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捏了软柿子俞士悦还不满足,还想把手伸进内阁里。
林聪拼命给李贤、张凤、项文曜使眼色,让他们帮忙说话,他们都当做没看见。
在内阁里,林聪和陈循关系不睦,而李贤是陈循的人,张凤和项文曜则是于谦的人。
俞士悦满脸幸灾乐祸,终于轮到你了!
“嗯?”朱祁钰抓住了剑柄。
“陛下对臣之恩,臣感激涕零!”
林聪急声解释:“臣请陛下听臣一言……”
“那耿九畴就担任大理寺卿吧!”
朱祁钰挥手打断他的话,转而看向罗通:“宪台,你可有意见?”
“臣无意见!”
罗通特别会钻营,历史上朱祁镇封赏夺门功臣时,他冒功领赏,厚着脸皮给两个儿子求官。
“罗爱卿,你随京营出征吧,把左都御史的位置空出来。”朱祁钰本想借题发挥,伱一句没意见,朕心里能爽?还怎么借题发挥?
“陛下,臣并无犯错啊……”
执掌宪台啊,位同六部尚书,他爬了多少年,景泰七年才执掌宪台,结果屁股还没坐热,皇帝就要把他赶走?凭什么?
“并非爱卿犯错,而是宣府更需要爱卿。”
朱祁钰话锋一转:“爱卿,国事当前,朝中勋贵全都出征了,换做别人去朕也不放心啊,爱卿万勿多想。”
“朕听闻你两个儿子在家无所事事,入宫伴驾吧,做个带刀侍卫,朕替你调教调教。”
“等你宣镇归来,朕必不忘你的大功!”
罗通不乐意了,你想收林聪当狗,却来咬我干嘛?我又没得罪你!
而且,让他儿子入宫伴驾,他本人岂不成了皇帝的走狗?陈循怎么看他?胡濙怎么看他?
目前看,带刀侍卫是个危险活儿,万一再发生夺门之变,他两个儿子都得死!
他可不像许彬,人家儿女多,他就两个儿子!平时宝贝得不得了。
“陛下,臣子有疾,切莫污了陛下龙目。”罗通直接拒绝。
“有疾?传染病吗?”
“还是满脸是疮,朕看了会恶心?”
“哼!你罗通的儿子比于冕还高贵?”
“于冕、郭璟、陈珊、陈治、宋诚、宋让、宋咨都在宫中伴驾,你儿子就比他们高贵吗?”
朱祁钰厉声道:“罢了,不入宫便不入宫吧,给脸不要脸!随许彬出使瓦剌去吧!”
“啊?”罗通整张脸都绿了。
想求助张凤、项文曜,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插手此事。
别忘了,这是勤政殿,死了多少人了,司礼监被清空一半,有权势的太监都被皇帝剁了,朝堂上谁敢弹劾?当什么事没发生过!多想想原因!
皇帝手还攥着剑呢,鬼知道会不会捅死出头鸟!
最重要的是,你是太上皇的人啊,谁敢救你?自求多福吧。
“林阁老,你认为谁能执掌宪台?这多事之秋,谁能让朕耳根子清净清净呢?能彻查此案的人是谁?你跟朕直说!”朱祁钰看向林聪。
林聪浑身一抖,皇帝还是不放过我啊!
“臣听圣上的!”林聪不敢多说话啊、
别看他平时给陈循下点小绊子,但在针对皇帝的问题上,他们出奇的一致,陈循只是被文官集团推出来的代言人罢了。
而皇帝诏他来勤政殿,表面上是问策,其实是让他做皇帝的狗!
林聪心知肚明。
看看擅长钻营的罗通,为了两个儿子前程操碎了心的罗通,都不敢走皇帝的后门,因为他不敢背叛自己的阶层。
“朕就想听爱卿说,随便说。”朱祁钰偏不放过林聪。
林聪满脸苦笑,就知道早晨皇帝回护他没好事!
当时还沾沾自喜,这回后悔了!
“臣以为右都御史萧维祯在任上没有大错,可以晋为左都御史,执掌宪台。”林聪眼珠一转,推陈循的人,总是没错的。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略有不满:“萧维祯老持稳重,确实可以执掌宪台,但如今大案连连,朕观他能力不足,难当此任,不如就由林爱卿兼任吧!”
林聪脸色一变,皇帝是想借阁部之争,削他的权啊!
