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方才那般斥责,只是想让苏澈不要懈怠,而不是真的要赶他走。
此刻听着这荒谬的回答,一时间自然怒上心头。
若苏澈老老实实认错,那此事也就过去了。
可他竟然这般回答,那这事儿也就不能这么简单过去!必须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行!
一旁的张莹见父亲真的发怒了,连忙用眼神示意苏澈,让他赶快认错。
刚刚父亲只是有一些生气,她还敢硬着头皮说两句话,现在完全生气,哪里还敢说话?
见张伯祖真的发怒,医馆内其他一些学徒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苏澈。
虽然他们知道这家伙的来历不俗,否则也不会让张师破例收徒,但问题是,按照张伯祖的性子,发起怒来,那还管你是不是世家子弟,该打肯定不会留手!
不过,这小子倒是活该,方才张师训斥,赶快认错不就行了?
可他竟不知死活的说那些医书已经全部掌握了……真是大言不惭!
十岁的小子,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竟然敢说那几本医书已经全部掌握。
这些没事干的学徒,这一刻一个两个,都在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这边。
苏澈抬起头,迎着张伯祖苛责的目光,却是丝毫不惧,他点头说道:“这些医书我在家就看了一些,在这里也看了不少,这些古人典籍,虽然看似繁杂,但只要理解,道理还是很简单的,我虽然掌握,但尚不能说融会贯通,这有什么奇怪吗?”
见苏澈敢这样说,张伯祖冷笑一声,直接问着:“素问《五藏别论篇第十一》说得是什么?”
苏澈想也不想便答:“主要论述五脏、六腑、奇恒之腑的分类及区别,并论述寸口脉所主五脏病变,从而为独取寸口诊脉方法奠定了理论基础。”
张伯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再次问道:“你详细说说如何分类,如何区别,该如何独取寸口诊脉?”
苏澈想也不想,便将自己所看所学用自己的理解方式说了出来。
张伯祖静静听着,脸色有些微妙。
医馆内其他学徒听着苏澈对答如流,一个個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
莫不是运气好蒙对了?
一旁的张莹听着苏澈顺利回答,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苏澈,完全不敢相信苏澈竟然这么厉害。
张伯祖点了点头,却没有就此放过苏澈,他继续问道:“我再问你,《诊要经终论篇第十六》说的是什么?”
苏澈继续回答:“其主要内容有四,一是介绍诊病的主要方法,二是介绍四时刺法、部位及误刺情况,三是强调刺胸腹穴位应注意避免误刺内脏,四是介绍十二经脉经气终绝的临床表现。”
这话一出,张伯祖点了点头:“你再详细说一说。”
苏澈依旧没有停顿,将自己的理解全部说了出来。
张伯祖认真听完,表情有些错愕,这一番所说,与他所想,大差不差,难不成这几本医书还真被他掌握了不成?
张伯祖皱着眉头,继续问道:“脉有阴阳之法,何谓也?”
苏澈说:“呼出心与肺,吸入肾与肝,呼吸之间,脾也其脉在中。浮者阳也,沉者阴也,故曰阴阳也。”
张伯祖又问:“心肺俱浮,何以别之?”
苏澈答:“浮而大散者心也,浮而短涩者肺也。”
张伯祖再问:“肾肝俱沉,何以别之?”
苏澈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再次回答:“牢而长者肝也,按之濡,举指来实者肾也。脾者中州,故其脉在中。是阴阳之法也。”
一问一答之间,张伯祖的眉头逐渐松开,眼神也逐渐变得明亮,看着苏澈的眼神也越发满意了。
医馆内的其他人,一个个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苏澈,这么多的问题,这小子还真对答如流?真就完全掌握了那几本医书?
他刚刚,不是在说谎?不是在吹牛?居然是真的???
这……他才十岁啊。
哪有人十岁能这样的?
他们在这里学医,学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学徒,这些医书的内容读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每次张师抽查的时候,他们依旧无法对答如流,支支吾吾半天才能说出答案,还无法让张师满意。
然而人家才来十几天,这就一下拉开差距了???
第一次,这些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凡人和天才的差距,真就是云泥之别!
这差距太让人绝望了!
一旁,张莹听着苏澈侃侃而谈,难免心生崇拜,眼里都要有小星星了。
而张伯祖看着苏澈的眼神也变得缓和起来,苏澈没有说谎,他还真的掌握了那些医书,这样一个好苗子,这么多年下来,张伯祖还是第一次见。
张伯祖摸了摸苏澈的脑袋,感慨说道:“倒是我误会你了,你的确掌握了这些医书,不过我让你认各种药,你都认得了吗?这可大意不得,抓错了一味药,疗效就完全不一样了。”
“认得了,都认会了。”苏澈笑着说,有前世张角的记忆,苏澈对这些药物自然滚瓜烂熟,根本不可能认错,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是绝对不会犯下的。
“好,好,我相信你。”张伯祖很是祥和的说着,这语气之温柔,让旁边的张莹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微微瞪大了双眼,惊愕的看着父亲,父亲还从未这般温柔的对她说过话啊!!
一时间,张莹的心情可谓是非常复杂,苏澈不用走了,她很开心,可父亲对他的态度好成了这样,反而让她稍稍有点嫉妒。
张伯祖思索片刻,开口说着:“从今天开始,你跟在我身边,我亲自来教导你,我出去出诊,你也可以跟在一旁观察……伱要记住一个道理,理论再好也没用,能把人治好才是真本事。”
“你切记一点,不可因为掌握了这几本医书就骄傲自满,医术一道,博大精深,你不过是起步而已。”
这一番话的意思就更明显了,张伯祖要将苏澈当做亲传弟子来培养,而不是和之前那样,只是给个面子,随便教一下,根本不过多关注。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从没遇到什么好苗子的张伯祖,终于等到了这一个天才,自然要好好教导一番,如此一来,他这衣钵,才有传承下去,并且发扬光大的可能!
苏澈听着这话,稍稍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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