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创要略

  宗明二十二年秋收后,宗明帝斋醮,祭祀天地鬼神,声势浩大。

  与以往斋醮不同的是,这一次宗明帝在斋醮途中,自述功德,申明政绩,展望未来。

  竟封自己为‘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

  总而言之,天命在我。

  而顾家的老宅也终于是彻底收拾完毕,开张大吉。

  “你小子没去真是可惜了,那场面,啧啧......”

  酒桌上,许志安眉飞色舞,讲述着这次斋醮的见闻。

  文武百官能到的到了个七七八八,清风观的方士们亦是开足了马力,仪式办的是盛大而恢弘。

  各方进献的奇珍异宝更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太医令庞琦坐在主位,喝得面红耳赤,此刻斜瞥着顾担,略带不满的说道:“这小子毫无进取之心,得了皇上的恩赐,竟要自己出来开家药铺,真真是......该罚!”

  如今的太医令庞琦已再无先前自怨自艾的模样,容光焕发、红光满面,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二春。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终于让太医院在方士的阴霾下找到了一片生存空间。

  更重要的是,之前的献宝甚合宗明帝的心意,虽未拿到头彩,太医院也是出了大风头的。

  而在宗明帝举行的斋醮中,他还趁机结识到了三皇子,据说是相谈甚欢!

  钱途和前途都有了着落,庞琦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自然是为之一变。一扫先前明升暗贬,又被方士欺压时的暴躁易怒之色。

  今日顾担的武馆和药铺一同开业,官居五品的太医令庞琦坐在首位,也是理所当然。

  毫不夸张的说,庞琦能来都算是给他面子。

  “小子自罚三杯!”

  顾担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这还差不多。”

  庞琦很满意顾担的态度,又道:“就算自己开了家药铺,你也是太医院的人。若是有谁不长眼......”

  庞琦的目光扫向另外较远的一桌,冷哼一声道:“那也不用跟他们客气!”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王牢头和几个狱卒自己一桌,却是格外老实,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

  注意到庞琦扫来的目光,立刻举起手中酒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不过庞琦只是瞥了一眼,根本懒得理会。

  于他而言,这些牢中的狱卒皆是些见钱眼开、刻薄寡恩、贪婪无度的泥腿子,即便是太医院混的最惨的时候,那也不是狱卒都能够相提并论的。

  除非是锦衣卫。

  “人的眼界很重要,跟什么人打交道,决定了自己将来的路,你可要切记!”庞琦谆谆教诲道。

  “您说的是。”

  顾担只管点头。

  这一顿饭,太医院的同僚们还是来了不少,除了太医院的人之外,只有王牢头和几个狱卒过来贺喜。

  墨家武馆和养生药铺,也算是正式开张了。

  酒足饭饱之后,太医令庞琦扶着墙出去,说了句厨子不错。

  其余御医也都三三两两的告退,顾担亲自送到门口。

  等到太医院的人走完,顾担快步走到王牢头那一桌,拿着酒盏道:“今日实在是怠慢兄弟们了,我自罚一杯!”

  “哎呦,顾兄弟这是哪里话?”王牢头连忙站起来,先一步端起酒杯,“也是托了您的福咱才能过来,不然哪能品尝到宫中的手艺?”

  “是啊是啊,没想到连太医令都来了,顾兄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其余狱卒也是纷纷起身贺喜。

  牢中几個月顾担每日都会过去一趟,跟他们也算是混熟了。

  最关键的是,顾担从来都不摆什么架子,待人亲切温和,与人为善。

  得知他要开一家武馆、药铺,他们自然也就顺便过来道贺。

  只是跟太医院的那群老头子一比,终归得往后稍稍。

  热闹都是太医院的,他们说话都不敢大声。

  人有亲疏远近,顾担当然也得紧着太医院的人陪,这是人之常情。

  王牢头几人心中自然有数,更不会觉得受到了冷落,毕竟顾担能给他们支一桌都算得上高攀了!