宣宗皇帝驾崩后,文官一家独大,内部也逐渐分裂,六部和内阁争权,阁部之争甚嚣尘上,土木堡之后,到了景泰朝更是愈演愈烈,烈火烹油,双方势同水火,他林聪是阁臣,推他入都察院,是逼他做二五仔,推他入火坑。
“臣谢陛下厚爱,臣在内阁已经忙不开了,如何再兼任都察院?臣不敢坏了陛下大事!还请陛下另请高明,臣以为右都御史萧维祯就能胜任。”
“那就离开内阁吧,去执掌宪台,做都察院的主官,也不埋没了你。”朱祁钰对林聪的数次推拒表示不满。
朕让你当狗,那是给你机会,是看重你,不要不识趣!
林聪心焦,又求助无门,咬牙道:“臣能力不足,追查不出逃逸的罪人家属!”
“嗯?”朱祁钰脸色沉了下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
“罗通,你有何人选推荐?”朱祁钰目光幽幽地看向了罗通。
“臣也以为萧维祯老持稳重,适合接替臣的位置!右佥都御史马恭,也可接替臣!还有叶玫、谢宇、何暹、黄采、赵昂、马昇等可以列为人选!”罗通咬牙道。
他在报复皇帝,我又没犯错,为什么拿下我的官职?
所以推荐的都是陈党!给皇帝添堵!
朱祁钰一听,整张脸都黑了。
你一个太上皇的走狗,不好好保住自己的狗头,居然还敢给朕添堵?当朕的剑不利?
“诏萧维祯、马恭入宫!”
“朕问问他们,可否接任宪台之责!”
朱祁钰话锋一转,去问冯孝:“许彬的副使挑的如何了?许彬数次出使瓦剌,经验丰富,如今两国交兵,日后必然和瓦剌交往频频。”
“大国邦交,只派许彬一个正使去,分量不够!”
“传旨,都察院左都御史罗通善于交集,极有辩才,迁任鸿胪寺寺卿,全权负责与瓦剌邦交。”
“罗寺卿,准备准备,出使瓦剌吧。”
噗通!
罗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臣,臣年老体衰,若出使瓦剌,臣恐误了国事,这,这……”
他朕不想去瓦剌送死啊!
就皇帝的那封圣旨,许彬去了肯定没活路了,挑选的两个副使,也都是引颈就戮之辈,他不想追赶者下地狱啊!
朱祁钰压根不听他的,冷淡道:“去传旨吧。”
“陛下!陛下!”
罗通膝行过来,试图抓住朱祁钰的腿:“陛下,臣有人选了!臣以为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轩輗、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韩雍都可执掌宪台!”
“臣刚才糊涂了,萧维祯此人庸碌无为,马恭资历不足,都无法执掌宪台。”
“只有轩輗和韩雍,才是不二人选,臣请陛下圣裁!”
闻言,朱祁钰笑盈盈地看着他:“哦?又脑子糊涂了?不举荐萧维祯了?不举荐马恭了?什么何暹、黄采也都不用了?”
“是是是,臣失言了!”
罗通不断磕头:“臣刚才说话没过大脑,说错话了!”
“臣儿子明日就入宫伴驾,臣愿意听从陛下说的一切!臣请陛下宽宥臣啊!”
他后悔来勤政殿了,在奉天殿上,皇帝还保持仁君人设,可这勤政殿冷飕飕、阴恻恻的,皇帝暴跳如雷,活脱是个暴君。
“罗爱卿,你一会言之凿凿举荐萧维祯,一会又说自己糊涂了,又举荐轩輗和韩雍!”
“你当国事为儿戏吗?”
“朕把都察院放在你的肩上,一会说这一会说那,是让你戏弄朕吗?戏弄天下臣民吗?”
朱祁钰眸光如刀:“不想让你儿子入宫时,就说有疾;想入宫就跟朕说一句,怎么?皇宫是你家开的吗?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当青.楼吗!”
“松开你的爪子!放开朕!”
朱祁钰怒喝,这老货居然抱着他的腿求饶,眼泪蹭在龙袍上,让人恶心!
罗通吓了一跳,赶紧松开皇帝的腿,声泪俱下:“陛下,臣知道错了,臣愿意听陛下的,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臣愿意当陛下的狗!请陛下收回成命,求求陛下了!”
嘭!
朱祁钰一脚把他踹开,厉声道:“你想给朕当狗!你配吗?是所有人都配当朕的狗吗?”
“成吉思汗开国有四狗,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当朕的狗?”
“朕是给你脸了?”
“你连吃狗的屎都不配!”
勤政殿内回荡着皇帝的怒吼声。
“臣不配,臣不配,求陛下不要让臣出使瓦剌了,臣愿意告老还乡,回到家里含饴弄孙,不在参与朝政了,呜呜,臣请乞骸骨!”
