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暴雨来得很猛烈，山谷中横冲直撞的雷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豆子大的雨点把马车的帆布棚砸得劈啪作响，好像下一刻就会被打穿。
车队的人在货车旁搭起帐篷，方塔纳和几位相熟的商人一起在里面避雨聊天。
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客车那边，有个光头商人猥琐地说：“现在车里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你说他们会不会……嘿嘿嘿……”
有几个商人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方塔纳一本正经的说：“那个女人可是修女啊，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有些事情虽然大家知道，但不能摆在台面上说，要是有人传出他的车队里有人勾引修女堕落，以后生意没法做了。
他的说法有人支持，因为这几个商人刚才看到腓特烈在外面和方塔纳聊天，如果是那种要“嘿嘿嘿”的人是不会离开马车的，而是一直呆在车里找机会。
一个大胡子商人坏笑着说：“要不我们打个赌，到了伯尔尼城后输的人请大家吃烤猪。”
“对对对！”那个光头兴奋起来，“我们去听听，看是雷声大还是他们叫声大！”
一顿烤猪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纷纷起哄下注，让跑到客车的车夫位置，把耳朵贴在帆布上听里面的动静。
车厢的两侧有长条木板做的凳子，腓特烈在灯光下悠哉悠哉地阅读普赛克新写的小说《名侦探狐尔摩斯与金皮鸡的四种做法》，对车外的事情丝毫不关心。
但车厢里的另外一个人就不一样了，那位修女跪在地板上，浑身颤抖，默诵认罪和请求光明神原谅的经文。
按规矩，神职人员在觐圣的路上是要斋戒的，不能吃鱼以外的肉类。
这位修女刚才偷吃了香肠面包卷，现在认为这场暴雨是光明神在惩罚自己。
布兰堡的香肠颇为出名，里面加了来自南方的香料，扎几个孔后卷在面皮中烤好，连带着面包里也有香肠的味道。
腓特烈也忍不住买了一些路上吃，这位修女同样忍不住买了，在车里没人时偷吃。
现在好了，前脚破戒被人发现，山里后脚下了一场她前所未遇的大暴雨，于是她认为两者有因果关系。
但不管她如何祈祷，车外的雷声雨声没有变小半点，甚至还下起了冰雹。
“先……先生……”她战战兢兢地看向腓特烈，“请您鞭挞我吧，我不受惩罚，光明神是不会平息怒火的。”
腓特烈看了看四周，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顿时一脑袋问号。
那修女跪在车厢地板上，低着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光明神再不平息怒火，整个世界会被水淹没的……”
腓特烈嘴里抽了一下，心想这是遇到脑壳有问题的信徒了，于是问她：“你想我怎么惩罚你？”
那个修女转过身，除去长袍，露出光洁的后背。
鞭挞也是有说法的，对罪人是鞭后背，对不听话的孩子是打屁屁。
腓特烈发明的对流氓翻过来鞭在近些年越来越被人接受，因为教会里有“哪里犯错就鞭挞哪里”的说法，不过一般是针对小偷打手。
腓特烈撇了撇嘴，这么漂亮的后背不拔上十几个火罐太可惜了。
这种脑袋和岩石一样的信徒讲道理是没用的，讲太多甚至会被当成引诱他们犯错的魔鬼，不想自找麻烦就顺着他们吧。
腓特烈伸手拿过自己做的行李，拿出一条皮带，在修女的后背随意打了几下，只是让皮肤有点红而已。
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雷声瞬间没了，但雨点还是依旧。
那修女顿时两眼放光，站起来转身兴奋地说：“您一定是光明神派来的使者，请您如同父亲一般惩罚我吧！”
腓特烈感觉有点牙疼，教会里确实有把光明神当做世界的父亲，祂对信徒如孩子的说法。
打孩子的方法在很多地方是一样的，摁在腿上打屁屁。
没等腓特烈表态，修女已经主动趴好。
腓特烈一头黑线地打了几巴掌，外面的雨停了。
马夫的位置上，方塔纳和几那个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先是被阳光扯开一道口子，不一会便放晴了，一个个额头满是汗水。
他们刚才听到了，修女说这场大雨是光明神在惩罚她，请车里的先生鞭挞自己。
下注两人会“嘿嘿嘿”的几个人差点笑出声来，神官、修女主动起来会用各种借口，鞭挞什么的，花样多了。
接着车厢将传来脱衣服的声音，更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对劲了，打听起来是真打，听众一开始当做是他们的情趣，问题是打了之后大暴雨真的转眼马上停了。
这就不是情趣，是神迹了。
他们一个个马上跑来，这是光明神借着那个年轻人降临人间了，要是祂责怪自己怀着邪恶的念头偷听不知道会降下怎样的惩罚。
“啪！”
最早开始话题的光头商人心中有鬼，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趴在泥泞的山路上。
跟在他后面的方塔纳没想过他会摔倒，自己被绊倒在地压他身上，然后接二连三的有人被绊倒。
等他们爬起来后，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光头浑身打颤地说：“这是……神罚！”
他说话时嘴里流着血，刚才那一下咬伤舌头了。
刚才他的心思最坏，而且还是第一个说出来，现在又是第一个摔倒，不但摔得最惨还被满身大汉压着。
要是平时大家会嘲笑他最倒霉，现在嘛，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被光明神出手惩戒了。
车队里的其他商人看到他们在泥水地里滚作一团，纷纷过来看笑话。
“别笑！”方塔纳严肃起来气场很足。
他回头看了看客车，低声对其他人说：“所有人都到前面去，我有要紧事说。”
一群人在车队前头围了好几圈，方塔纳把刚才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光头也伸出被咬伤的舌头给大家看。
所有人面面相觑，雨突然停了和嘴最臭的人咬伤舌头就在自己面前，不得不信啊。
车厢里，那个修女已经穿回了袍子，正要把自己行李中剩下的几包香肠面包拿出车外扔掉。
腓特烈一直以来都是拒绝食物浪费的，马上制止：“别浪费了，还是留下吃了吧。”
修女马上摇头：“我要是再犯戒条，光明神又要下雨淹没这个世界了。”
腓特烈看到撩起的布帘外阳光明媚，就认真地说：“没事，你尽管吃。”
修女见他这么说，便坐了下来，拆开袋子，将一个香肠面包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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