  “别那么客气,饭菜酒水管够,今天不醉不归!”顾担笑呵呵的说道。

  “这酒水滋味比酒楼中的要好上太多,可惜还有公职在身,可不敢喝醉。”王牢头有些遗憾,随即从身旁揪出一个半大小子,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模样。

  没错,他是带了家属过来吃席的。

  而且仅有他自己带了家属。

  “这是犬子,家中排行老二,单名一个莽字。老大可以跟着我继承家业,唯独这小子不着调的很,整天就知道摸狗抓鱼,不务正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知顾兄弟要开家武馆,也就起了心思,您看这小子怎么样?”王牢头问道。

  “王莽?好名字,好......”

  顾担脸上的笑意蓦然一僵,“王莽?!”

  被称作王莽的少年长的是虎头虎脑,一双大眼滴溜溜的乱转,此时看着顾担也毫无半分畏惧之色,甚至嘀咕道:“他也就看着好看,能教我什么?我可不想学医。”

  “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牢头一巴掌落在王莽的脑袋上,立刻训斥道。

  “武馆的事我说了不算,让墨兄过来看看吧。”顾担目光颇为复杂,王莽这个名字算不得多高端大气上档次,应该只是同名。

  墨丘过来对着王莽拍了两掌,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小家伙肤色就已经变成了熟透的大虾一般,只能勉强依偎在王牢头的身上。

  “血气还算不错,根骨也行。”墨丘点了点头,“若是努力修习,有所成就理应不难。”

  “这小子出生的时候足足有六斤七两,我就知道是练武的好苗子!”

  王牢头脸上生出喜色,墨丘的本事他可是再清楚不过,遇到几十个悍匪那都是砍瓜切菜,跟着这样的人学习,哪怕学点皮毛也足以受用一生。

  “您看一个月需要多少银钱?”拿定了主意,王牢头小心的问道。

  武馆现在不算景气是不假,可学的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一个月少的几两银钱,多的要几十两!

  而这,还仅仅只是学费而已。

  交了学费,吃饭花不花钱?

  在这个时代,能够吃饱饭就已经不算多么容易的事。

  大部分的百姓,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来点荤腥,平日里能用猪皮抹一抹锅都算不错了。

  若是三天能有两顿肉吃,绝对能称得上富裕人家。

  就算是锻炼身体,运动剧烈点三天两顿肉都是不够的。

  由此可见,能到武馆修习武艺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平头百姓。

  他在牢里虽然也算是个头头,油水还算丰厚,可想让儿子去学武,那也是要掏空家底的!

  “修习下品武学的话,每月十两银子。不管吃不管住,每个月能领一份养身药包。”墨丘说道。

  这是他和顾担已经商量好的价格。

  下品武学,每月十两银子,放在皇都中的武馆中不高不低,条件也都近似,不出格也不出彩。

  绝大多数人也并不是要在武馆学几年、十几年,多是学几个月就开始自己练或出去闯荡。

  “您的意思是,还可以跟您修习中品武学?”

  王牢头却是心中一动,听出了言外之意,立刻问道。

  武馆是教,而不是传。

  教导的自然也多是大路货色。

  想要学得真正不一般的武艺,那往往都是要三叩九拜,行大礼奉为师,每个月还要拿出大把银钱孝敬才有可能!

  若是看你不爽,纵使孝敬个十几年,也只传两三手,便已是“绝学”。

  “中品武学也可教得。此前没有根基的话,第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后面每月二十两,赠予两份养身药包。”墨丘毫不犹豫的说道。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王牢头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第一个月就要五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下品武学修习五个月了!

  虽然后面变成了二十两,只有下品武学的两倍,那也已经不是他能够撑得起的价格。

  “唉,有心无力啊!”王牢头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哪怕明知道中品武学学成之后已可坐镇一方,其代价也不是他能拿得出来的。

  顾担一拍手掌,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说道:“这样吧,武馆开业,理应庆贺一番。王莽又是第一个想要来的......前三位学徒半年内,半价!前十位每个月再多赠予一份养生药包。”

  “真的?”王牢头大喜过望。

  这样的话,第一个月只需要二十五两银子,后面更是只需十两,与下品武学无二。

  虽然只能享受半年,学的东西却是高了不止一筹!