罗通泪如雨下,如果能再来一次,他绝对依附皇帝,做皇帝的狗啊!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从皇帝要他离开都察院,其实就可以预料到下场了。
朱祁钰可不打算放过他,朱祁镇的忠狗,活到今天已经是朕法外开恩了,居然还不识相,保守残缺,朕就赐你死!
“怎么?你就如此畏惧瓦剌吗?”
“瓦剌是狼还是虎啊?你就这么怕?”
“堂堂大明宪台,正二品中枢高官!居然畏惧瓦剌狗鞑?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不用别人笑话!”
“朕都替你面上无光!朕都丢脸!”
“你还有脸要做朕的狗?”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你配吗?”
“就你个这副熊样儿,朕杀你,都嫌脏自己的手!”
被皇帝骂个狗血喷头,罗通想死的心都有了。
罗通爬起来,痛哭流涕:“臣请乞骸骨!”
“乞你娘个头!”
朱祁钰又窝心一脚:“你也配乞骸骨三个字?铮铮大明,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软骨头?”
“去年朕还让你执掌宪台?”
“是朕眼瞎!是文武百官眼瞎啊!”
“让一条瓦剌的狗,执掌宪台!传出去都是天下人的笑话!是大明的耻辱!”
“居然还有脸辞官归乡?你都不配站在汉家的土地上!”
暴怒之下,朱祁钰刺出一剑!
噗!
罗通刚要爬起来,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整张脸扭曲起来,他傻傻地低下头,皇帝居然戳了他一剑!
我都说了,要做的你的狗了,怎么还要杀我?杀了我,以后谁还肯投靠你啊?你个傻叉皇帝啊!
罗通张了张嘴,想骂皇帝,却呕出一口血。
可能是疼的,裤子湿了,尿液稀里哗啦流了出来。
“恶心!肮脏!废物!”
朱祁钰爆吼:“大明的宪台,居然被吓尿裤子了!”
“传出勤政殿去,朕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朝堂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大明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林聪、张凤等人抬起头,看见剑尖从罗通的后背透出来,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皇帝杀人了!
皇帝又杀人了!
皇帝不是改人设了吗?怎么还杀人呢!
却没人敢帮罗通求情,鬼知道皇帝下一个要杀的是谁!
“罗通,朕问你,朕杀你,杀得冤吗!”
朱祁钰爆吼,用剑狠狠戳,推着罗通的身体往前走了几步。
罗通瞪大了眼睛,我都要死了,你还问我冤不冤,杀人诛心啊!
难怪陈循、萧维祯不敢来这勤政殿,原来这勤政殿有毒啊……
“你罗通给瓦剌当狗!都不配为汉人!也不配姓罗!”
“朕赐你蒙古姓:嘎哈!”
“从今以后,你以后改叫嘎哈通!你的墓碑上就写着嘎哈通!猪通!”
“你更不许葬在汉地,葬去捕鱼儿海!朕还不许葬在海边,朕怕你的肮脏,污染了朕的捕鱼儿海!”
“你的后人!全部改性嘎哈,不许说汉话!不许用汉字!不许穿汉家衣裳!”
“朕再赐你全家一身狗皮!”
“穿好了,滚去捕鱼儿海!”
“去和你的瓦剌爹作伴去吧!”
噗!
朱祁钰抽出天子剑,鲜血喷溅,淋了林聪一脸!
罗通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下。
朱祁钰前襟全是鲜血,提着剑环视众人,怒容未减:“还有谁?想去捕鱼儿海?”
噗通!
所有人吓得跪在了地上:“臣等请罪!”
“啊!”
林聪后知后觉,才惨叫出声,手一抹,全是血!还是热的,眼睛看到的地方,全是血啊!
又看见罗通软软倒在他的脚下,他浑身颤抖,赶紧闭嘴,趴伏在地上。
“还有谁想叛逃瓦剌的?站出来,朕一起送你们上路!都去捕鱼儿海吃冰块吧!”
朱祁钰余怒未消,剑上鲜血滴落,落在地毯上,晕成血痕。
“臣等效忠大明,效忠陛下,生死不渝!”张凤、李贤等人趴伏在地,高声呼喝。
没人为嘎哈通求情。
夺门失败后,罗通已经人憎狗嫌了。
尤其陈循执掌内阁,早就想替换掉罗通,把萧维祯推上去。
于谦派的张凤和项文曜,更讨厌罗通,太上皇登基后,他们是什么下场,自然心知肚明。
“诸卿,说说,朕为什么要杀嘎哈通啊?”
