’，墨衡心安了一些，就着尴尬的气氛，冲天而起
此后，二人之间一言未发，一连过了数月。
这一日，某片水雾云端中，墨衡的身形若隐若现的看着下方一队弥山国军士。
九位虚空神、一位永恒的配置，倒是标准的巡逻小队。
那位永恒真神的脚下，还有一头四爪怪鸟，作代步之用。
“此等专职巡逻的小队，必然有传递警报之宝，就是不知是何种模式.”
墨衡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勾起识海中那位攸霆前辈的指点，只得尴尬的抿了抿嘴。
说起来，自己现在如此轻易催动水之本源奥妙隐匿身形的技巧，还是来自这位曾经的指点。
思虑片刻，一股不可查的意志波动自体内散出，
还是意志攻击最为稳妥，至于暴露《十狱咒灵》的风险，墨衡已经不在乎了。
十人一兽的思维还未反应过来敌袭，便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呆立当空。
墨衡面有笑意的现出身形，看来自己的意志秘术对一些普通永恒来说，还是降维打击。
忽然，识海中传来攸霆的冷淡声音：
“东西二侧，三百光年内，还有数只与这位永恒有着气息相连的虫子！”
末尾，墨衡还听闻半道若有无无的低笑声，似在嘲笑自己的办事不利。
“多谢前辈提醒。”
墨衡也没指望这位前辈回应，挥手将几人一禽收起，身形在时光奥妙的加持下消失。
几十秒后，某座山谷中，墨衡身前站立十人，趴伏着四爪怪鸟与几头鳞片透明的甲虫。
目光凝重的错开与这位永恒的对视，墨衡皱着眉。
“麻烦了，两国开战，这弥山国的制度真是严密。后方的巡逻卫士，对前线防守重点居然一无所知！
即使以我的能力扮作此人，恐也会有不小的几率被当做擅离职守的军士逮捕。”
斟酌了片刻，墨衡注意力回到真神空间，于意志宫殿中现形，看向那道有些虚幻的女子灵魂：
“前辈，你也不想被困在此地吧？”
困局弥山国阵营，对墨衡来说也并无什么。
只是这位混沌境前辈一日甩不开，墨衡一日束手束脚。
“说！”攸霆圣祖看向浑身放光的墨衡意志化身，总觉得此人有些出言不逊。
墨衡不假思索：“若想尽快离开此地，需前辈襄助。
以前辈在湛海国的地位，想必能够知晓防线的薄弱之处，甚至战力化身亲自前来接应。”
“呵，当我想和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辈纠缠？”
攸霆圣祖语气无奈：“那几人的围攻，不仅令本座的神体受损，就连神魂也是大伤，几具化身已经受本体所累，陷入沉睡了！”
闻言，墨衡低叹一口气，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出意外，万圭山的星辰化身身为新晋的永恒，又无亲近派系，自然成了这次援助湛海国的人员之一。
数日后，墨衡收敛对这位永恒的生命结构解析。
身形一阵迷幻，骨骼炸响、肌肉蠕动.
如此，成了一位身形丈二，相貌方正的男人，俨然与眼前这位永恒别无二致，就连神力气息都如出一辙。
一边靠着意志秘术翻阅着此人意识中的记忆，墨衡一边靠着意志秘术奴役，操纵着此人的几头宠兽，逐渐熟悉了身份。
数刻钟后，四爪怪鸟冲天而起，身后紧随九位虚空神卫士。
怪鸟的背上，墨衡悠哉的盘坐着，身边盘悬着几头甲虫。
如此做派，任谁看见，也只会认为是位专修虫兽道的永恒。
意志宫殿中，女子忽然道：“这等宠兽道造诣，还有变换之术、意志秘术、吴国的蛮神战甲、时光道秘术，看来你是得了吴国的传承？”
墨衡缄默不言。
惹得女子冷哼一声，“本座恰好也知晓一些吴国覆灭的秘辛，既然你无意交谈，那便算了！”
“哦？前辈慧眼，我这件战甲确实是来自吴国，还有那件为救前辈而充当诱饵的混沌金翼！”
攸霆圣祖再次冷哼：“不必点我，你那件宝物的损失，本座日后自会补给你。
倒是吴国，曾经坐落于起源大陆西境的重锋联盟，国内曾陆续出现过四位宇宙神。
但几位圣王、帝君都莫名其妙的先后失踪、陨落，令这座宇宙国空有高深传承却一直未能光大。
只有那位吴之神王靠着近乎神尊的实力，带着吴国屹立了无数轮回。
但在三万个轮回以前，那位神王也陨落于一场秘境夺宝。”
墨衡暗生思索，这其中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据说，那位吴之神王陨落之时，其盟内的那位神尊也在场，为此自责了许久。”攸霆怀着怪异的语调补充了最后一句，令墨衡面色变得难看。
震阚老师所在吴国，便是失陷于这种暗算之中了？
“多谢了。”墨衡收拾好心绪，轻声道。
未来若是有机会，定要让界兽三兄弟去见识下那位神尊的高招。
“你在谢谁？”一道女声出现在墨衡耳边。
“自是.”墨衡蓦然一惊，此声并不是来自识海！
正要有所行动时，忽然发现已经动不了，只有余光能看见，高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金袍人。
上次感受到此等无力感，还是在尊者境面对真神的时候。
身形不自主的升高，墨衡顿感身周压力倍增。
直到识海中的那道灵魂之力冲出，攸霆圣祖的急切神念传出：“师伯留情，他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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