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少爷死了!”
侍从带来的最新消息让客厅里的所有人如受雷击,全部愣了。
蒙特奇男爵一把抓住侍从的衣领把人拽过来,怒吼道:“你说什么?!”
侍从急忙说:“修士过来说少爷死在教堂里,他就在外面。”
蒙特奇男爵马上让修士进来问情况。
修士说,自己刚才去停灵厅给长明油灯添油,发现了马里奥多的尸体,马上过来报告。
罗拉和弗里德金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是卡普莱蒂家族的报复,卡普莱蒂男爵亲身做诱饵来稳住蒙特奇男爵。
蒙特奇男爵管不得那么多,马上冲出客厅前往教堂。
卡普莱蒂男爵也是一头雾水,自己没有安排人弄死马里奥多啊。
他对罗拉和弗里德金说:“公主殿下,伯爵大人,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我做的,就算要做也要等你们离开。”
“我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有某种阴谋。”
罗拉觉得有道理,自己代表王室就在城中,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杀死一个贵族,王室会下雷霆手段的。
弗里德金想得更多,在前往教堂的车里,他对罗拉说:“公主殿下,我也怀疑姬雅诺扎和马里奥多的死背后有阴谋。”
罗拉皱着眉头问:“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先后暗杀了姬雅诺扎和马里奥多,挑起卡普莱蒂家族和蒙特奇家族的矛盾?”
弗里德金低声说:“铁路!”
“通向韦森堡城的铁路原则上已经达成共识,伯尔尼城将会是通向北方的重要节点。”
“韦森公国的人都说汽笛一响,金币满箱。”
“可以预见,在铁路修通后,伯尔尼城会得到飞速发展。”
“卡普莱蒂家族和蒙特奇家族一同掌握了伯尔尼城的八成经济,铁路修通后大量的利益最终会落到他们的钱箱里,其余如兰萨罗家族等小家族只能得到极少一部分,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
“如果这两大家族火拼,最终同归于尽,那些小家族就能重新划分这块巨大的蛋糕。”
罗拉点头说:“有道理,刚才那个莫西多说姬雅诺扎和马里奥多是在兰萨罗家族的舞会上见面的,很可能是故意为两家继承人制造矛盾。”
舞会是重要的社交平台,什么口角争吵、装逼打脸,最后矛盾扩大化的事情他们两个老油条见多了。
罗拉继续说:“我认为很可能是有人给他们制造矛盾,但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相互一见钟情也有可能,因此打乱了计划,所以下手暗杀。”
“但有個问题,他们都是在伯尔尼城的家族,肯定知道这两个家族的势力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难道就不怕被查到吗?”
弗里德金叹了一口气,说道:“唯一的解释就是威尼斯人参与进来了。”
“外地来的杀手一道就行动,然后远走高飞,基本上没办法查到。”
“奥斯马加帝国和我们的两条铁路正好绕开威尼斯直通白色山脉北方的广大地区,威尼斯赖以发展的交通优势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我得到一条未经证实的消息,威尼斯已经派出密使去游说韦森大公。”
“如果他们能让韦森大公默许,同时通过手套家族控制伯尔尼城,哪怕是能够施加一定影响力,就可以分出一条铁路通向威尼斯。”
“这样一来,威尼斯就能将现有的海上商业网络与铁路网络连接,得到更大的发展。”
他看过不少腓特烈写的书和文章,对贸易网络并不陌生。
罗拉觉得弗里德金的分析很有道理,要是伯尔尼城中的两个家族矛盾激化最终同归于尽,威尼斯人的收益最大。
而且威尼斯人要收买劳伦斯神父和莫西多两人很简单,钱的问题对那些商人来说不是问题。
车子即将抵达教堂的时候,罗拉对弗里德金说:“卡普莱蒂男爵和蒙特奇男爵的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你回去后和父王说,物色几位王室血统的合适的人来。”
弗里德金马上应下,现在两个家族的继承人都死了,那就派一些王室血统的女人过来,让这两个家族有王室血脉。
王室可以容忍两个家族的斗争,但绝不许威尼斯进一步发展。
此时教堂门前已经是水泄不通,消息传得很快,城里那些小家族的族长已经过来。
他们也想到了两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接连死亡是个阴谋,更想到自己可能会背锅,马上过来自证清白。
这些族长在门口处向几位修士打听情况,兰萨罗男爵听完后极为肯定地说:“这肯定是威尼斯人的阴谋!”
此前马里奥多向莫西多说自己如何同姬雅诺扎认识的事情时还有其他人在,那些人四下逃散后早一步把舞会相识之事传了出去。
现在兰萨罗男爵心里苦啊,自己女儿是姬雅诺扎的闺中密友,所以那天舞会请了姬雅诺扎。
而马里奥多是不请自来的,自己敢拒绝蒙特奇少爷进门吗?
