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捷报入京

  第一权臣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一章捷报入京当英国公的声音传来,萧凤山握住长枪的手瞬间捏紧。

  但很快,又默默松开。

  因为,他看见了英国公身后,还跟着的近千名精锐骑兵。

  “萧三郎,当日中京一别,已有十余年未见,如今沙场相逢,又承蒙你不远数百里来帮忙,不畅饮一番如何说得过去啊!”

  英国公的声音豪迈而爽朗,萧凤山只是抱了抱拳,“英国公客气了。”

  “你啊,才是真的客气!”英国公打马上前,指着厉如风,对萧凤山笑着道:“别误会,我素知你性子,专程让他把你们拦住的,并无任何要对你们不利的意思。”

  这话一出,萧凤山麾下众人面色都舒缓了些,就包括厉如风,脸色都要好看了不少。

  萧凤山看着英国公,并未开口,但那表情,显然是不可能被对方这么几句话就忽悠傻了的。

  英国公笑着道:“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但你我都是武人,又都算是皇亲国戚,多年未见,今日同历一场大战,难道不值得一壶酒?你若不放心,就命人在这雀尾谷中建起一片大帐,你我帐中共饮!”

  萧凤山看着他,终于卸下了些防备,“英国公如此盛情,却之不恭。持剑,你带一队人,去谷中帮着搭起军帐,今夜,我与英国公不醉不休!”

  英国公哈哈笑着,“走吧,先在这山头上转转,看看这场崇宁年间最为声势浩大的叛乱是如何被我们联手扑灭的。”

  两人各带了几个亲兵,登上了一旁的小山包。

  一番指点江山,畅叙旧情之后,下方的营帐也搭好了。

  火头军准备好的吃食很快便送了上来,英国公和萧凤山单坐了一个营帐,举杯共饮。

  剩下的军中副将们,和龙首军的将领们也欢聚一堂,畅饮,欢歌。

  欢笑声,在夜色中传出去老远。

  当又一个天明到来,萧凤山从头疼欲裂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

  他揉着脑袋起身,喊了一声,却没等到自己亲兵的回应,他的心头猛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直接起身,冲出大帐,只见大帐之外,他的亲兵和麾下将领们全部被五花大绑地按在地上,被披坚持锐的军士严密地看守着。

  就连昨日提前安排滴酒不沾以做警戒的一千军士也都被朝廷兵马团团围住。

  而英国公已经披上战甲,拄着刀,站在一旁。

  “吕如松!你卑鄙!”

  萧凤山虎目圆睁,破口大骂,说着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十余个军士直接持枪拦住去路。

  场中他的属下们也纷纷跟着骚动起来。

  “凡有乱动者!杀无赦!”

  英国公怒喝一声,先镇住场子,然后冷声道:“我的确骗了你,但你!你们!就真的那么光明正大吗?”

  “身为一州州牧,身为朝廷官兵,不听诏令,不尊圣旨,以臣子之名行割据之实!叛军可恶当诛!你们又比叛军好得到哪里去?”

  英国公看着渐渐沉默下来的龙首军将领,“萧凤山让你们往东就往东,让你们往西就往西,陛下和中枢的旨意一个不听,你们你们别忘了,你们始终是大夏的子民,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他萧凤山的家奴!”

  他的语气缓缓收敛,“而且,你们真的以为陛下会那么不讲道理,动辄就猜忌功臣吗?听听我手里这封圣旨吧!”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打开,平静道:“萧大人,陛下有旨,听听旨意吧!”

  旋即他看着萧凤山一脸敌意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料你也不会行礼,那就直接听着吧!大家也都听听。”

  说着他就将圣旨念了一遍,大意就是萧凤山立下殊勋,共平叛贼,加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右仆射,命其随军入京,皇帝亲自为其庆贺。

  而随着这一封圣旨的念出,除开萧凤山绝对的死忠,绝大部分龙首军的敌意都已经被消弭了一大半。

  陛下只是不想让龙首州继续尾大不掉罢了,他有什么错?

  说起来,州牧大人这些年做得也的确有些过分了啊!

  “你们若是不信,那就跟着本帅一起回京看看!”