朱祁钰缓了口气,得收拾烂摊子啊,如今在朝堂上和他文武百官相处得还算愉快,就得维护千古仁君的人设,走温柔路线。
群臣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李贤,你看到了什么?”朱祁钰点名了。
李贤浑身一抖,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臣、臣看到了,罗通通敌卖国,有投靠瓦剌之嫌!陛下慧眼如炬,揪出奸细。而罗通此贼心中惊惧之下,居然刺杀陛下!臣等皆能为陛下作证!”
瞧瞧,文官的嘴有时候是很好用的嘛。
黑的能说成白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给皇帝洗白了。
“罗通?”朱祁钰抓住话中的漏洞。
“嘎哈通!臣说错了,嘎哈通不配有汉名!请陛下恕罪!”李贤咬牙道,给实锤了。
朱祁钰对李贤的机灵很满意,转而看向张凤:“张凤,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臣也看到了,嘎哈通刺王杀驾!臣可以作证!”张凤吓惨了。
项文曜等人趴伏在地上高呼看到了。
“诸卿果然慧眼如炬,火眼金睛,洞若观火!”
“没错,朕就是戳破了嘎哈通的真面目,嘎哈通情急之下,抱住朕的腿,试图谋刺于朕!”
“幸好朕反应过快,反戈一击,才免于被刺啊!”
“多亏了朕平时勤于练剑,否则今日就遭遇不测了!”
朱祁钰扶着头,装模作样道:“哇,好多血啊!朕的头晕,可能是被吓到了。”
你不是头晕,而是疯了!
罗通可是宪台啊,位同六部的都察院左都御史,你说杀就杀了!
杀了也就罢了,居然赐姓嘎哈,九族赶去捕鱼儿海,还逼着群臣给你做伪证!从古数到今,哪能找出你这样的皇帝!杨广、高洋都不足你万分之一。
冯孝很配合,小跑着过来扶着皇帝。
“诸卿,你们要为朕作证啊!”
“朕的好名声,不能被嘎哈通给害了啊!”
“起居郎,记下来!把嘎哈通丑恶嘴脸,全都要如实纪录下来!也要把李贤、张凤等群臣的话记下来,让后世子孙看看,朕又抓出一个奸细!”
“朕清查奸细的手段,出自太宗皇帝啊,朕不愧是太宗皇帝亲孙,一脉相承!哈哈哈!”
下一瞬,朱祁钰收了笑容:“这嘎哈通居心叵测,以阴谋窃居宪台,却私.通瓦剌,对大明居心不良!幸好朕神龙在天,慧眼如炬,戳穿了嘎哈通的阴谋!”
“不过,诸卿,朕实在太仁慈了,放过了嘎哈通的九族。”
“你们说,朕是不是放虎归山了啊?”朱祁钰后悔了。
不该图一时嘴快,应该全杀了才干净。
李贤整张脸都黑了,嘎通通干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真是活久见啊,皇帝居然不断吹捧自己慧眼如炬、能抓奸细、神龙在天是什么鬼?
没人吹捧您,您实在难受,所以自己吹捧自己是不是啊?
张凤、项文曜等人脸色也不好看,皇帝这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不要脸劲儿,倒是和太宗皇帝一脉相承。
朱祁钰说了半天,却没人回应,勤政殿气氛尴尬。
“诸卿,朕说错了吗?”
朱祁钰声音一沉,剑又提了起来!
“陛下乃真龙天子,口含天宪,臣等无异议!也不敢有异议,全凭陛下做主!”李贤、张凤等人对视一眼,无奈道。
“罢了!”
“朕口含天宪,已经说出口了,就网开一面吧。”
“由东厂派人押送嘎哈通九族去捕鱼儿海。”
“唉,朕真是千古仁君啊!”
朱祁钰叹了口气,仿佛在说,朕为什么就这么善良呢?
群臣想死的心都有了。
让东厂去办,您这不是还是要诛杀嘎哈通九族嘛!
“皇爷真乃千古仁君!”冯孝见气氛实在尴尬,这些文官一点都没眼力见,只能他跪下高呼。
“陛下真乃千古仁君。”
李贤、张凤等人咬着牙说,说的稀稀拉拉,一点气势都没有。
“朕的名声,就让史书评价吧,不必由众位爱卿吹捧。”
“不过朕也清楚,朕的仁君之名,想必天下臣民深切感受之。”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以剑拄地,喘匀了气,道:“林阁老,你有何看法?说来听听。”
噗通!
林聪满脸是血,血凉了,还没来得及擦,软软地跪在地上:“臣愿意做陛下的狗……”
登时。
朱祁钰脸色一寒:“林阁老,你是自比哲别?还是速不台啊?”
