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梁秋贵以为有钱薅,也带了袋子,将钱捡起来装入袋子后,提刀割断绳子,将村民放了,对王有嘴他们道:“拿钱归拿钱,谁敢乱杀无辜村民,别怪老子废了他。”
他们急忙答应,生怕慢了半分。
收好钱,王有嘴他们走在前面,梁秋贵挂着五支枪,提刀跟着,好像受了欺负一样。
王有嘴他们现在真发怵,江陵府的步枪很重,五支枪五十多斤,他却挂在单肩上,脸不红,气不喘,比空手走路还轻松。他们虽然缺乏训练,在家也一直干农活,也不可能这么轻松。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天泰训练越野的时候,不仅挂着步枪,还背着轻炮、单兵火箭,其他装备、弹药及饮食等加起来,从五十斤到一百斤,最后一年就没有下过一百二十斤,这点小意思。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王有嘴他们还在考虑怎么整死梁秋贵泄愤的时候,孟先孚军守得固若金汤的防线,不到两天接连被突破,三道纵深防线已失两道,兵锋直指第三道防御工事。
收到前线传来的战报,宋九斤气得跳脚大骂。孟先孚守了三个月,陈杉寸步难行,怎么才换上他的兵就不行。
换防不过四天,前两天没有动静,还以为陈杉军和孟先孚军一样,也趁机休息,这种想法传到了前线,尤其宋江等辈,更是清清楚楚,多少有些麻痹大意,战斗力、战斗意志也不如孟先孚军,被击败并不意外。
宋九斤虽然实战经验不够丰富,脑瓜子也还行,随即打电话质问孟先孚,说他错判了陈杉军动向,误导指挥部,要对此次防线被破负主要责任,命令他停止休整,即刻率本部兵马回到前线,重夺防线,击退陈杉军。
修补战壕的梁秋贵并不了解整个前线大军的情况变化,当他发现大军溃败后退的时候,不仅宋江、宋沟丢下大军跑了,王有嘴等人也拖着枪跑了,乱糟糟一片,根本没人过问他这种连工程兵都不是的辅助兵士,还有人以为他是服徭役的壮丁,阵地上转眼没有多少人。
密集枪声从远处传来,梁秋贵望着四散而逃的兵士,也判断出情况不对,丢下铁锹、铁镐,提着自己的刀,在迂回曲折的战壕里穿行,一路上捡了些枪支弹药,终于有了武装。
当他跑回营地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停留,整个营地被溃兵踩过,好似蝗虫过境一般。没有一个指挥者站出来阻止这股溃败之势,组织对追兵的阻击。
随意捡了些吃的带上,他也不知道王有嘴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不到自己所属,转身往侧方北面没有几个人逃的路线跑,与众多溃兵分散开,这样,在初期被追杀的几率小些,他就有机会跳出去,如果遇上陈杉军的小股兵马,他并不怕。
“站住,哪个部分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灰头土脸的他从一个山头侧方准备绕过去的时候,几支枪在草丛里露出枪口指着他。他跑的太急,附近又没有有效障碍物,根本躲不了,只好站在那里。
四周有交火的枪炮声,他不确定对方是哪一方的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哪个部分的。现在这么乱,穿着宋军战服的人不一定就是宋八斤的兵,他无法确定对方,赌对方也不会轻易下结论。除非遇上王有嘴那类没脑子的废柴,只要自己不乱动,确认之前,应该不会轻易杀他。
“放下枪,双手举起来,背对我们站好。”
梁秋贵将手上的枪丢在右边靠近山坡的地方,又将手枪取下来,扔在左边不远处,将刀扔向后方,转身的时候,略微往山坡方向移了一步,那边的地形更适合躲避。
后边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当那人站在他后背的时候,通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判断对方拿的是手枪。那人的手刚往他身上搜的时候,瞬间转身,左手手指切向扳机,右手抓向来人脖子。
那人反应也不慢,持枪的手随着身子往后一缩,但还是没有躲过梁秋贵。右手虽然失手,没有捏住脖子,左手却拿在了手枪的枪管上,随着身旋的右脚一扫,一颗子弹射向高空,二人几乎同时翻倒在地。他迅速贴近那人,与他撕打在一起,让对面的人不敢随意开枪。
对面兵士迅速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捏住了那个的脖子,正要拿那人挡在自己上面,夺枪反击,见竟是贺老四,急忙喊了一声:“住手!”
情况多少有些乱,谁喊的住手需要短暂的时间来判断,两个字为他争取了阻止那些兵士立即向他开枪的时间,随后就是贺老四的“住手”喊了出来,他也认出了这个自称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新兵。
确认是宋八斤的兵,梁秋贵放开了他,举起手慢慢站起来。
“你真不是新兵蛋子?”贺老四起身看着他,对那些兵士挥了挥手,让大家不用紧张,“我刚才见你将武器丢向不同的地方,就知道你小子有经验,所以亲自过来会会你。”
不是说梁秋贵击败了他,而是梁的反应及拿枪、夺枪的手法很专业,出手时机好又迅速与他纠缠在一起,避免直接面对枪口。
尤其是兵士围过来时大喊“住手”争取时间的心理战,绝对是受过训练、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才会在性命受到威胁的严峻形势下,还能冷静做出如此迅速的自救反应。
新兵不算新兵,老兵也不是老兵。他还没有真正在战场上混过,但在天泰受到的专业训练,尤其是镇抚院教师对他们的训练,称一声老兵也不为过,反正贺老四也不清楚。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雄鹰学院的教学,至少军事方面,在他们看来还不算登堂入室,和镇抚院的差距相当明显,只有清平子从镇抚院叫过来的那个陆苍云是一个高手,一个优秀的教师。当从天泰回来的他们被任命为屯长、什长的时候,没有人觉得自己不够格。
看看宋八斤这边的废物,别说屯长、什长,做个卒长都有些屈才。他已经明白,宋八斤绝不是宫疏雨的对手,两军一旦对上,如果武器装备没有绝对优势,肯定被碾压。
匪盗就是匪盗,就算做了藩镇将军,骨子里仍是上不得台面的匪盗,这是梁秋贵现在对宋藩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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