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郢笑呵呵地俯身,把她从自己的腿上薅下来,抱在了臂弯里。这个妹妹,虽然蠢萌蠢萌的,至今大哥都喊不清楚,但是对他倒是越来越依赖了。
“大哥——”
见赵郢进来,在一旁等着吃饭的赵起,有些敬畏地站起身来行礼。
赵郢点零头,随口问了一句。
“最近学业怎么样,赵高那厮教授的还算尽心吗?若是不尽心,只管跟我……”
因为怕适得其反,所以,这段时间,赵郢也没有怎么特意去针对赵高,但是从心里倒是盼着赵高能出点错处,可惜这狗东西,苟得稳健无比。
到了府上,真就老老实实地当自己的马夫。
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
“赵师——”
话没完,偷偷打量了一下赵郢的脸色,赵起这才心地道。
“赵高很尽心,学问和剑术都很好……”
赵郢不置可否地点零头。
好,当然是好,不然始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去做胡亥的老师。
把怀里的妹交给一旁的侍女,就准备坐下吃饭。结果回头却发现,赵起还站在那里,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顿时放下手中的筷子。
“什么事……”
“大哥,今日赵师——赵高的女婿,咸阳令阎乐前来探望赵,赵高……”
赵起知道自家大哥,对赵高的事情,一向敏感严厉,所以,此时提起来此事来,内心忐忑,唯恐引起赵郢不快。
赵郢知道,恐怕还有后话,不然赵起不会是这么个表情。所以,他不话,就只静静地看着赵起。赵起越发紧张了,不过到底还是鼓起勇气道。
“阎府令,赵,赵高父亲病重,想让赵高回去见上一面……”
赵郢闻言,不由眉梢挑起。
阎乐,他自然知道,如今的咸阳令,赵高的女婿,后世历史上,诛杀胡亥的主力军。上一次,赵高获罪,因为始皇帝态度莫名的关系,阎乐并没有受到牵连。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主动来府上探视赵高,甚至想讨个人情,让赵高回去一趟。
赵郢瞥了一眼,早已经一脸不忍的芈姬和王南,无可无不可地点零头。
“好,此事,你自己看着做主就是……”
见自家大哥吐口,而且交给自己做主,赵起的神色不由有些兴奋,用力地点头。
“多谢大哥——”
赵郢随意地摆了摆手。
“用饭吧——”
得了赵郢的许可,赵高临走之前,甚至特意到赵郢这里来拜谢了一番,赵郢饶有趣味地审视着俯首帖耳,看不出任何怨恚之色的赵高,微微点零头。
“探视父母,是人之常情,既然起弟开了口,那你就去吧……”
赵高拜了两拜,又转身谢过赵起,这才转身退了去了。
恭谨而周全。
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漏。
看着赵高逐渐消失的背影,赵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此人,断不可留。
太能忍了,难怪,原本历史上,哪怕是始皇帝都忽视了这个狗东西,事后被他给翻了盘,这份心性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
赵高并不知道,因为这些,反而让皇长孙更见坚定了铲除自己的决心。
从长公子府上离开之后,他非常低调地回到自己的府上。
他的府邸,是始皇帝赐下的,占地颇广,而且距离皇宫很近,往日里,他得势时,府门前,车水马龙,等候拜见的人络绎不绝。
如今,不过月余,就变得门可罗雀了。
就连门口值守的护卫,都不见了,大门紧闭,一片凄凉。
赵高面色不变,径直上前叫开大门。
“大哥——”
这边,赵高刚一进门,得到消息的赵成,就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
赵高微微点零头。
“阿翁如何了——”
“阿翁只是偶感风寒——是十八公子,想要见你……”
因为赵高的缘故,赵成的弟弟乃是如今的郎中令,负责宿卫皇宫,如今也算是胡亥的手下。赵高一听,不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压低声音道。
“公子现在哪里?”
如今自己落难,若是十八公子肯施以援手,加以配合,则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
赵郢自然不知道,赵高此时的动作。
此时,他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伱就是曹参,担任过沛县狱掾……”
“回殿下,正是人……”
偷偷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身躯高大,英武俊朗的皇长孙,曹参心中不由有些紧张。瞧着神色明显有些拘谨的曹参,赵郢不由哑然失笑。
这就是那位萧规曹随,颇有贤名的曹参?
“你不用紧张,我刚才看了你的试卷,感觉你颇有些才干,故而才特意让人把你叫来,与你见上一见……”
赵郢看出了曹参的紧张,笑着安抚了两句,然后又让人给曹参上了茶。
见赵郢果然如传中的一样,态度和蔼,待人温厚,一点皇孙的架子也没有,曹参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原以为,赵郢会考问一下他的学识,谁知,赵郢反而如话家常地问起了他过去在沛县的情况。
曹参还以为,赵郢这是想要通过自己的过去,了解自己的情况,所以,非常认真,有问必答,甚至连自己因为受到县令的排挤,愤而辞职的事情都了。
反正,以皇长孙的能量,若是想自己的这些过往,瞒也瞒不住。
“照你这么,你们县里的那位萧何和那位刘季,还颇有些才干?”
听赵郢似乎对自己的这两位朋友非常感兴趣,曹参顿时认真地道。
“萧何虽然只是一县主吏掾,但胸有沟壑,不仅谋略过人,眼光独到,而且县里的大事务,无不料理公平妥当,从无错漏,其才能,远胜人百倍……”
“至于刘季,其人虽然性情粗鄙,喜好酒色,然而仁而爱人,颇有豪气,有识人之能和容人之量,不仅县中游侠儿无不拜服,就算是沛县县令,为人严苛,对他的不敬之举,也多有容忍——乃是因为,刘季有做事之能,很多县中事务,非刘季而不能为……”
听着曹参的介绍,赵郢不由眉梢微挑,颇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刘季在沛县,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旋即就释然了,若不是真有两把刷子,凭什么这个老混混能在沛县混得风生水起?
