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可预知的失败

  当余波散尽之时,一切都归于沉寂。

  只见罗应龙挡在宋天身前,嘴角隐现血迹,显然是最终时刻到来之前,他帮宋天挡下了郑吒那一记“雷兮,伐皇天”的余波……而作为被保护的一方,宋天持刀的双手虎口都已经破裂出血,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那把霸道的大刀“东皇太一”,更是只剩下了半截。

  一半,依旧连着刀柄握在宋天手中;另一半,则是打着旋儿飞向了高空。

  一如,宋天破碎的自信。

  “哇!”

  随着宋天一口鲜血吐出,身形高大的男人顿时佝偻了几分,连同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衰落了下去……如果说之前的宋天是高高在上的创世神,那么此时的他,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罢了。

  天问九刀,本就是宋天的问心之路,现在被人正面轰下,还是被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超越对手的正体轰下,甚至连自己的武器“九歌神刀”都从中断裂……这足以说明,此时的宋天已然彻底败了。

  败得七零八落,也败得一败涂地。

  “啪”的一声,自空中掉落的半截“九歌神刀”被郑吒接在了手里,在这场对决中取得了胜利的他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将自己的战利品收入了空间道具中,随即也不再看向心丧若死的宋天,而是望向了伏羲剑紧握在手,危急时刻救了宋天一命的罗应龙。

  “接下来,到你了。”

  “唉……其实我真的不想和你打。”

  罗应龙先是自怀中丢掉一个破损到无法修复的通讯器,又将一系列被破坏的防御性修真道具收回储物袋中,做完这些事后,他这才回头望了宋天一眼。

  虽说宋天双目无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但当他察觉到罗应龙的视线时,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晶莹。

  宋天终究不是“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天刀,他追求武道是真,对天神队的热爱亦是真。他不会为了亚当的命令放弃武道的追求,但也不会为了武道追求就罔顾同伴的性命,说什么“对不起,没能让你用尽全力”后,毫无责任的死去。

  见闻此景,罗应龙叹了口气,随即这个青年抓了抓脑袋,露出了一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严肃表情来:“算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喂,伱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郑吒一愣,他并不是那种打起架来就上头不管不顾的战狂,听得罗应龙言语中一副有所苦衷的样子,他眼中的战意也稍稍减弱,连忙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说不想和我战斗,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有没有隐情,还重要吗?你把宋天打成这样,我若是真就此服输,那也把我罗应龙看得忒小了。”

  说这话时的罗应龙,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之前的二愣子形象?他的神态早已摒弃了先前的迷茫与呆愣,双眼仿佛蕴含着无穷世界,深不可测,远不可及……此时的他,才真正表现出了一个正统修真者该有的样子来。

  而罗应龙的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欲求更高突破之阶,我必须还亚当因果,故此这一战势在必行……来战吧,这一战中我会拿出我的全部实力,不会有丝毫留手!”

  “所以,别死了啊,郑吒!”

  随着罗应龙厉声大喝,这个青年一拍腰间,三十六把飞剑顿时自储物袋中急速飞出,于空中旋转舞动。剑影纵横交错,剑气凛冽逼人,暗含天罡之数,围绕着罗应龙构成了一幅威力无边的剑阵图。

  与此同时,罗应龙手掐剑诀,脚踩天罡北斗,一道白发长须,身背长剑的长者法相顿时在他背后缓缓具现凝实,无论是剑身还是样貌,每一丝细节都刻画得惟妙惟肖,如同化身天上仙人,庄严而神圣。其威压竟丝毫不逊色于方才宋天的女神法相,甚至在杀伐之意上还犹有超出……

  “立!三十六天罡剑阵!”

  “蜀山至高奥义,剑神!”

  ……

  “果然如此。”

  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呢喃,亚当收回了看向远方的目光。

  虽说被郑吒的“雷兮,伐皇天”正面击破,但宋天的天问第九刀“天命反侧,何罚何佑?”同样展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毫无疑问达到了第四阶中级的水平。

  当两股强大的力量相撞之时,即使隔着五灵镇脉图的空间分割,那震撼的冲击波也足以让人感觉到力量的激荡和空间的震颤……即便如此,亚当仍然只给予了这场战斗短短四个字的评价。

  只是亚当的呢喃宛如夜风中的细语,转瞬即逝。随即他转过身来,目光投向了历阿拉和艾伦斯特,这两人刚刚施展了强大的技能,现在显得疲惫不堪,气息急促。

  亚当脸上的表情变化,如同春日里变幻无常的云彩,平日里那股温暖人心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了天神队队长的脸上:“辛苦了,二位,先休息一下吧。”

  “……可是我们失败了。”

  历阿拉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形态,他的皮肤血迹斑斑,闻言露出了虚弱且难堪的笑容来:“即便我们如此努力,最终也未能完全击破这个阵法……”

  “……我能感觉到,就差一点。”

  艾伦斯特同样重重的点了点头,咬着下嘴唇不甘心地道:“如果我的攻击能够再强一点,那么就不止是破除我们所在的这层空间封锁,而是将整个阵法完全击毁了……”

  “不用担心,我们距离成功,其实只差一步。”

  亚当的声音中透露着坚定,他的话语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暖而充满鼓舞。他环视着身边的队友们,注视着那些因为失败而显得沮丧的面孔:“虽说未能尽全功,但我已经知晓了该如何破除这围绕炎帝神农洞布置的结界。”

  见不仅是历阿拉和艾伦斯特,包括身为精神力控制者的琳娜亚也是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亚当的声调略微拔高了一些,他的话中蕴含着无比的自信,仿佛这最后一步只是时间问题,而非可能性的问题。

  “这个阵法的作用是‘困’,对于内部的攻击,它可以自动吸收地脉与大气中的灵力以修复自身。所以除非以绝强的力量自内部将其彻底破坏,否则自外界而来的攻击,反而比内部的攻击更有效果……”

  “想要破阵,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时机?什么时机?哪里来的时机?

  亚当的话语仿佛在队友们的心中点燃了希望的火种,他们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的光芒。

  不仅是琳娜亚三人,就连一向孤傲且沉默寡言的月寒亦是竖起了耳朵,听着亚当那充满信心的话语,注视着这个男人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望向天空——

  在那广袤的苍穹之下,一颗紫色的流星如同命运之箭,从天边划过。流星的尾迹在夜幕中绘出一道绚丽的轨迹,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和决绝的气势,穿越了夜空的宁静,直直与五灵镇脉图的结界相撞!

  “时机,已至。”

  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亚当那仿佛早就知晓了一切的表情。

  ——就像,他早已预料到了宋天的失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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