“朕的狗,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吗?”
“是不是啊俞士悦?”
俞士悦惊恐地磕头:“臣,臣不配是陛下的狗!”
朱祁钰拄着剑,傲然道:“别把狗看得那么低贱!成吉思汗有四杰、四狗、四骏,想做朕的狗,你们还不够格!”
“是是是,臣失言了,臣不够格做陛下的狗啊!”俞士悦眼泪狂飙。
整个勤政殿陷入一片诡异。
以前看不上皇帝的文官,居然抢着做皇帝的狗,偏偏皇帝还不收他们,看看俞士悦,把士大夫的节气都给叫没了,这样的人也配当六部尚书?
但是,谁敢说出口啊?
倘若皇帝的剑指向他们,他们估计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狗,也比当尸体强啊。
“重新说!”
“臣只是陛下的臣子,忠于陛下,忠贞不渝,矢忠不二!请陛下开恩啊!”俞士悦哭着说。
“你是朕的臣子,诸位爱卿也是朕的臣子!”朱祁钰表示肯定。
所有人脸色一变,敢情我们连狗都不如啊!
“林阁老!”朱祁钰幽幽目光,又看向了林聪。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收林聪、俞士悦为己用,还要插手都察院。
罗通只是一条枉死的鬼,谁让他是太上皇的人了,死得不冤枉。
嘭嘭嘭!
林聪绝望的磕头:“臣对陛下矢忠不二,愿意努力,成为陛下的狗!”
“哈哈哈哈!”
朱祁钰大笑,虚扶:“林阁老快快请起,此话朕爱听,你要好好努力,为朕卖命,才能变成朕的狗!”
“对不对啊?诸位爱卿!”
朱祁钰环视一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是他们心中的神圣。从场场考试中杀出来,脱颖而出,高中进士,为的就是成为人人敬仰的文臣,又在官场上厮杀多年,才位极人臣。
此刻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帝告诉他们,你要好好努力,才能成为朕的狗。
现在的你们,连朕的狗都不如!
“朕要诏李实回京,由李实担任左都御史,韩雍和轩輗做右都御史,原右都御史萧维祯,迁为鸿胪寺寺卿。”
朱祁钰暴露了真正目的!
景泰七年之前,都察院三足鼎立,李实、罗通和萧维祯,同为右都御史,三人互相牵制。
景泰六年李实丁母忧,都察院稳定格局失衡,为了避免罗通和萧维祯互相攻讦,景泰七年秋,内阁推举罗通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执掌宪台。
朱祁钰之所以要召回李实,是因为李实和朱祁镇有仇!
李实是奉迎太上皇回京的使团使者,他第一次出使时,据理力争,把也先气得恨不得杀了他,迎回太上皇失败;第二次出使,他又据理力争,减少进贡数量。
可以说,当时在瓦剌大营的朱祁镇,最恨的人就是李实。
而轩輗和韩雍,都是干练之才。
“林阁老,李阁老,可有异议啊?”朱祁钰笑眯眯问他们。
“臣无异议!”
群臣跪下,罗通的尸体还没凉呢,谁还敢跟你对着干啊?
这些人心里日狗,发誓这辈子都绝不再进勤政殿一步!
勤政殿绝对有毒!
前几日死了那么多太监,今日又杀了罗通!
这殿名不吉利!
“既然诸卿无异议,就这样做吧。”
朱祁钰又问了一句:“许彬的副使人选可选好了?”
众人心里一突,不会又要送谁上路吧?
许彬可被皇帝用绝了。
“跪安吧。”朱祁钰又蹦出一个新词。
李贤等人都是饱学之士,眼珠子一突,皇帝真是要把大臣当狗使唤啊!
跪安?
堂堂士大夫,岂能如此不要脸皮。
本来他们屈辱地要退出去,冯孝却趴在李贤耳朵边,嘱咐了一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贤跪着,咬着牙喊。
张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死了的罗通,也跟着高呼。
朱祁钰面露满意之色。
看看鞑清,把文臣当狗,灭亡后文臣不还心心念念着鞑清?
大明把文臣供起来,结果怎么样?把皇帝当猪狗,有了新主子就愉快地抛弃了大明。
呸!都是贱皮子!
朱祁钰面沉似水:“许彬还没出京吧?去诏许彬,朕要见他。”
“是,皇爷。”
“收拾收拾。”
朱祁钰站起来踱步:“告诉舒良,匀出点钱给卢忠,办事要快些,缇骑的架子要尽快搭建起来。”
“金忠那边也要加快脚步,时间紧迫啊!”
