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八疯八癫

  李小白也不理会她这疯言疯语,一手在她背上推了推,催他前行。武破天也不多言,跟在后边缓步随行。那魔尊等人不声不响,尾随其后。

  这会儿船已早停稳,也早有船夫架好竹排搭在渡桥上,供客下船。渡桥已给淹在水下,水深没足,离岸边仍数丈。那老翁一行当先下了渡桥,涉水上岸,有如在河面踏波而行。

  待得李小白与那魔姑、以及武破天三人刚下到渡桥,那魔尊顿步停身船上,看也不看,骷髅杖只一指,一根细如牛毛的飞针嗤声射出,掌舵那船夫一声惨叫,扑通落水。其他几个魔君却也不甘示弱,呼呼喝喝,哭丧棒、大筒骨等乱挥乱扫,几下把船上三五个船夫打得呜呼哀哉,纷纷落船。

  这一下变故突起,转眼几个船夫已惨遭横祸。李小白万万不料这些人如此残暴凶蛮,登时又惊又怒,只恨无三头六臂,转身提腿一脚把那竹排往船上踢飞,气愤愤道:“快住手,干嘛滥杀无辜?!”

  “这些人多嘴多舌,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留着干什么?”

  那魔尊一杖把竹排扫断落河,若无其事地道,“这可奇了,你好歹也是个威名显赫的魔头,杀几个人也值得大惊小怪?怎么,他们也是你的门人弟兄?”

  李小白不禁愕然,一时竟答不上来,想这些人称魔称怪,也真是名副其实,自己这所谓的‘大魔头’何曾能及?又想对方适才提到的魔仙大会看来确是大非寻常,那几个船夫自是把话听了去,以致惨遭门口,自己那些门人尚在对方手上,且先隐忍下来,到时看情况再跟对方这些人一起算账不迟,当下一言不发,扭头回身催那魔姑快步前行。

  这时风雨初霁,天色向晚,岸上水漫一地,草木新洗,四下昏昏中又透着一股寒凉之意。那老翁一行上了岸,脚下也不停,转向河岸下游一处密林继续缓行,却不是去往小镇的路。武破天在李小白背后小声提醒,说之前一伙人便是由密林中突然杀出,让他小心留意。魔尊一行纵跃下了渡桥,跟着一道蹚水上岸,不疾不徐,随在队伍最后。

  李小白有人质在手,倒也不怕对方各人捣什么鬼,那妇人口中不停哼哼唧唧说着些胡话,他也只不去多作理会。

  密林中一片昏黑,水汽弥漫,不远处隐有一道火光,忽明忽暗,很快却长暗不亮,显是察觉有人走近。只不片刻,那火光忽又亮起,不知是不是认出了来人,不过转眼突然便又灭了。

  那老翁等人走在前头,只依稀见了几个人影,倒不至走失跟丢。李小白心知有异,只也不以为意,不料刚走也没几步,那火光忽然便又亮起,且眨眼间已到了眼前数丈外,随即一灭。那火光呈淡蓝色,有如鬼火,幽幽飘忽,也不甚亮,显非寻常。

  李小白正自起疑,那火光又已亮起,只是一转眼便到了身前丈外右一侧,幽幽蓝光之后、更是蓦地显出一张绿莹莹的人脸来。那脸上两眼黑洞洞,忽然咧嘴一声怪笑,乍见之下,甚是骇人。

  “他妈的,谁在那装神弄鬼!”

  武破天饶是铁骨硬汉,也不由吃了一惊,破口骂道,“跟我滚出来!”一根随手折来的树枝已旋即向那火光出飞砸了去。

  那火光登时又灭,人影晃动,闪到了一棵树后,一张绿脸也随即隐没不见,只仍桀桀怪笑不停。笑声中忽听得嗖嗖风响,两枚几不可见的透骨针却向李小白飞刺而来。

  李小白见此情状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骇异中忙侧身避过飞针,隐隐间却也已然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不料便在那火光和绿脸人刚一消失,左侧树丛中突然便又闪出一人,不声不响、一把镰钩照着他抓在那魔姑后背上的手臂倏忽砍来。

  “好个障眼法!”

  李小白听得耳畔风响,情知不妙,对方两人显是为救那魔姑、两下配合来了个‘声东击西’,脚下忙一挪、侧身一避,说话间软鞭一甩,啪一声将那镰钩扫退。

  那镰钩柄长刀宽,刀口内弯、几成直角,只消晚得一瞬,他一条手臂非给割下不可,不由暗自惊异,心想对方自是一早便暗中躲好藏在了这,不然自己绝无可能毫无察觉,但即便如此,此人这一下出手既快又狠,料来也绝非寻常庸手可比。给他软鞭在刀背上这一扫,那镰钩长柄一下反往来人手中直缩疾退,刀刃径向那人手臂上砍去。

  那人显未料到对手这一甩竟有如此劲道,反应倒也快,一怔之下、急忙往下一压,一把镰钩直插没入了地下。李小白一句话说完,瞧去时只见那人一张脸发黑发紫,眼窝深陷、也似两个黑洞一般,模样比那绿脸之人也好不到哪去,不由微微一怔。

  几乎便在两人交手这同一时间,另一侧那绿脸人也已倏忽飞身扑出,一掌直向李小白抓来。

  “鬼东西……”

  武破天也没闲着,晃身一挡,跟来人对击了一掌,脱口便开骂。不料话刚出口,两掌这一对接,掌间登时蹿出一道蓝焰火光来。

  “哎哟……他妈的!”

  武破天一惊不小,急缩回手来在身上蹭了蹭,一下改口又骂。

  “看来这回你们‘八魔’算是已经到齐了。”

  李小白眼见武破天几下已把手上焰火蹭灭,看来倒也无碍,心下只略觉奇怪,说着时软鞭反手又是一扫,将那绿脸人迫退了开,“想要救人,那就不妨一起来试试。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除了装神弄鬼,到底有多大本事!”

  “什么八魔,我看应该就叫八疯,八癫!”

  武破天好在一身蓑衣已湿了水,那火焰倒没在身上点着,手掌上微微发烫,却也并未伤着,只怒气未消,喝骂声道,“我那一帮兄弟都在哪,快把人都给我放了!要是少了一个,我就把你们变成八尸,八鬼!”

  那一绿一紫两人,正是‘八魔’中留守在岸上的两个魔君。这‘八魔’分别是为魑、魅、魍、魉,魁、魃、魈、魊;八魔人人脸上涂妆画彩,颜色不一,对应各为黑、白、绿、紫,赤、黄、青、蓝。

  八魔个个身手非凡、武艺高强,又各有所长,所使兵刃也不一,其中尤以魔尊为最。各人互相称兄道弟,老大老二正是一黑一白的那魔尊和魔姑,即魑、魅两魔,两人原本便为义兄妹;这一绿一紫两人便是魍与魉,则原是两亲兄弟,在八魔中分别行三行四,其余魁、魃、魈、魊等四人,另按年龄大小排辈。

  这魍、魉两魔一击未曾得手,本也心知这回是碰到了硬茬,听得李小白既已识得他们‘八魔’这身份,竟还敢如此叫嚣,原待正要发话相诘,又听武破天这破口叫骂,登时自是怒火更添,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当先便朝他两向夹攻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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