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却是为何?”
李小白不由一怔,想到先前自己拿了软鞭缚住魔姑吊在船边,无怪她反应异常激烈,魔尊还一下冲上来便要和自己拼命,颇觉有些难安,瞥眼看了看魔尊,忍不住道,“小花……小花为什么要想不开?”
“是我太大意,一时没看好她。”
魔尊摇摇头,不无自责道,“其实,我当时也在庙中,小花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傻事……”
李小白正自出奇,只听醉仙道:“这有些事我也是从小徒口中听来。非是老夫要揭人伤疤,只是想叫公子知晓其事,以消公子之惑……”
当年酒神和醉鬼、酒魂三人在破庙中乍见悬梁自尽的女子,也不知其是死是活,骇异之下,忙上前准备动手救人。不料刚把人从梁上解下在地,正待查看生死,偏殿中忽又冲出一人,拿了根烧火棍骂骂嚷嚷、对着三人一顿乱挥乱打。
此人不是别人,正便是魔尊。其时魔尊刚走开在偏殿生火准备熬点吃的,待听得动静冲出来时,眼见酒神等几个正对着魔姑动手动脚,自是把他们当成了心怀不轨的恶徒,不由分说便将三人轰撵了开。
那时魔姑也才十六七岁,正值花季,容貌姣好秀丽,并非如当下此般怪模怪样,若非相熟之人近身,确是容易让人生出误会。酒神等三人不愿多生是非,倒未当真跟魔尊动手,便退到了一旁让他赶紧救人。待得魔姑悠悠转醒,三言两语消除了误会,问起其中情由,魔尊心烦意乱、也未多说,酒神等心系酒楼,只恐暗星那一伙人去而复返,也就匆匆告辞退了去。
到得晚间,也是巧来,魔尊带了魔姑路过醉仙楼,欲行投宿,却被掌柜的以歇业整修为由,拒在了门外。魔尊性情急躁,我行我素,向来不喜被人违拗其意,话没几句,便嚷嚷着要动手砸店。好在是仍守在店里的酒神等人闻讯出面,这才让兄妹两人住了下来。
魔尊也非知恩不报之人,安排了魔姑歇下后,便叫了些酒菜,当面跟酒神等三人道谢并致歉,得知酒楼刚给暗星的人一番洗劫,不由又气得大骂。一来二去,说到魔姑的事,魔尊也不多瞒,随后也才道出了个中缘由。
原来在此不久前,暗星年方二十的苏星云将行冠礼,在这之前数月不知怎么想到一个歪主意,大张旗鼓搞了一个什么‘百花大赛’,评选才貌俱佳的丽人头魁。
这大赛无论出身门第,只要未满二十的成年大闺女均可参赛,头魁者赏金千两,名为‘千金花魁’。而且只要进得前十名,便至少有百金以上重赏,可谓名利双收。
这算上‘千金花魁’的前十名佳丽,除了需得在苏星云冠礼之后当天为他歌舞献艺、陪他饮酒玩乐,还得跟他这个‘天下第一帅’在长安城中游街串巷,大显风光。
这事明眼人自然都瞧出没那么简单,然而也抵不过名利重金诱惑。此消息在江湖上很快风传,除了门庭森严、也不屑为之露脸的千金大小姐,一时无论男女老幼,环肥燕瘦,都有心凑个热闹,纷纷云集而来。而且不只方圆百里,更有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佳丽,也恨不得立马飞奔赶来,专程只为来看一眼苏星云这个‘天下第一帅’的亦不在少。
长安城久经战火,残破不堪,特别是在朱温下令焚拆后,满城已是废墟一地,居民百存其一,更是已形如废城荒寨,几时有过这样的热闹?其时契丹人横行中原,进驻于汴,暗星也是早两年闻风才汇聚长安,这大赛之事传出后,倒是把此前许多迫于战乱逃难在外的流民又给召了回来。
魔尊和魔姑早年背井离乡,流落外地,这些年饱历风霜,居无定所,能活下来已是大幸,听闻此事,不说比赛,倒也都动了回乡的心思。魔姑亭亭玉立,小女初成,论才艺或许还够不上这‘千金花魁’的头衔,但论起这容颜样貌,收拾收拾、进个前十料是不成问题。
魔尊这几年带她在外边四处奔波,叫她吃的苦受的累,那也不必多说,若有机会,怎不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即便不为赛事赏金,回去看个热闹便也好。魔姑猜到他这心思,也自不愿看着他这个一心待自己如亲妹子的异姓兄长再多吃苦,不待他多说,反倒主动叫他带自己回去参赛,无论结果怎样,总得先试一试。
两人辗转回了长安,倒是赶上了大赛初赛。这赛事名为‘百花大赛’,除了各处赶来的佳人秀丽,自然少不了群花点缀,大赛之初前几天,长安城里大街小巷已是花团锦簇,花香阵阵。
这大赛分初赛、复赛和最终决赛,由参赛之人中选出前十位,第一位自是成为这名留江湖的‘千金花魁’。
初赛这天,长安大街上人头攒动,可谓是万人空巷,各地蜂拥而来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够格参赛的佳丽也不下百人,加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时间的是热闹非凡。老一辈的人恍惚之中,仿佛隐隐看见了那个他们曾有听闻、却从未亲历过的所谓盛唐气象?
魔君兄妹两难得见这热闹,魔姑一派天真烂漫,不由心花怒放,魔君见她欢喜,这趟也算没白来,带她一起报名参了赛。可这初赛不看才艺,不看样貌,先看脚,名曰盲选。未免出差,报了名参赛的一百多位黄花大姑娘,需得用红布盖了头脸,统一披了身大红褂,褂上有个临时分派的号码,口含麻核、不得出声,只需脱了鞋袜坐在台上任人评选,挑出五十个秀人揭开面罩、露出真容后再选二十五人进入下一轮复赛。
这苏星云也不知哪找来几个小老头,跟着他一起做评审,谁入选谁出局,甚或谁为头魁,自然由他一言而决。很快台上分两排坐满了各方佳丽,扭扭捏捏、千姿百态,端如花圃中一株株含苞待放、待人品赏的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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