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法院的办公楼颇为豪华,每一间办公室都安装了从韦森公国进口的空调。
雷诺对空调并不陌生,他打工时的老板就想买一台,让他出了不少主意。
今天他又一次来到雅韦尔爵士的办公室,看到这位助理法官正踩在椅子上,拆开了空调盖子,研究内部的魔法阵。
雷诺挤出笑脸问助理法官:“雅韦尔爵士,请问我们的案子可以开庭了吗?”
雅韦尔爵士敷衍着回道:“还没有,还在排队。”
“你知道我们可是很忙的,每天有无数的案件要审理,请有点耐心。”
雷诺面无表情看着雅韦尔在那研究空调中的魔法阵,刚想问前面还有多少案件,这时一位法院职员拿着文件走进来。
“雅韦尔爵士,”职员汇报关于工作的事情,“达勒布男爵夫人与比安奇男爵夫人的案子提前到今天下午三点开庭。”
雅韦尔顿时哀嚎:“光明神在上,不是安排好在下个月的吗?!”
职员说:“达勒布男爵夫人催得很急。”
雅韦尔无奈地从椅子上下来,接过文件时对雷诺说:“你看,这就是法院的工作,总有意外打乱你的计划。”
雷诺见如此也没办法,只能离开。
他在走廊上问那位职员,这是什么案子这么加急?
那职员耸了耸肩说:“比安奇男爵夫人的三头犬吓到了达勒布男爵夫人的双尾猫。”
雷诺听了顿时愣在那里。
当他回到酒馆,吉尤姆他们得知后也愣了。
“一个月了!”有个学生愤怒地捶着桌子,“他们换着花样拖延了一个月,宁肯给猫狗打官司,也不愿意看我们一眼,我们连猫和狗都不如吗?!”
另一个学生沉声道:“我看他们是想一直拖延下去,直到我们毕业离开巴里斯城。”
大家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个案子就是他们十几个人领头撑起来的。
要是拖延到夏天毕业后只剩三分之一的人,大家迫于生计离开去找工作,剩下的人难以支撑,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吉尤姆因为搞回一大笔钱解决了困扰大家的难题,现在隐约成为学生中的最高领袖。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低声问其他人:“大家还记得我们那天拦路时鹿港公爵最后说的话吗?”
所有人点了点头。
有人担心地问:“真的要那么做吗?”
吉尤姆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必须的!”
“大家还记得亚魁当公国的盐税暴动吗?”
高卢王国的盐税不低,属于王国税,是强制性的要求每个人每旬至少买一定数量的盐,不管吃不吃得完都要买,买少了就是犯法。
王国西南部的亚魁当公国因为靠海所以盐很便宜,但依旧要求那里的人必须足额购买高价的官盐,最后导致了整个公国的暴动,并逐渐扩大。
为此老路易花了好几年才平定这场暴动,最后和当地贵族商议以盐产量的四分之一实物当做盐税,他们内部自己怎么收盐税就不管了。
现在参与了暴动的地区盐税很低,相邻的没暴动的地方继续高盐税。
吉尤姆对大家说:“我们要想夺回失去的东西,就必须反抗。”
第二天,雅韦尔爵士到费雷特伯爵的办公室汇报昨天下午两位男爵夫人的案件情况。
这种案子是两边要争个面子,都是代理律师在口角争锋,实际上的判决结果要看私下运作。
雅韦尔把原告和被告的律师私下开出的价码转交费雷特,原告达勒布男爵夫人的价码比比安奇男爵夫人的高一些。
这些好处大头是法官拿,助理法官能得提成,甚至还有额外部分,否则条件到不了法官桌子上。
费雷特有自己的考虑,家里的猎狗老了,比安奇男爵夫人的娘家出产好猎狗,所以打算以此为契机要一条新猎狗。
雅韦尔汇报完工作后就离开了费雷特的办公室,走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感觉内存有点满,刚才喝了不少茶,需要释放。
贵族法院的办公楼里每一层都有公共卫生间,去年从韦森公国进口了一批陶瓷抽水马桶,又按那边的公共卫生间做了隔断和安装抽风机,比以前的一排中空木板凳子舒适多了。
但是,雅韦尔发现今天这一层的卫生间外站满了骂骂咧咧的人,那些人看到自己时眼睛在冒火。
一位法官指着他怒吼:“雅韦尔,看你们做的蠢事,信不信我到你办公室里拉屎!”
雅韦尔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挨骂很不爽,但对方家族有权有势,只能忍了。
气能忍,但膀胱不能忍,他在叫骂声中挤进公共卫生间,发现所有隔间里都有人。
有个老法官用力拍着门大吼:“我命令你出来!”
里面的一个年轻声音:回答:“国王陛下颁布过法令,正在上厕所的人有拒绝一切离开的要求——包括国王要求在内的特权。”
那个老法官转头问:“真有这样的法令?”
这里都是专业人士,马上有人说:“确实如此,这条法令有两百三十三年的历史了,我去年还在官司里引用过。”
在场所有人都无语了,当年那位国王在贵族口中是出了名的荒诞,签发了很多滑稽的法令,例如禁止把猪顶头上挡雨、禁止用老鼠拉马车之类的。
老法官又问:“违反了有什么后果?”
他老人家快憋不住了,如果犯罪成本低就不介意去犯法。
刚才回答那人犹豫了一下后回答:“土地贵族领地削两成,宫廷贵族降两级,平民罚和体重相同的白银。”
在场的很多人都想起来了,当时是王室与贵族矛盾激化的年代,王室的力量开始占优。
看似荒诞的法律背后,是王室想尽一切办法来削弱贵族的实力。
老法官问隔间里的人:“你要怎样才肯出来?”
“我给你二十里弗尔,够了吧?”
他现在穿的裤子价值四十里弗尔,要是尿在上面就毁了,丢掉的面子更是金币难以衡量。
二十里弗尔只是他今天收到的好处,就当是路上掉了。
隔间里面的年轻人回答:“我也想出去啊,可是刚到一半啊。”
“没办法,雅韦尔法官说我们的案子还没开庭,急得我都不通畅了。”
在四周杀人的目光下,雅韦尔差点尿在裤子上。
对其他人来说,这个案子谁赢谁输都和自己无关,但是没法上厕所和自己有关。
雅韦尔有口难言,总不能明说是上边要求自己拖延时间的啊。
助理法官除了帮上司牵线搭桥搞外快,还要帮忙背黑锅,这时他要是把费雷特卖了,以后就不用在高卢王国混了。
雅韦尔能成为助理法官并不是笨蛋,内外加急之下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去对面的餐厅,那里有厕所!”
“伱是傻子吗?!”有人怒骂,“那是路易陛下的产业,你去了不拿两里弗尔消费只上厕所,陛下怎么想?”
雅韦尔无法反驳,那家餐厅贵得要死,最低消费两枚里弗尔金币,为了上厕所花这么多钱不值得。
他一时间也没辙了,心里怒骂想出这个办法的人。
但心里骂也没用,眼下的问题还要解决,不知谁开的头,大家急匆匆跑向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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