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正文卷第一百零七章人情听得赵管事这句话,陈律眉宇间神色微微一变,沉吟半晌,却是一时无言。
东海修士皆知,云琅小圣最近同柔玄府闹出的不愉快,倒是与陈律密切相干。
但却不知晓。
这恰是落了陈律的下怀!
而同云琅小圣的偶遇,也本就是他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的刻意为之!
云琅小圣乃是东海的大妖王,同善妙夫人乃是义结金兰的姐妹。
这两尊大妖炼得一手大本事,非仅据了紫盖、金祠两座神岳作为道场,麾下精锐无数,足足有百万妖兵精怪。
且更是精通一门前古时代的合击之术。
打出时候,足有惊天地、逐鬼神的威能,着实小觑不能!
但陈律之所以费尽心机,也要在云琅小圣面前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却是因这大妖手中存着几粒九转真元丹。
此灵丹的炼制并不容易。
放眼当世,有能耐可练出此丹者,也实是寥寥无几!
其须用上白玉乳、菩萨石、紫云元胶作为主材,外加三千六百五十四种珍贵灵药合炼而成,又在阴阳铜炉中以秘文符咒祭炼四百载。
直至得鸣凤之声音冲天,一点火光放出,铺开百里,历时三日而不散,才算是圆满成就。
这九转真元丹珍贵非常,非仅能脱胎换骨,修补道基。
但凡修道人还存着一口气,形神未散,便可用此丹复体还生,尽复旧观,说是仙丹圣药之流,也分毫不为过!
陈律之所以图谋此丹,乃是因他为了突破金丹关障,不惜用了一桩秘法,自损根基,潜力已尽。
譬如一间房宇,虽看似四壁光明,裱糊洁净,但支撑所用的梁柱早已遭了虫蛀,中空过半。
此情此景。
若还想再增砖添瓦,便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一个不慎之下,说不得还有墙倒屋塌的风险,不可不防。
在施了破障秘法,潜力尽去后。
陈律也向外打探过可以修补道基的方法,但大多都是起不了什么功用。
直至听闻云琅小圣手中竟存有几粒九转真元丹后,这才令他暗生了心思,有了一计。
强取豪夺自是绝无可能。
莫说云琅小圣便是一位大妖王,手段精妙。
且她那义姐善妙夫人又更加厉害,其同神御宗之间存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据说乃是一位魔道真君早年的妻子,两方虽已和离,却在年节时分还是存着礼节往来的,绝非可以轻易拿捏。
云琅小圣同善妙夫人早已是一体,若是惹恼了这位,逼迫善妙夫人搬出身后的神御宗来。
莫说陈律经受不住。
便连他身后的柔玄府,也是万万招架不能……
不过在探听得云琅小圣专爱貌美男子,且最喜已有家室,身份尊崇的男子后,陈律便也有了主意。
他虽根器浅薄,在修道之上难有什么大成就,往是费出十成气力,都难有六成斩获。
纵是被“太始元真”改换过资质,却也仅限于此了。
但在男女风月,揣摩心思上。
他却天生便是一把好手,无师自通!
如若不然,以陈律当初的一穷二白之身,也难以勾搭上柔玄府的贵女,自此一步登天,在东海成了个经久不衰的谈资。
赵管事与陈律相交于微末,因陈律无意间救了他家人老小的性命,才肯屈尊纡贵,甘为奴仆服侍陈律,任他驱策。
作为知根知底的心腹之人。
陈律的谋算,赵管事自是一清二楚。
而眼见好不容易计成,云琅小圣已对陈律心生了好奇,接下来只是再继续增风添火,说不得便大事可成。
可偏这等时候,陈律却要将先天五行之精另做他用。
如此施为。
倒着实令赵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天五行之精非比寻常,乃是至贵之物。
陈律当初若无此物打下根基,莫说丹成五品,连破境时候的小纯阳雷都难度过。
而云琅小圣新收了一个弟子,因那弟子的容貌同云琅小圣年少时候相似,根骨不凡,故而也甚得云琅小圣喜爱,几近是同寝同食。
且正在四处为那弟子筹措修道资粮,煞费苦心。
先天五行之精,也自在此内……
陈律先前,实是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欲以手中先天五行之精做人情,讨好云琅小圣那名弟子。
然后得她言语提点,日后便也是方便着手。
因为此事,赵管事也是特意将先天五行之精从库房中寻得,只等陈律一声令下,便要亲自送出。
孰料自从数月前见了云琅小圣一面后。
陈律却一反常态,对那桩大事反而不甚上心了。
直至今日。
更是要将先天五行之精转赠他人。
赵管事在犹豫半晌,也是忍耐不住,道:“主上,我等的筹谋分明已见成效,那云琅小圣因主上缘故,已是——”
“你可知我生辰?”
陈律忽得打断道,问了一句。
“……主上?”
赵管事一呆。
“在我生辰时候,夫人送了我一件她亲手制成的绣衣,说我幼时沿街乞食,学人偷盗,只是为了在年节时候穿上一件新衣,自今日后,每年生辰,她都会为我制上一件绣衣,过去之事,便当作过去了罢。
那件绣衣上是我小时候最喜爱的团龙纹……
也不知道夫人是哪来的这等机心,从前她可不知晓这些事情。”
陈律默然片刻,自嘲一笑:
“那晚夫人同我说了许多事,说我若想真要拿九转真元丹,她自会全力助我,不论其他。
原先我以为自己可以把握人心,将世人玩弄于鼓掌间,却不料自己的那点谋算,早被府主同夫人看得一清二楚,也是好笑。”
“主上?!”
赵管事闻言悚然一惊,后背不禁阵阵发寒。
“不过此事倒也是点醒了我,若再继续下去,除了没有《豢人经》和那旷世天资,我与陈玉枢,倒是一般的恶徒了。
阿母是因陈玉枢而郁郁终生,到头来我却学了玉枢老狗的做派,也是该死!”
陈律自顾自言道:
“既然如此,那这份人情,还是卖与陈珩罢,左右都是自家人。
只盼他将来若有一日称尊做祖,莫要忘了夫人和柔玄府的恩情,也算是不枉这一番心意了。”
赵管事闻言久久无言,半晌后才俯首应是,神色恍惚。
……
……
而眨眼便是三日功夫过去。
这一日,在送别了前来拜访的赵管事之后。
陈珩也是折回殿中,看着案上摆着的三只玉匣,不禁一叹。
“这一回人情,可是欠了不少,是我大大的承情了……”
他心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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