又嘱咐几句,朱祁钰才坐下:“宋伟在门外候着呢吧?让他们进来吧。”
朱祁钰还要看看,季安、刘纪、赵胜等人到底是什么路数。
……
出了宫门,林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在。
只是脸上还有血,但他知足了。
脑袋还在。
看看罗通,人死了不说,还被赐姓嘎哈,家族都毁了,人还不能安葬在汉地,去捕鱼儿海……
上了自家轿子,他整个人还是懵的。
啪!
忽然,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坏了!中了陈循老狗的圈套了!完了完了,皇帝这回非杀了我不可!”
西华门前。
国子监的监生再次聚集。
在西华门哭谏。
消息传入宫中,朱祁钰正在训话,登时脸色一沉:“这些又闹什么啊?”
“回禀皇爷,监生对东厂掠夺民脂民膏不满,请求皇爷罢黜厂卫,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覃昌低声道:“皇爷,宫外还传来消息,说有人在通政司门前京控!”
朱祁钰皱眉,朕刚要重启通政司,就有人给朕添堵了?
“谁来告御状啊?”朱祁钰挥手让宋伟带人退下。
他也看不准刘纪、赵胜等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奴婢听说,是张仁孝的弟弟,叫张仁礼,带着张仁孝遗孀,在通政司门前告御状。”覃昌的消息来自东厂。
朱祁钰来了兴趣,喝了杯茶问:“告谁啊?”
“奴婢不敢说!”覃昌刚到御前伺候,还没摸清皇帝的喜好。
“说,朕赦你无罪。”
“告您!”
噗!
朱祁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指了指自己:“告朕?”
“告朕什么?”他满脸诧异。
“告您无故杀人,说张仁孝是死在了您的手中。”覃昌低声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朱祁钰下意识想到那几个活着的商人!
当时覃昌还没来,他并不清楚实情。
“通政司那边怎么说?”朱祁钰不动声色问。
“那边不敢受理,内阁给宫里递了牌子,要请示您!”覃昌低声道。
“哼,这哪是请示朕啊,是怕朕否决了通政司的请示!”
朱祁钰冷笑:“现在谁在当通政使?”
“回禀皇爷,王复为通政使!”覃昌做了功课的。
“原来是王复啊,朕记得他,他是正统七年的进士,与李实、赵荣、杨善一起迎回的太上皇嘛!前几年继母丁忧,回来后,朕提拔他做的通政使,对,朕记得!”
朱祁钰抱手环胸,手指轻轻击打手臂,琢磨着这个王复,是不是朱祁镇的人,可不可用?
覃昌不敢打扰皇帝,低着头在一旁候着。
他身边还站着原乾清宫太监方兴,他眼中流露出嫉妒,嫉妒覃昌得到皇爷的欢心。
“覃昌,你说这个王复是谁的人?”朱祁钰问他。
覃昌跪在地上:“奴婢不知,不管胡乱揣测。”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曹吉祥来了吧?让他滚进来。”
很快,曹吉祥点头哈腰地进来,跪在殿正中间磕头行礼。
他跪的地方还有血迹,但他不在乎。
“曹吉祥,朕有几件事要问你。”
朱祁钰先问他:“季伯家奴,你有印象吗?”
曹吉祥一愣,摇了摇头。
“刘纪、赵胜呢?”朱祁钰又问。
“奴婢没有印象,这几个皇爷怀疑是太上皇的人?”曹吉祥小心翼翼问。
“没有,随便问问。”
朱祁钰反而一头雾水,曹吉祥是朱祁镇的暗子,不可能不知道朱祁镇的布置啊。而且曹吉祥不敢骗朕,他知道的话也不敢隐瞒。
难道是两条线?
那刘纪、赵胜等人的这条线,攥在谁的手里呢?
“王复是谁的人?”朱祁钰又问。
“回禀皇爷,王复可以皇爷的人,也可以是太上皇的人。”曹吉祥必须展示他的价值,才能摆脱困境。
“别绕弯子,直说!”
曹吉祥磕了个头,才说:“王复此人声实茂著,是干练之才,奴婢以为皇爷可用,但不可信之。”
就是说,王复不是太上皇的人,而是文官的人。
那通政司暂时交给他可以,时间久了就不行了。
“告诉王复,受理御状吧,朕是千古仁君,坐得直行得正,让他们查吧,别寒了人心!”
朱祁钰让人去传口谕。
“起来吧。”
朱祁钰缓了口气,幽幽问:“朕听说,你信佛?”
曹吉祥刚站起来,又跪在地上:“奴婢什么也不信,只信皇爷!”
“说实话!”
