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混乱的京城2
冯唐赶着马飞奔,惊得路人纷纷闪避
步军衙门前这时已清理干净,这里仍远远地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大门外整齐地排列着两行兵丁,一名军官烦躁地在门前来回走着,不时还停一下脚步望一望斜对面街口。
突然,那军官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他望见街口一行十余骑向步军衙门这边飞驰而来,领头的正是步军衙门统领、忠毅侯冯唐。
马队越来越近了,那军官立刻跑上去迎接。
马上的冯唐在离衙门还有数丈远的地方猛地一勒缰绳,十余骑猛地整齐地停住了。
“侯爷!”那军官快步奔了上去。
冯唐却策着马慢慢走到大门前,目光先是望了望远处看热闹的人群,接着又望向已经被清洗干净的地面,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冷,冷得那军官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那军官咽了口唾沫,凑上前:“侯爷.”
冯唐望向他:“今日谁当值?”
那军官一凛:“是末将”
“啪”的一声,冯唐手里的马鞭闪电般在那军官的脸上闪过,那军官的脸上立刻显出一道鲜红的血印!
冯唐紧接着厉声问道:“你当的好差!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军官一张脸腾地红了,低声道:“他们早就预谋好的。今儿一早,末将刚踏入衙门大厅就被他们给软禁了.”
冯唐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两眼放出光来:“好!好!都有谁参与了此事?他们现在哪里?”
那军官:“都在大厅里。”
冯唐翻身下马,把缰绳一扔,向衙门走去。
那些亲兵也下马了,急忙跟了进去。
从大门到二堂那道门都敞开着,纵深看去,一直能看到大厅外都站满了兵丁,所有人的手都紧紧地握着腰间的刀柄,一个个紧绷着脸,凝神戒备着,紧盯着对面的人,彷佛随时准备和对面的人刀血相拼!
都是步军衙门的兵丁,此时却像仇人一样盯着对方,眼光都是冷冷的。
冯唐一张脸板得像铁块,嘴中迸出三个字:“滚出去!”
众兵丁犹疑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冷哼一声,冯唐对那军官和亲兵说道:“把外面所有的人都赶开,你们在门边把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那军官应了一声,接着退了出去。
大厅内鸦雀无声。
步军衙门的将官都来了,却都默默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吭声。
冯唐阴沉着脸从大厅外走了进来,走近上首主位前猛地转身站住,两只眼闪着寒光向众将官扫去,最后落到了步军衙门副统领锦乡伯韩奇的身上:“你们都下去吧。”
众将官闻言心里一松,纷纷走了出去。
这里只剩下冯唐和韩奇。
“我对不起侯爷。”
韩奇开口了,“但我对侯爷这颗心还是忠的。”
冯唐气得脸都青了。
韩奇:“我是勋贵一脉出身,经历过当年那场大清洗,当年如果没有满清鞑子横插一脚,我们勋贵一脉早就被杀光了。我,还有所有的勋贵都忘不了当年的事。他连自己的儿孙都下得去手.一旦他再次掌握大权,谁能保证他不会翻旧账?老太妃还在,不是说只有他才能辅政。”
说到这里,他挺直了身子,“我知道侯爷是被夹住了,左右为难。什么罪都由我顶着,侯爷在皇上和内阁那里,还有郡王他们那里能够过关了。”
“自作聪明!”
冯唐的声音很低沉,“一个从四品的右佥都御史,一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你举手就杀了。好气魄。这么大的事,居然擅自做主瞒着我去干,还说对我这颗心是忠的!”
韩奇:“贾雨村带着太上皇手谕来见您的消息早已传出去了。侯爷,在这当口您就不能沉默。沉默就是暧昧,暧昧就是偏袒!您会得罪很多人,特别是郡王!九皇子可是马上就要被册立为太子了!”
冯唐瞪了他一眼:“什么‘这当口&?什么‘太子&?你知道朝廷的水有多深!”
韩奇一震,愣愣地望着冯唐。
冯唐叹了口气:“要想保住命,就说出此事背后指使的是哪些人。”
韩奇回过神来:“我不能说。说了,大周朝立时便天下大乱了!”
“是贾琥吗?”冯唐望着他。
韩奇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那军官走了进来:“侯爷.”
冯唐:“是宫里来人了吗?”
