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杨干的冷汗终于没有再冒,躬身一拜,“蒋执年前曾回镐京述职,回到高林郡后非常高兴,曾与罪人酒后对话,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言语,什么都督之位手到擒来,以后高林郡就是罪人的。罪人一时愣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细思极恐啊,陛下!”说着,竟然噎噎咽咽抽泣起来,挤了两滴眼泪。
“没有录音?”
“罪人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有几分醉意,自然没有录音,请陛下降罪。”
“龙慕阳,让雾将军查一查,蒋执年前回京述职,都见了些什么人,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茶。”
“是。”
“杨将军,你继续说。”
“陛、陛下……”杨干欲言又止,看了权中会一眼。
众人目光聚来,权中会起身对权谨一拜,道:“父皇,杨将军反戈一击,擒拿蒋氏全族,发现蒋府中一些人在毁灭证据,不敢擅专,儿臣与诸位将军快马加鞭赶到,见到了一些没有完全烧毁的书信,其中不少字词惊天动地,儿臣即刻命人冷却封存,带来矶头山见驾。”
“呈上来朕看看。”
权中会请龙慕阳传了话,外边校尉将一个盒子交给他带了进来,放到权谨与伍修儒之间的茶几上。谯松坡、穆明裕、年希维等人屁股微微离开座椅,都倾着身子往那边张望,窃窃私语。
龙慕阳打开盒子,权谨、伍修儒从里面拿起几张只剩下部分的残纸片看了看,可见一些“纪笔”、“霆笔”之类的留字,其中还有“中军都督府”、“左右都督”、“都督同知”、“京兆府都司都指挥使”之类的文字,也有“稍安勿躁”、“大事可成”、“杀”、“矶头山”、“行宫”、“时机”、“登基”、“论功行赏”之类的提法,因其余部分已被烧毁,无法窥其全貌。
“呵呵,这把火烧得好,倒是刚好可以拼凑出来。”权谨将手里的残纸片扔了回去,手上已是土灰。
宫女急忙拿着热毛巾为他和伍修儒清洁。
“龙慕阳,将蒋执的父母、妻、子带进来。”龙慕阳将他们带进来后,跪拜山呼万岁,权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又是同样的问题丢过去,“蒋执谋反,你们知不知道?”
“罪人知道。”这是蒋父、蒋母,面色一变,“陛……”
“小人不知。”这是蒋妻及子,同样面色一变,“陛……”
因为一家人两种声音,后面“陛下赦罪”的话没有说出来,吓得俯伏在地,不敢出声。
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害怕,谋反重罪,为策安全,当然不可能告诉所有人,虽是一家人,有些知道、有些不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蒋家人没有从惊惧中回神,现在又有家人可能会被扣上“欺君之罪”的罪名,一时吓得六神无主。
“二皇子,押来的路上,蒋家人是分开关押,没有给他们交流的机会吧?”
“回父皇,为免蒋家人串供,全部分开羁押赶路。”
“嗯,你做的很好。”权谨点了点头,手指头轻轻敲点着茶几,“朕再问你们一遍,蒋执谋反,你们到底知道还是不知?”
“罪人不知,请陛下赦罪。”这是蒋父、蒋母。
“小人不知。”这是蒋妻及子。
这次统一了口径,全家一致。
“不知?不知你们起的什么火、烧的什么信?不思悔改,信口开河!”权谨拍案而起,“蒋执谋反,轰击行宫,闹得天下皆知,朕成为了大齐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黎民无不窃窃私语嗤笑朕,你们竟然说不知!龙慕阳,将蒋执长子带出去,即刻枪决!”
权中会微微动了动,本想起身说话,终究没有开口。
还好杨干反应快,见龙慕阳带着人在跪地众人中寻找,急忙拜道:“陛下赦罪,蒋执长子畏罪潜逃,目前下落不明。”
“畏罪潜逃?”这话将气怒的权谨拉了回来,现在杀人于事无补,慢慢来吧,随之坐下,抬手将茶几上的盒子扫飞出去,残纸片撒了一地,飘散的乱七八糟,“说吧,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蒋父看到了飘在面前的“行宫”、“杀”等字样,吓得连连磕头,不敢出言。
一家人磕头求饶的时候,蒋执次子蒋化慢慢抬起头,望向权谨一拜,道:“陛下,蒋家没有起火,也没有烧什么信,一切皆是杨干栽赃陷害,请陛下明断!”
“你!你血口喷人!”杨干大惊失色,当即跳起来,随后拜向权谨,“陛下,蒋家深恨罪人揭发蒋执谋反之事,故意颠倒是非,请陛下明鉴!”
权谨看了颤颤巍巍的杨干一眼,没有理会,问了名字,道:“蒋化,你继续说,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蒋化理了理衣服,慢慢跪直,缓缓转动脑袋,看向杨干,伸手一指,道:“回陛下,这些书信全部是杨干带来。拿下蒋氏一族后,他安排人一张张小心烧毁,故意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关键文字,陷害先父,意图坐实谋反之罪。”
“你……你胡说八道!”杨干移了两步,想过去揍蒋化,见龙慕阳盯着他,才不敢动。
“陷害?朕得到消息,蒋执畏罪自杀,如果是陷害,他为什么畏罪自杀?”
“陛下明鉴,先父自杀谢罪,但并非畏罪自杀。先父收到战略弹发射向矶头山的消息时,已经晚了,发射之人自戕,死无对证。先父自知驭下无方,铸成大错,无颜面见君王,所以自杀谢罪。”
“既如此,高林郡大军为何向矶头山方向调动,把守要道?还敢欺骗朕!”权谨一掌拍在茶几上。
“回陛下,小人并不知大军调动之事。先父自杀谢罪前言称,从未下令发射战略弹谋害陛下,更不可能调动大军往矶头山,一切皆是他人做手陷害。”蒋化拜了下去。
“好你个贼子,倒推的干净!”杨干手指蒋化,“既如此,你家兄长为何畏罪潜逃?”
“我家兄长为何畏罪潜逃,难道杨将军不知?”蒋化冷笑一声。
“我如何能知?”杨干一愣,随之反应过来,“你……你含血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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