  说着英国公将圣旨收起,指了指一旁停着的马车,看着萧凤山,“萧三郎,请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四周严阵以待的士卒威逼下,萧凤山认命地吐出一口浊气,走上了马车。

  不多时,大军拔营。

  除开留在此地清扫余孽的五千兵马,其余部队悉数班师回京。

  跟着一起的,有直接被一网打尽的叛军首脑,或者他们的首级。

  也有那三千被卸甲的龙首军,和他们的领头人萧凤山。

  几匹快马脱开大部队,疾驰着去往中京报捷。

  而在同时,一个黑衣人也骑着马,来到了临近的一个县城中,找到了黑冰台的分舵。

  不多时,信鸽振翅,飞往中京。

  ——

  江水滔滔,一艘小船缓缓停靠向码头。

  两个护卫先行下船,买了几身得体衣衫回来,众人各自换上。

  下船前,秦璃看着西楚县的秦掌柜,略带着一点倨傲却又不会让人反感地开口道:“此番辛苦你了,你放心,我已记下你的名字,回京之后必会禀明大小姐,自有你一番好处。”

  秦掌柜连忙拱手致谢,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相处,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一行里,至少还有一男一女身份不输给眼前这位秦家大小姐的侍女,而且他们这一行还能有这么多护卫,定然是他惹不起的角色,老老实实把他们服侍好,改命之机说不定就来了。

  什么狗屁改朝换代,改得了皇帝还改得了世家不成。

  秦家这体量,皇室没了他们都不会没。

  不管这秦掌柜如何思量,秦璃交待完了这些,就与众人陆续下了船,来到了淮寿郡的码头上。

  这是淮水和颍水的交汇之处,若是要往北走颍水,几乎都得在这儿做个补给,顺便换船什么的,因此也颇为繁华。

  而夏景昀当初去往楚宁县,也是在此中转歇息了一夜。

  当脚重新踩在坚实的大地上,夏景昀和苏炎炎、秦璃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楚宁县和西楚县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但危险却并没有就此彻底离去。

  所以,谨慎的众人也没有放肆,只是默默找了个中档的客栈住下,各自梳洗。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秦璃和苏炎炎的侍女都留在了鸣玉楼,委托叶红鸾代为照看,所以此刻为了彼此有个照应,夏景昀便提议让她们两人住一间房。

  二女都面露难色,倒不是嫌弃彼此,只是觉得面子上似乎有些放不下。

  夏景昀笑了笑,“也是,是我欠考虑了,但是你们谁单独住着我都怕出事,那要不我们三个住一起?”

  苏炎炎和秦璃立刻同意了她们两人一间房的提议,匆匆进了门。

  看着以陈富贵为首的护卫们戏谑偷笑的表情,夏景昀哼了一声,“你们懂个啥啊!”

  房间中,苏炎炎和秦璃坐在床上,气氛尴尬又有些手足无措。

  秦璃忽然开口道:“苏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苏炎炎的脑子当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就是!他就是故意的,想着就这样让我们自己解决,他揣着手在一旁看戏!”

  秦璃深以为然,“这人花花肠子多,定然是这般想的!”

  房间里,女儿家的闺房密语悄然打破了尴尬,聪明的姑娘顺着台阶,用一致的敌人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而她们的敌人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想到就在隔壁躺着两个跟自己定了情的绝色美人,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三个和尚没水喝。

  不过这些东西都只是小事,连日奔忙,众人都颇为疲惫,稍作洗漱一番,叫了酒菜在房中吃喝之后,安排好了夜间值守之人,便各自睡下。

  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也都很快被极度的疲惫淹没。

  翌日清晨,夏景昀从床上起来,只感觉过去这些天的殚精竭虑、废寝忘食以及透支过了的精力都补回来了一大截。

  神清气爽地收拾起身出门,和同样恢复不少丽色的苏炎炎跟秦璃打了个招呼。

  但却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两个白眼。

  ???

  你俩不会自己偷摸好上然后一脚把我踹了吧?

  夏景昀心里暗自调侃了一句,心底倒也颇为欣慰,聪明的女人就是好,不需要多说自己就能解决问题。

  他当然是打的那个算盘,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是错过了,这后宅哪儿来的机会安宁。

  等他们吃过早饭,收拾整齐,护卫已经提前租好了一艘平平无奇的船。

  一行人上船,和之前来时一样,走颍水北上,到莲城郡,而后直奔中京。

  甲板之上,夏景昀长身而立,看着江水在脚下倒流,看着四周的风景缓缓后退,神色之中,却并没有多少江面凌风的惬意,眉宇之间都是惆怅。

  “就这短短一路,我们就听见了四支公然杀官造反的消息,再算上那些占山为王的,老军神走了才这么短的时间,这局势就已经如此崩坏了。”

  一身白衣的苏炎炎缓步走到他的左边,轻叹一声。

  一身青衣的秦璃走到他的右边站定,缓缓道:“这还是毗邻中州的四象州,如雨燕州、狼牙州、白壤州等本就好战之地,如雍武州等边陲之地,怕是愈发不堪,这天下真的乱起来了。”

  夏景昀左右看了看,“不是,你俩不应该上来安慰一下我么,怎么直接就往我心头扎刀子呢!”

