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返

  仙业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九章回返“……”

  而此时看着云头上意态闲舒,满脸淡然的周济,敖仲都只觉心底有股说不出的莫名异样感。

  眉头在暗地里皱了又皱,欲言又止。

  这盘蛇尊胜宝鼎内的敌手,无论哪位,都非易于之辈。

  单是神御宗的一个刘脱,便可以将他敖仲都给缠住了!

  而老道人虽然是手段不凡。

  自他甫一露面,便轻松破开了六阴浊质浑芒大阵,就可见一斑。

  但若说他在须臾之间,便能斩杀这方盘蛇尊胜宝鼎内的所有敌手,如碾杀虫蚁般毫不费劲。

  对于这一处。

  敖仲都心内却是将信将疑,不敢下什么决断……

  放眼九州四海内。

  纯阳境界当中,有能耐可做到方才那一幕的。

  在敖仲都印象当中,着实并不算多。

  单掌便可数得过来,甚至还要更少一些。

  而一个来历不明,此前敖仲都也从未听闻过声名的老道人便可做成此举,比肩那些赫赫威名的大人物。

  这一处。

  无论怎般作想,却都是颇多怪异。

  “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秘法?还是什么厉害道器?”

  敖仲都疑惑睁开眉心法眼,暗将目打量向周济,却见一片幽幽暗暗。

  仿佛在那具皮囊之下,不存着半分血肉,只是一口深邃的漩流涡洞,神奇微远,不可得名!

  这令得敖仲都暗暗皱眉,知这是老道人的遮掩手段,同时,却也更看不清他的来头。

  “就这点道行本事,还想揭你周爷的行藏?”

  而敖仲都的这点动作,自是逃不过周济的视线。

  他心下得意一笑,但还是忍着不在面上流出什么异样来,仍一派云淡风轻的做派,只摇头道:

  “此间有老夫在此,足以应付了,道兄还请回罢。”

  “这……”

  敖仲都闻言犹豫了片刻。

  护送陈珩回金庭山乃是他祖父敖坱的意思。

  老道人这般开口,倒让他心中不免有些迟疑。

  而正当敖仲都斟酌着言辞时候,耳畔忽有传音响起。

  听得那吩咐后,敖仲都也不再犹豫,看了周济一眼,便拱手道:

  “尊驾自便即是。”

  周济一笑,也不多言,只对陈珩含笑点了点头,便将袖袍一卷,迸出一股强大无伦的莫名大力,好似千峦万山齐坠,将隔开了内外天地的盘蛇尊胜宝鼎都打了个踉跄!

  而钟鸣声音涤荡过玄穹时候,天中也是云蔼荡尽,激起海水层层爆开,高达数百丈!

  待得一切动静平息消去后。

  周济和陈珩早已消失于鼎内天地,哪还有什么身形在。

  “这一趟倒是白跑了……不过能看此热闹,却也算是赚!”

  敖仲通摇摇头,将手当空一抓,便拿住了一根龙蟠摩云大棍。

  他深深吸了口气,双肩一抖,低喝一声,周身血气暴涨。

  他刚欲学着周济方才的施为,将这方盘蛇尊胜宝鼎震开一线,好让自己和龙族的这群从鼎内天地脱身而出。

  却只见一道华光倏尔自鼎内天地消过,其色莹润如玉,清清湛湛。

  待得光消过处。

  敖仲都和水族众人也是不见行踪,被挪移回了龙宫之中。

  而在此时,那方盘蛇尊胜宝鼎的幕后主人也似察得了什么异样,疑惑掐决,将宝鼎隔空催动,欲令它回返到了南海蟒部。

  不过这方宝鼎方腾空飞出,才跃不过百丈时候。

  却忽有一只大手遥遥伸来,如握鸡子一般,将其牢牢握在了掌心。

  远处的云头,只见去而复返的太文妙成道君微微一笑,道:

  “常言道,见者有份,那贫道便不客气了!”

  言罢,他也不客气什么,将仍是在挣扎不休的盘蛇尊胜宝鼎强行塞进袖袍,随后对这南海鹿部方向遥遥打了个稽首,赧然一笑:

  “老哥哥,我就是一时见猎心喜,借来玩玩,可莫要动上肝火了,一个月之后,此物自当原物奉还。”

  说完这句。

  也不待南海鹿部处有什么答复。

  太文妙成道君便袖袍一抖,也兀自不见……

  此刻。

  那片笼了整片东海地界的雷云终缓缓一消。

  天复清朗,丽日呈祥。

  而九州四海内,那些被宇宙雷池惊起的纯阳真君纷纷将目光投至东海,但只见是一派风雨无虞的安闲之景。

  不禁眸光闪烁,面上微微动容。

  “此事必有蹊跷……大德祖师间的交锋,倒是神鬼莫测呵!”