现在兰萨罗男爵只能把锅甩到威尼斯人头上,不然两大家族火拼前先拿自己热身就完蛋了。
罗拉和弗里德金走进教堂后,兰萨罗男爵往几个修士手中塞了枚金币,示意他们进入打听消息。
修士们很快就传出了最新的消息。
“蒙特奇少爷是殉情自杀?!”
“他把匕首插在自己胸口上?!”
“他的遗书说他和卡普莱蒂小姐在劳伦斯神父的主持下秘密成婚?!”
最新消息让教堂外面的人顿时一片哗然,歌剧都不敢这么演的。
这时有人说:“既然他们只是秘密成婚了,那为什么要死?”
旁边也有人说:“就是啊,就算是家族不同意,把肚子搞大生个孩子出来不就行了。”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撒丁王国的年轻人自由浪漫,这种奉子成婚的事情多了去了,围观群众里也有人这么干过。
诸位族长的小群体里,有人突然说:“我听说,不久前有一位来自威尼斯城的伯爵向卡普莱蒂男爵提亲,男爵同意说马上成婚。”
旁边的一位族长也说:“这事我也听说了,那位伯爵是威尼斯管海关的大人物,所以卡普莱蒂男爵马上答应了。”
还有一位族长马上说:“对了,那个时候蒙特奇少爷正在米兰城办事,在卡普莱蒂小姐去世后第二天才回来!”
他们将各自零碎的消息和盘托出,很快就拼凑出主要脉络。
少男少女在舞会上一见钟情后秘密成婚,当新郎外出办事时有威尼斯的大贵族来提亲,卡普莱蒂男爵为了抱上威尼斯人的大腿立刻答应下来,结果就是新娘自杀保持名节,新郎殉情。
不少在旁边偷听老爷们谈话的普通民众把这一情况告诉其他人,教堂前的广场上响起阵阵长吁短叹。
“悲剧啊!”
普通人哪管大家族间的恩怨情仇,只是朴素地为一对有情人在阴差阳错下双双殉情而惋惜。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威尼斯人的错,要不是他逼迫卡普莱蒂男爵把女儿嫁给自己,有情人就能终成眷属了。
至于为什么卡普莱蒂男爵是被逼的,很简单,城里有接近四成的人在依靠卡普莱蒂家族产业生活,脑袋被门板撞了才说大老板的坏话。
在广场边上,一位老人抹着眼泪说:“那天我被金斑蛇咬了,只能躺在路边等死,卡普莱蒂小姐路过给了我解药我才能活下来。”
“那些威尼斯人怎么这么坏呢,不但贱买贵卖,现在连那么好心的卡普莱蒂小姐也害死了。”
他旁边的一个中年人也说:“唉,去年我进山采购药材,被一群狼给围在山顶,要不是蒙特奇少爷进山打猎路过我就被吃了。”
“那天少爷还受了点伤,回来后我去给他送礼感谢,他收了1第纳尔的礼物,又请我吃了5第纳尔的宴席。”
“唉,这么好的人就没见过第二个。”
“倒是那些可恶的威尼斯人,没有良心,仗着只有他们能出海,我卖的一级品的药材他们硬说是二级品,我买东西时三级品都说成是二级品。”
伯尔尼城的商人和手工坊主们对威尼斯人的怨恨来自于平日里的贸易往来,威尼斯人靠着海上垄断贸易掌握了进出口商品的定价权,通过低买高卖狠狠收割财富。
双方积怨已久,今天的事情就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火药桶。
广场边上有一家威尼斯人开的卖玻璃制品的商店,有个年轻人想起当初母亲生病没钱买药是姬雅诺扎给的钱,于是朝着商店木门吐了一口唾沫。
旁边的一个马车夫回忆起当年自己是拉马车的挽马病死了,正好家里缺钱没钱买新的挽马,是马里奥多个人无息借了一笔钱才渡过难关,气愤之下脱下鞋子朝着木门砸去。
鞋子撞在门口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个声音就像是信号,周围的人拿起能拿到的东西砸了过去。
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愤怒的人群砸开威尼斯人的商店,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捣毁,就连厨房里的鸡蛋都给砸了,盐都倒进阴沟里。
住在楼上的威尼斯人也被从窗口扔下,人们把他的衣服扒光,找来木棍将很倒挂着绑上去。
一家,两家,四家,八家……
城里越来越多威尼斯人的商店被砸开,人们扛着倒挂的老板游街,高喊威尼斯人滚出去的口号。
城防军的士兵只是在一旁看着,只当人们试图砸非威尼斯人的店铺和要放火时才阻止。
威尼斯出产的高档玻璃制品还是很有市场的,他们在这里有很多玻璃制品店,人们将这些玻璃制品全部拿到门前路上砸碎,在路灯下宛如满地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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