  苏炎炎淡淡道:“你连直面现状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重整河山,致力天下太平?”

  秦璃倒是要温婉不少,笑着道:“状元郎的心那么大,装得下那么多人,多扎几下不碍事吧?”

  夏景昀:.

  他只好转移话题,“萧凤山既然敢派兵围了楚宁县,必然会有所动作,也不知道眼下龙首州的局势怎么样了?”

  听着这生硬的话题转换,苏炎炎不动声色,秦璃掩嘴偷笑,两人都默契地不搭茬。

  夏景昀“气急败坏”,一甩袖子,“不说了,我去睡觉了!”

  等他走了,甲板上才想起一阵轻轻的窃笑声,而钻进船舱的夏景昀嘴角竟也挂着一丝笑意。

  他们的船一路向北,而一只信鸽也悠然地划过天空,落入了黑冰台的鸽房中。

  标明绝密的纸条很快被送到了首座玄狐的案头,玄狐对照着密码本翻译出内容,便立刻朝着宫中行去。

  乾元殿中,玄狐匆匆而至,“陛下!”

  崇宁帝心头一动,挑眉道:“有消息了?”

  “回陛下,梁郡方向传来消息,英国公大破叛军!”

  说着,他将一个折子递了上来,崇宁帝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英国公大破叛军,并且已成功将按诏令出兵的萧凤山及其麾下三千兵马扣押卸甲,一道押送回京,如今已在班师的路上!

  “好!”

  一向推崇喜怒不形于色的崇宁帝忍不住拍案站起,旋即反应过来,“英国公果然不负朕的期望,将这伙叛贼击溃!得让天下人知道,老军神虽然去了,但我大夏的军威可没跟着散!雷霆一击之下,让那些叛军都好好掂量掂量!”

  高益和玄狐都安静地俯首站着,老军神离世之后,不到十日时间,各地反叛的消息便接踵而至,报信的奏折如雪花般飞入中枢。

  以往连一些封疆大吏都不敢擅举反旗,如今随便一伙贼人,就敢杀官造反,竖起大旗。

  那些被压抑了几十年的野心,如冬眠醒来的毒蛇,阴冷地吐着信子。

  那些被震慑着的怨望,如疯长的野草,在皇权洒不到的角落里,恣意地撒着欢。

  虽然陛下保持了极大的冷静,一面传诏边军,注意防范边疆战事,一面传令各州就地组织,以保民安民为上,在遏制叛乱蔓延的情况下,对叛乱实施有效打击。这样的举措赢得了朝堂上下的一致赞誉,但毕竟烽火四处,对承平已久的国度还是极大的考验。

  如今,声势最大的叛军被朝廷官军一战击溃,贼首被擒,而且大军回援,便又多了可以四处征讨兵员,从哪种角度来说,都是极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高益和玄狐两人都明白,更令陛下高兴的,也是陛下更看重的,还是萧凤山这个心腹之患的解决。

  不过,这是谁都不能说的事。

  崇宁帝想了一阵,扭头看着玄狐,“夏景昀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没?”

  玄狐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只知道他已经将漕帮上下彻底平定,如果得知这头的消息,或许就将启程回来了吧。”

  崇宁帝想了想,“你让人给他传个信,让他先到龙首州城,帮忙主持龙首州局面,待新的龙首州牧上任之后,再行返回。”

  “是!”

  崇宁帝坐回位置,笑着道:“你们说,英国公此番立下如此殊勋,朕该如何赏他?”

  高益下意识错愕抬头,旋即又立刻低下头去。

  玄狐不敢沉默,“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英国公想必也只是为国尽忠,不是抱着求封求赏的目的来的。”

  崇宁帝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些不是时候,笑着摆了摆手,“朕也就随口一说,回来亲自问问英国公,看看他想要什么赏赐吧,朕当重重赏他。好了,先下去吧!”

  玄狐默默退了出去。

  崇宁帝起身,走到冰鉴旁,仿佛是在自我警醒般轻声道:“饭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来,不急,不慌。”

  高益一如既往地微弓着背,垂手肃立,如同一尊听不见也看不见的木雕。

  第二天,一匹马儿冲进了中京城中。

  马背上,不眠不休疾驰了一日一夜的骑手一路高喊着,冲向了宫城!

  “梁郡大捷,英国公大破叛军,擒获反贼,平息叛乱!”

  蹄声隐去,欢呼声次第响起。

  中京城中,看不见四野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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