朱祁钰诏许彬进宫,就是想搞清楚仝寅是什么路数,他总感觉不太妙,从金刀案开始,到这次夺门,背后好像一直有一只推手在推动着这一切,不把这只黑手抓出来,他心难安。
“陛下信道,奴婢便信道,天下人便信道;陛下信佛,奴婢便信佛,天下人便信佛!”
曹吉祥小心翼翼道。
朱祁钰一拍脑门,原主信佛!还被番僧灌顶来着!这脑残!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宫中还建有番寺,原主经常去祭拜。
朱祁钰第一念头就是焚毁,可转念一想,番僧未尝不能利用一番,想想鞑清是怎么控制草原的,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而且,原主就算脑残,也是有政治考量的,番僧可关乎着乌斯贜的安稳,绝不能说废便废。
还要再好好思考一番,再做打算。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拍脑门随便决定。
“就是说,你所信的,是给朕看的喽?”朱祁钰目光幽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皇爷信的自然是顶好的,奴婢自然深信不疑,不敢不信!”曹吉祥惊恐回答。
上行下效,就是如此。
其实他每天都能收到禁止僧道的谏言奏章,如今僧道着实泛滥,给财政带来极大的负担。
朱祁钰敲打着手臂,禁止肯定不行,缩小规模又屡禁不绝,得想个好法子了。
“起来吧。”
朱祁钰动动手指:“曹吉祥,若你是陈循,还会搞一次夺门之变吗?”
“啊?”
曹吉祥刚站起来,又软软地跪在了地上,惊恐道:“奴婢是挨一刀的家伙,不敢代入首辅……可奴婢以为,首辅不敢那般做。”
“不敢吗?”朱祁钰想不通。
清.宫后,有好处,也有坏处。
的确切断了宫内和宫外的联系,可倘若再次夺门,他手上可就没了实力了。
必须让许感快速抓好都知监,组建二百人的太监队伍,以备不时之需
“几乎不可能!”曹吉祥不敢咬死。
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帝身体康健,又掌握了团营、锦衣卫、东厂、禁卫,还在组建缇骑、都知监。
太上皇用什么夺门?刷脸,叫门吗?
是啊,宋伟等人正在抓紧禁卫,东厂虽然势力不大,却被舒良抓住,金忠还在整饬锦衣卫,虽然极度缺钱,却也渐渐掌握了主动。
为何内心不安呢?
是因为刘纪、赵胜当反装忠吗?
还是陈循迟迟不动,反倒让自己恐惧了?
亦或是那个秘密……
朱祁钰眸中厉光一闪即逝:“梁珤到京城了吗?”
“回皇爷,保定侯今晚便能入京。”方兴接话,他不会写字,所以不受皇帝重视。
“去保定侯府传旨,他入京后,叫他连夜入宫,朕要见他!”朱祁钰要总是不安心,他想让梁珤负责北京城防,至于团营,换个人去吧,给勋贵点甜头。
“奴婢遵旨!”方兴领旨而去。
朱祁钰又看向曹吉祥:“监生又哭谏了,朕也拿他们没办法。”
曹吉祥可不敢乱说。
“罢了,就让他们哭吧!”
朱祁钰叹了口气:“如今学校废弛,所司又不督励,虚縻廩禄,这些监生只会做经义文章,不通人情世故,除了会考试,其他的什么也不懂、也不会!”
“朕也徒呼奈何啊!朕也难啊!”
“朕这堆积如山的奏章,不知道几时才能批完,哪有功夫管他们哭不哭啊,朕还想哭呢!找谁哭去?”
“唉,军机处设立,曹吉祥你入军机处吧。”朱祁钰跟曹吉祥说。
“奴婢谢皇爷恩典!皇爷对奴婢的恩情,奴婢必以死报之……”
曹吉祥哭泣个不停,内心激动,终于又要重掌权力了。
朱祁钰面带讥讽:“别人的话朕还能信,你的话,就算了。”
“别说那些虚的了,朕让你入军机处,不是让你处置奏章。”
“毕竟你也不认字,让你处置也是白费。”
“朕是让你给朕盯着,看看入军机处的人,谁可用!”
“你就在军机处里负责洒扫,记住,距离朕要多远就有多远,不许靠近朕,你要记牢了,你每次出现,都要被搜身,这是定律,不容更改!”
朱祁钰扫视御前伺候的太监:“记牢了朕说的每一句话,知道了吗?”
曹吉祥就像扼住脖子的寄,登时哑火了。
皇爷还是不信他啊!
“奴婢领旨。”曹吉祥跪下。
“滚吧。”
朱祁钰打发走他,目光看向永寿宫,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皇爷,卢指挥使递上来奏章!”