  宵明大泽内,头戴逍遥巾,少年道人模样的丹符殿主见状摇了摇头。

  他心下不觉怅然,一叹道:

  “只是不知,我此生,又能否还能有那一线的合道之机……”

  ……

  ……

  同一时刻,南海蟒部。

  感应到自己彻底失了对盘蛇尊胜宝鼎的掌控。

  华服高冠的蟒部族主终是彻底失了方寸,额角隐隐见汗。

  此鼎乃是蟒部在前古鼎盛时候,才有幸得以炼制而出的一桩重器。

  也就他是今时的蟒部族主,占了此身份大义,才能勉强令盘蛇尊胜宝鼎听凭号令。

  但若要将之掌控自如,以至是炼化。

  以他如今的道行,那便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而蟒部族主之所以能登得族主之位,其实说来,也还是靠了前人遗泽和血脉出身。

  若论修为,倒并未有多高强。

  不过是当年南海妖部内忧外患初平后,值此众心惶惶,蟒部也急需将一位推上台前,以缓和局势,不再使内里冲突加剧。

  而思来想去。

  也唯有老者的身份最是合适,并不与蟒部各方的立场相悖。

  而老者当年又恰好得了陈玉枢的助力,引来这位强力外援来弹压局势。

  种种机缘巧合下。

  老者才得以登上蟒部族主的大位,当了一族之长。

  而在他上位后,又于各方小心斡旋,借力打力,兼得有几位好子嗣,资质非凡。

  才渐渐,在各方口中夺回了些部中实权。

  不再是个空架子,真正有了一族之主的威风!

  可盘蛇尊胜宝鼎非比寻常。

  此物乃是蟒部的镇运之物,对于南海二十四部妖修而言,在当今局势下,万万也是失不得!

  若是失了此鼎……

  念及至此。

  蟒部族主难免有些手足无措,陷入慌乱之中。

  正当他压下诸多念想,咬牙欲往案上拿起金箭,请南海诸部前来金殿当中议事时候,却被一声轻咳声音打断。

  蟒部族主循声看去,只见殿阁角落,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头生鹿角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眸若金日,肤似玉雪,身上的一股妖气虽是极淡,只隐于躯壳之内,若无若无。

  但却给人一股极是骇然心惊的感触,极浊极恶!

  仿佛只要将妖气放出,立时之间,便要直冲斗牛,挟起无边腥风恶雨,侵染山河,搅弄得数十万里河山皆怖!

  “天轩大圣?”

  蟒部族主见年轻男子竟是现身此间,不由得大喜过望,忙上前几步,跑下了阶去,俯身行礼:

  “究竟是何仙风竟将大圣吹来了此处?还请入雅苑上座,在下近日得了一壶仙酿,正是要请大圣品鉴一二!”

  年轻男子身着一袭水仙大袍,两袖飘飘,双鬓处微有白发,好比一位饱读诗书的儒雅文士,气度不凡。

  可在那双金眸视来时候,蟒部族主却是肝胆欲裂,冷汗涔涔而下。

  几乎站立不稳,要瘫倒在地。

  “仙酿倒不必了,我今番来此,只是同你道个消息。”

  头生鹿角的天轩大圣瞥了战战兢兢的蟒部族主一眼后,也不客气,径自走到主位处坐下,摇头:

  “是应陈玉枢之请罢。”

  “……”

  蟒部族主闻言更不敢言,心中恐惧。

  如今胥都天的妖修早便不复前古时代的声势了,自那位天尊治世后,便被不断打压,渐渐失了声势。

  及八派六宗接过治世权柄之后,对于妖修的处置,更是延续天尊的方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至今日。

  南海二十四部妖修,也仅是靠着一些底蕴才方能勉强度日。

  同先前相比,可谓是活得谨小慎微了。

  而眼前的天轩大圣,便是妖修的真正底蕴之一!

  若是惹得眼前鹿部的这位天轩大圣不快,自己的蟒部族主之位,只怕便是悬了!

  这一刻。

  见蟒部族主小心的模样,天轩大圣摇头:

  “虽陈玉枢是别有用心,但当年我妖等妖修也是受他不少恩惠,尤其是你……他若出言,伱难回拒,这也不足为奇,我并无责你意思。”

  蟒部族主如释重负:

  “多谢大圣隆恩!”

  “我今日来此,只为告知,你部的那方盘蛇尊胜宝鼎并未丢失,只是被一位……”

  天轩大圣声音微微一顿,才接着开口,面无表情道:

  “被一位借走,过上一月,此鼎自会回你蟒部,不必去请诸部前来议事了,安心等罢。”

  “在下明白了。”

  蟒部族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恭谨俯首,口中称是。

  而待得他再抬头时候,只见主座处已空无一人。

  天轩大圣不知何时便离了此间,早消失不见。

  “四部的兵马,看来都是折在了东海吗,还有盘蛇尊胜宝鼎……这到底又是什么算计?”