  “有我保证,还能有假?”顾担笑呵呵的说道。

  王牢头盯着王莽看了两眼,咬牙道:“第一个名额算我的,就学中品武学!”

  “当然。王牢头朋友众多,还请帮忙宣传一下。”顾担又道。

  “那是自然!”

  王牢头心中已经开始浮现一些朋友的名字,中品武学这个价格学半年,只要入门就是血赚!

  后面哪怕只是自己修习,也足以比寻常武者强上不少。

  敲定了此事,又聊了几句,众人告辞离去,看模样比他还要急切些。

  不用想,前三个名额肯定会被王牢头这群人的朋友给占住。

  可那又如何?

  这个开业活动,只是顾担用来借机宣传一番名气,趁此告诉别人墨家武馆可教中品武学罢了。

  活动只是添头,墨丘的本事才是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至于教的中品武学嘛,自然不是直接写出来扔给对方,而是拆成一步步,能学多少学多少。

  若是有艺在身,再想来墨家武馆学习中品武学,那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有了金刚钻,才敢揽瓷器活!

  他与墨丘修习武艺也需钱财,多花费些心思也是理所当然。

  “先看看太医院的同僚送来的礼物。”

  开业宴请,那也不是白吃白喝,同僚们都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就连王牢头的几个弟兄们也各个拿出了些大钱,多少是个心意。

  顾担率先拿起了太医令庞琦送的礼盒,打开一看。

  “啧......三百两银票!”

  顾担没料到庞琦出手这么大方。

  这三百两与其说是贺喜,倒不如说是对他的投资。

  哪怕他想远离是非,人家照样留个善缘。

  难怪沉寂十年,还能趁宗明帝举行斋醮的机会与三皇子搭上线。

  “再看看许叔的。”顾担又抓来一份礼盒,快速的拆开,里面躺着一张百两银票,还有一张......药方?

  顾担拿起药方,仔细看去。

  上面写的是一种特殊的药酒,其名为【断魂烧】。

  顾名思义,喝上一口连魂魄都要被烧没了,普通人根本撑不住,哪怕是武道强人也不能多喝。

  与传说中的三碗不过岗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中所需药材皆是不俗,哪怕御医看到眉毛都得抖一抖。

  以他的家底来算,酿造一次断魂烧也得挥霍个七七八八,其所需之物触目惊心,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除此之外还需几种兽骨以特殊方法炼制,底酒也最少得是五十年的陈酿,越烈越好。

  药方背面写着许志安的叮嘱,这份特殊的药酒是他年轻时偶然得来,仅是根据其中所需药物推算,非气完神足者万万不可饮用,否则名如其实,饮之断魂。

  唯有真正的武道强人,血气之盛远超普通人才可一试。

  此物放在他那里也是明珠蒙尘,顾担既然要与人合开一家武馆,或可用上。

  “许叔也是有心了。”

  顾担将药酒方子小心放好,现在他虽然还用不上,可总有用到的时候。

  至于别的太医送的贺礼,自然没办法跟庞琦和许志安相比。

  一个是财大气粗,一个是关系匪浅。

  “咦?”

  突然间,顾担摸到一个红木匣子。

  打开红木匣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株人参,长条须,老而韧,清疏而长,其上缀有小米粒状的小疙瘩,在毛根上端,有细密而深的螺丝状横纹,横纹显得颇为粗糙。

  “野山参?!”

  顾担颇为惊讶。

  医书有载:野山参可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生津安神。

  单看这野山参的大小,怎么也得有几十年,甚至有可能上百年的药龄。

  重要的是,它贵,且有价无市。

  而更引人瞩目的是,野山参旁,竟还放着一本用红绸包裹的书。

  不难看出,送礼的人觉得野山参是无法跟那本书的相比的。

  顾担好奇的将其拿了起来,揭开红绸。

  “金创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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