董赐挑门帘进来,带着一身寒气,怕冲撞了皇帝,在殿中央跪下,由覃昌呈上来。
朱祁钰刚翻开,又有太监来问询:“皇爷,承乾宫打发人来问,皇爷几时就寝?”
“朕今晚住在勤政殿,告诉皇贵妃,到时候就安寝吧。”
朱祁钰要等梁珤。
“奴婢遵旨。”
翻阅卢忠递上来的奏章,朱祁钰渐渐皱眉。
经过卢忠查访,他找到的战殁者遗孤,和杨瑄奏章上的不是一拨人。
就是说,还有一拨人在告状。
“覃昌,给司礼监下条子,问问近年来,可有关于抚恤金的奏章,呈上来!”
朱祁钰说:“再去问通政司,可有结果讼状?有的话呈上来,没有再去大理寺去问!”
司礼监他靠张永,抓到了一点权力。
如今司礼监元气大伤,在宫内又招录了一批太监入司礼监,但朱祁钰看,这些人都是文官的人,不可用啊。
朱祁钰隔岸观火,阁部为了名额打出了狗脑子。
张永这个掌印太监,就是司礼监的吉祥物,但朱祁钰不在乎,当务之急是大量培植心腹,扩充乾清宫的势力。
“告诉卢忠,继续查。”
朱祁钰觉得头大啊,千头万绪,什么事都来找他。
如果能杀人就好了。
什么事都解决了。
“皇爷,保定侯入京了,正在入宫的路上!”有太监回报。
“好!朕设下酒宴,在宫中等他!”
刚说完,朱祁钰苦笑一声:“算了,就置些清粥小菜就好,保定侯也不是奢靡之人。”
“对了,陈珊入宫了吗?来了就到乾清宫伺候,若没来,就去催,朕知道陈珊在京中读书,别想糊弄朕。”
“奴婢遵旨。”
天色擦黑,一个被晒得颇黑的糙汉走进勤政殿,向朱祁钰跪拜行礼。
“快快起来,保定侯,你离京这段时间,京城可发生了很多大事啊!”
朱祁钰拉着他的手,动情道:“你不在京的时间,朕心难安啊,你回来了,朕心头这颗大石头才彻底落下!”
梁珤脸色更黑了。
他虽然在天寿山,却也知道京中发生的事情,皇家的事他可不愿意掺和,所以躲去了天寿山。
结果,皇帝急诏,令他火速入京。
本来他还想拖拉一段时间,但朝中连发了三道圣旨,催他火速入京,这才姗姗来迟。
但朱祁钰并没有怪罪他,他能理解梁珤的担忧。
“保定侯,朕的第一道圣旨是想让你入京营,当团营的总兵官。”
朱祁钰叹了口气:“可如今事态又发生了变化,京中急需你这样的将领镇守,所以朕想让你负责京城城防!”
梁珤不适应皇帝的节奏,被皇帝拉着,他只能弓着腰,不断点头。
“保定侯啊,时不我待啊,你刚回来,朕本来应该为你接风洗尘,但朕这心一直揪着,连睡觉都不安枕,所以该如此急切。”
朱祁钰嘲笑自己:“罢了,朕略备薄酒,算给爱卿接风洗尘了。”
对皇帝的热切态度,梁珤很不适应。
他是不想站队的,奈何皇帝逼着他站队,还是站在皇帝这边。
梁珤看见桌上的清粥小菜,眉头微皱。
“保定侯莫要笑话朕,两天,朕的后宫里两位嫔妃被毒死,朕无奈之下清理了尚食局,这些吃食都是乾清宫中的太监做的,可能不可口,却无毒。”
“唉,你瞧瞧朕,都瘦了啊。朕这几天,能吃上清粥小菜,都是过年喽。”
“保定侯莫要嫌弃酒菜微薄,等日后朕赐你国公世券!可否?”
朱祁钰直截了当的拉拢他!
梁珤看着皇帝,有些心酸。
他是当今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能有今天,全是皇帝的恩典。
梁珤跪在地上,无比郑重道:“臣不求世券,但必保陛下平安!”
“好!好啊!”
朱祁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潸然泪下:“有此忠臣护卫,朕今夜终于能安枕入眠了!”
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梁珤心里更不是滋味,皇帝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
他离京前,皇帝还意气风发,他在天寿山上时就听说了皇帝得病了,但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啊,居然沦落至斯啊。
“陛下安心,有臣在,必保陛下无虞!”梁珤跪在地上动情道!
“来,来,坐下,陪朕喝一杯!”朱祁钰泪流满面,说话哽咽,也是好演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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