  望着空空荡荡的殿宇,在沉默许久,想起派去东海的蟒部大将众,还有一位亲信大臣,向来是自己的心腹,可以相托后事的。

  蟒部族主终是再难住心底的那股郁气,一拳擂在玉案,怒发冲冠,喝道:

  “陈玉枢,你当真便是一个灾星呵!”

  ……

  ……

  林木青翠,清气扑人。

  泉声鸟语,云影天光。

  而山势蜿蜒起伏,又是一番不同于海上风光的幽遂山景,叫人不免神醉。

  待得陈珩微一恍惚,眼前便已是悄然换了一片天地。

  而周济扮作的老道人正端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道袍飘飘,神态祥和,一派出尘之气。

  而不等陈珩开口,周济已是微微抬手,止住了陈珩的下拜动作。

  “老夫向来是不讲俗礼的,不必如此。”

  在身躯被一股柔和力道托住同时,陈珩也是听得周济淡声开口道:

  “方才那一幕,你心头应也有数了罢。”

  陈珩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陈玉枢……可弄出此等阵仗,又是为我而来,除他以外,应也难有他人了。”

  自那大阵被周济破开后,陈珩也是察得了自己在当时的情形。

  见了鼎中的那些阻路敌手,和与他们对峙中的敖仲都和周济。

  不过未几息功夫,便忽有隆音似自无穷远处生起,虚空翻腾如沸,地暗天昏!

  好似诸宇都要被侵染成了雷霆世界,慑人心魄!

  而在雷霆震响声消后未几息功夫。

  那些前来阻路之人便忽得爆碎成血雾,凄惨身死。

  随后陈珩便也被周济大袖一卷,带来了这方地界。

  思来想去。

  这内里缘由……

  此时,陈珩忽得稽首一礼:

  “不知前辈是玉宸派的哪位上真,可否留下尊名?”

  周济看他一眼,心下微讶,淡声笑道:“你小子倒是聪明,不错!老夫……”

  他话未说完,耳畔便隐有一声隆隆雷音响起!

  惊得周济忙正襟危坐,把本想说的话也是乖乖吞进了肚子里。

  “今日护你者,倒并非老夫,而是另有其人。

  那一位欲收你为弟子,但是欲考校你心性,又因种种缘由,倒不便现下便将你收入门墙……”

  此时得了警告。

  周济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只老老实实依着吩咐道:

  “陈珩,你切不可听得此言后,便倚仗身份,自骄自大,有一句丑话,老夫需说在前头。

  你若是后来颓了志气,那便是要沦为无缘之人,一应生死祸福,与那位也是无半分的干系。

  这个中意思……你可知晓?”

  陈珩闻言不禁抬头,眸光微动。

  饶他在开口时候早有预备。

  此时真切听得此言,还是难免心潮起伏。

  但不过须臾之间,他也强将诸般心思压下,呼出一口气。

  只后退几步,将袖袍缓缓抬起,起了稽首,郑重其事道:

  “前辈所言,弟子定当谨记于心!”

  周济见他满脸肃然,清咳一声,嗓子虽是发痒,欲道出些话来,但也不敢过分放肆,只将一物递给陈珩,便袖袍一动,将陈珩送离。

  而在陈珩身形不见的瞬时。

  空中便猛有一道神雷兜头打落!

  将安坐青石上的周济狠狠劈了个灰头土脸,满身冒烟,再也不复先前那副仙风道骨模样。

  “我说什么了?我还没说什么呢!这也能打啊!”

  周济低眉顺眼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灰,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大骂不已:

  “老匹夫,等你哪天坐化,真个就要小心坟头上的贡品了!”

  ……

  ……

  而一处。

  只是转瞬的恍惚,当陈珩立住身形时候。

  眼前数里之外,便是一座巍巍大岳耸立于天地间,上连云门,下承地户,极是雄伟壮观!

  却不是金庭山,又还是何处?

  “回来了……”

  陈珩看了金庭山一眼,又将目光落向周济方才所赠的那一物,想起他方才的言语。

  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豪情,只觉感慨万千。

  犹记得他最初来到这长嬴下院时候,还尚是个不为人知的筑基小修。

  全赖君尧恩德才可以入院修行,在暗中少不了为人所讥。

  而这一次再回返,他却是要参与四院大比,成为十大弟子。

  名正言顺拜入玉宸上宗,成为一名真正的玉宸弟子!

  “宵明大泽,看来终是要故地重游了……”

  沉默半晌后。

  陈珩用力捏紧手中之物,长笑一声,忽化剑虹一道,须臾冲天不见。

  不再是以卑下囚徒或什么魔贼之子的身份。

  这一回,他要以十大魁首的身份,堂堂正正走进宵明大泽,再重回那片天下灵窟!

  这一回。

  他要任谁也无法再指摘!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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