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原谅我吧,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巫?

  能与神鬼沟通的人?传达神只意志的代行者?

  这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也是赵缀空从未听过的词汇。但从小到大与赵樱空一同长大的无言默契,则是让他明白自己的小妹似乎真的寻找到了某些真相,寻找到了他们基因的起源。

  许久未曾使用的第三阶基因锁于脑海中转动,在前所未有的真相接近之下,赵缀空的大脑开始了疯狂思考,理性的思维重新占据了高地,以至于就连他眼眸中的猩红都褪去了那么一丝,岌岌可危的黑色瞳孔也开始重新复苏……

  “巫,是这座主神空间的制造者们,也就是那些圣人与修真者们通过基因改造手段,以第四阶基因锁开启者为基,制造出的一种生物兵器。”

  少女的声音由远而近,仿佛天边的虹彩,遥不可望,却又触手可及:“巫有大能,无论是空间与时间,又或者是物质与能量,都在他们的能力范畴之内。但在发挥强大力量与能量的同时,巫也将慢慢沉沦,直到其精神完全被暴涨的力量吞没……”

  基因改造,肉体支配精神,陷入心魔无法逆转,生物兵器……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够与“空”计划的种种特征对得上。

  在这一刻,赵缀空的表情僵住了。因为一种久违的情绪在他的内心深处升腾而起,这情绪压住了心中沸腾的杀意,让这个一半面容扭曲如恶鬼,另一半面容却宛如看到希望曙光的青年用悲伤的语气问道:“小妹……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从某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姐姐那里知道的喔。”

  赵樱空的声音中透着苦笑,透着释然,又有一种追寻了许久真相之后一朝顿悟的解脱之感:“我们之所以在第四阶仍然能坚持些许时间,就是因为空计划的产物只是‘巫’的一半。那群长老们用培育‘巫’的方式制造了我们,却不敢为我们提供更进一步的能量……以至于当初的我们空有强大的肉体,却因为缺乏能量,所发挥出的实力根本没有四阶的水准。”

  “虽然哥哥你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你却下意识的拒绝着一切的血统兑换,因为能量的补充意味着你的精神会更快地被力量所吞没。自喻美丽的果实,却连作为消耗品都是残破的……很可笑对吧,哥哥?”

  “如果这是谎言,也未免编的太真,太能逻辑自洽了……”

  赵缀空的身体抖得愈加厉害,他似乎想要抬起自己握住匕首的右手,但这个青年的左手却在这一刻紧紧地握在了右手的手腕上,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似哭似笑:“那么,小妹,我们,不,你……”

  ——还有救吗?

  这是赵缀空不敢问出口的话语,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青年的心灵已经无可挽回,即便是主神也拯救不了堕落的身心,他已经在入魔的道路上走得太深太远,早就无法回头……而一日之间唯一能够清醒的数分钟时间,便是他最后的希望光芒。

  今日,兄妹之间久违的重逢已然让赵缀空太过惊喜。他生怕自己问出口后会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会让自己犹如泡沫一般的梦境在顷刻之间幻灭,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有的喔。”

  无需赵缀空将话语诉诸于口,赵樱空就提前一步接上了他的问题:“虽然绝大多数的巫被本能所支配时,成为了四处杀戳的行走灾祸。但也有部分巫,通过研究被称之为修真的技术,走上了名为‘外道’的道路,从而避免了被疯狂暴走的基因所吞噬,获得了打破自己命运的力量……”

  温柔的躯体贴近了他,那惹人恋爱的声音近在咫尺。

  “这样啊,小妹,你是真的长大了……”

  听到了自己连在梦里也不敢奢望的答案后,赵缀空的笑容变了,变得温柔而又陌生:“那看来,你是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废物哥哥的……你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

  最大的疑问已经得到解答。

  最深的执念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么早在亲手杀死赵蕊空时便死了一半,又在再次杀死自己的十个兄弟姐妹后死了另一半的赵缀空,也便没有了活着的理由。

  “小妹,我的精神和伱非常的像……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像自己,我真希望有人能够像现在的我一样,这样轻松而干脆的了结掉我,虽然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可能已经改变,但这确实是我现在最真心的想法……”

  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就算已经听到了自己身体内部的那个意志发出不甘的怒吼,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撕成碎片,赵缀空依然是面带微笑的说道:“来吧,杀掉我吧,我的小苹果,然后连带着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虽然我只是个被主神生造而出的复制体,但能够先本体一步遇到你,我很开心……”

  赵缀空的话语没有说完,因为眼前不知何时走到身前的少女,忽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那是赵缀空再熟悉不过的表情,这是她还在那座小岛上的时候,捉弄自己成功时才会露出的可爱表情。

  带着属于少女气息的嘴唇,堵住了赵缀空想要说出的话语。

  赵缀空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而他的心跳也确实漏跳了一拍。

  肉体比意识更快,在赵缀空意识到自己的遭遇时,随着某个早就刻印完毕的符文在少女的舌根处亮起,他的心灵之光已然顺着二人接触的地方流转到了自己妹妹的体内。

  而少女布满黑色纹路的手掌与他自己在妹妹刻意引导下的右手,同时贯穿了彼此的胸膛。

  “咳……”

  唇分之时,赵樱空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很痛啊,哥哥。”

  “……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缀空的眼中已经再没有血丝,也没有了那种残暴的微笑,他带着痛惜与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的妹妹:“樱空,你明明能活下去的,为什么……”

  “哥哥,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放你一个人孤单下去吗?”

  赵樱空的另一只手轻轻摸在了赵缀空的脸上,她微笑着说道:“我可不管什么复制体不复制体,我只知道在我面前的你,就是真真正正的你。”

  “原谅我吧,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而面对着妹妹的话语,赵缀空再无言语。他只是带着宠溺的笑容放开了匕首,紧紧地拥抱住了戏弄自己的赵樱空。

  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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