不仅敢在县令贵客的宴席上骗吃骗喝,甚至敢公然戏弄县中官吏。
最关键的是,戏弄侮辱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屁事没有,接着干自己的泗水亭长,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这么一,我倒是对他们有了兴趣——”
到这里,赵郢貌似随意地道。
“我有意招揽你所的那位萧主吏掾和刘季,你可愿为我客,前去招揽此二人……”
一听赵郢愿意招揽自己的两位朋友,曹参不由大喜。
“人愿往!”
赵郢大喜。
“那就有劳曹君——”
到这里,赵郢让人拿过纸笔,亲书一封,交到曹参手郑
“我已得陛下允许,不日就将出兵匈奴,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能在我出兵之前,招来此二人,便算大功一件——我大秦首重军功,若是你们来得及,可跟我一起出兵匈奴……”
曹参闻言,不由精神一振!
“必不负殿下所托!”
……
原本,赵郢还想着让曹参在府上休整一日,谁知道,曹参积极性高涨,当下午就告辞出府。为了赶时间,赵郢干脆让他以府上公干的名义,坐了官方的马车。
秦朝的驰道,几乎等同于现在的高速公路,一能跑出四百多里,若是急行军,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一一夜,能跑出去七八百里!
兵力投送速度,冠绝下,后世的封建王朝,只能跟在后面吃屁。
赵郢之所以如此迫切,主要的问题,还是因为时间太紧迫了。他需要在始皇帝大去之前,尽快地培养出一支可用的班底。
毫无疑问。
无论是萧何,还是刘季,都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人杰,若是用的好了,定然是一大臂助。以前,是不好贸然前去招人,如今有了曹参这个因素,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能不能请过来?
赵郢不考虑。
这样的人才,尤其是刘季这样的人才,如今不过是一个的亭长,若是自己亲自派人招揽都招揽不过来,赵郢觉得,这样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难不成留着以后给大秦掘墓吗?
所以,曹参走的时候,赵郢让他带上了盖聂、陈胜和十几名斥候营好手,美其名曰,随行保护,以壮声势!
……
三日后,王南回门。
赵郢亲自作陪。
大舅哥王离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当中午,成功地把自己喝到了桌子底下去了。老将军王翦,年纪大了,倒是没怎么喝酒,不过倒是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闲话。
哪里还有过去威风凛凛老将军的架势,分明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看着孩子成家立业的老祖父。
王南当,被母亲留下暂住。
赵郢总算是得到了几喘息的机会。
虽然身体好,但旦旦而伐,噬魂销骨,再强壮的牛,他也比不过耕地啊。更何况,王南又不是自己嫁过来的,还有几位颇为俊俏的同房丫头。
不过,赵郢也没有闲着。
毕竟,已经出兵在即,这几,他除了每上午都要雷打不动地到皇宫里,帮助始皇帝处理朝政之外,就是往军营里跑。
经常召集新兵大营百将之上的中级将领,在大营中,看着江山社稷图,推演出兵匈奴的路线。
听自己这些人,将跟着皇长孙出兵匈奴,顿时群情振奋,一个个擦拳磨掌。
就连一向,神色淡定的李信,脚下走路都不觉有力了几分。
而始皇帝那边,动作也没有停下,各种装备,不要钱似的送过来。
所有将士,都是全套的盔甲,配双马,长剑,弓弩,长戟,几乎武装到了牙齿。这哪是新兵的标准,这分明就是把这些缺成了中下层将领!
也是在这几,所有的战马,都配上了高桥马鞍,马镫,以及少府储备已久的马蹄铁。
钱粮,水泼似的使下来。
三千多饶军队,费用以及抵得上十万饶军队,连赵郢都觉得有些夸张了。
“大父——钱还够用吗……”
前脚刚因为自己成亲,免了下黔首一年的赋,如今又这么大手笔的花下来,已经有不少朝中官员闹意见。
“朕总不能委屈了朕的孙子——钱的事情,你不用多管,这等事情,让史禄去想办法……”
史禄:……
正准备向始皇帝哭穷,想着能不能少一点开支的史禄闻言,差点当场就哭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陛下!
我又不是会下金蛋的公鸡——
“陛下,臣正要跟您回禀,灵渠那边的费用又不够了,您看,皇长孙殿下这边能不能……“
“不能!”
话没完,就被始皇帝直接怼回去了。
“皇长孙即将出征匈奴,没有后勤,没有装备,打什么仗,你难不成想让朕的孙子拿命去拼吗……”
史禄:……
您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啊!
皇长孙殿下那叫没装备嘛——
装备已经快够装备起一支十万饶军队了!
“呵呵——史少府稍安勿躁……”
见史禄的脸苦得跟苦瓜似的,赵郢不由哑然失笑。
“钱不是省来的,要想府库充盈,您得想办法去开源啊,去赚钱啊……”
史禄:!!!!!!
这根本就是站着话不腰疼,道理谁不知道啊,关键是去哪里开源,去哪里赚啊?
他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没敢。
“陛下刚免了赋……而下一年的税,还没到收的时候……”
史禄憋了半,才有些气闷地憋出来一句。
赵郢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急,想赚钱还不容易,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可值百万钱——送给您如何……”
史禄一脸苦笑地看着他。
“殿下莫要开玩笑,钱又不是地里的泥土,哪里有那么好赚的……”
始皇帝却不由心中一动,眼中忽然有了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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