那军官:“是。陛下召您进宫。”
冯唐手一挥:“知道了。”
那军官走了出去。
冯唐沉默了一下,对韩奇说道:“你的命这次是保不住了,你的家人我会尽力保全。”
不等韩奇开口,冯唐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吧,陛下已经拟好了诏书,册封七皇子为太子。另外,勇卫营会被拆分,一部分前往西北前线,一部分前往南疆战场,贾琥手中只会剩下八千老营。他保不住你的。”
韩奇声音很低:“郡王的人从值房拿走了两份盖有步军衙门大印的空白手令。”
冯唐没有听清:“拿走了什么?”
韩奇:“两份空白手令。”
“啪”的一声,冯唐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一掌!
挨了这一掌,韩奇的身子挺得更直了,两眼深深地望着冯唐:“郡王什么都知道了。宣府和大同的边军入不了京的。”
冯唐的脸上这时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韩奇:“郡王说了,立哪位皇子为太子,大家可以坐下来谈。甚至太上皇也可以不死,但必须罢为庶人,永远圈禁!”
冯唐沉默了,在那里急剧地想着。
韩奇犹豫了一下:“侯爷这当口还是不要进宫了,勇卫营随时都可能进城。陛下不会相信侯爷的。”
顿了顿,“那两份手令就是遮羞布。”
冯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张脸腾地红了,咬着牙说道:“好手段,好手段终究是小瞧了他。”说完,走到正中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韩奇明白了,转身走到门外喊道:“来人!”
冯唐的亲兵队长走了进来。
韩奇:“侯爷的旧疾犯了,你回去将药取来。”
亲兵队长望向冯唐:“侯爷?”
冯唐坐在椅子上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
亲兵队长答应着走了出去。
虽说朝廷一再表示米行不会断粮,但心慌的老百姓每天都会排队买米,哪怕下再大的雨雪。
此时崇文门里街上又挤满了排队买米的老百姓。
周瑞招呼小厮护着贾政的官轿拐进了东江米巷,向衙门走去。
官轿内,贾政慢慢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自从听说九皇子要被册立为太子之后,他就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贾赦、贾琥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见人,他也见不到这两人。
没办法,他去见了在家养病的王子腾,却被王子腾嘲笑是患得患失。
突然,轿子停住了。
贾政掀开轿帘望去,前方,一辆马车停在街道正中,挡住了去路。
周瑞眉头一皱,走上前去:“怎么了?挡道怎么着?快让开!”
那辆马车上的车夫,却恍若未闻,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周瑞脸一沉,走上前一把揪住那车夫的后领,扬手便要打去。
突然,那车夫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还没等他反应,那短剑便刺入他的胸口,穿心而过。
周瑞哼也未哼,他的头软软地垂下,死于非命。
这时,贾政从官轿里出来了,“怎么回事啊?”又对两名小厮说道:“去看看。”
站在轿前的两名小厮对视了一眼,接着一齐走了过去。
一阵风起,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二人忍不住捂鼻,然后瞪大了眼睛。
只见周瑞脚下的青石板地面上积了一滩鲜血。
这时周瑞的尸体扑通倒在地上,接着,那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握着滴血的短剑走了过来。
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想跑,双腿却发起软来,想张口,却已经说不出话来:“老、老.”
两道剑光闪过,二人惨叫倒地。
贾政惊住了!
街巷中一片死寂。
静默只是一瞬间,接着四名轿夫大声喊道:“杀人了!”边叫边向崇文门里街上跑去。
那刺客越走越近,几名荣国府二房小厮一下子跑得烟消云散。
贾政孤零零地站在官轿前,他的目光和那刺客对上了,没有说话。
那刺客望了贾政一眼,伸手抓住轿帘一扯,扔在地上,然后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姿态。
贾政明白了,整理了身上袍服,走回官轿里坐了下来。
那刺客一跃,跃进了轿杆中,望着轿里的贾政:“很快的。”说完,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贾政淡淡地笑笑。
突然寒光一闪,接着一声闷哼,短剑插进贾政胸口,剑刃透胸而过,只余剑柄。
贾政的头微微垂着,那刺客把手伸到他的脖颈上,接着转身走了出去,消失在街巷里.
皇城
从外殿一直到寝宫外,都排站着好些司礼监大太监和太医,一个个默默站在那儿,等候着。
乾清宫副总管这时端着药从侧殿走了过来,在寝宫门外站住了,侧耳听着。
寝宫里传来了戴权的声音:“.没有异常反应,只是.”
“只是什么?”建武帝那中气不足的声音。
戴权的声音:“郡王身边有个叫林三的心腹,已经有两天没有露面了家里也没人。”
建武帝:“你是怎么想的?”
戴权:“老奴怀疑林三去了勇卫营大营”
建武帝:“让人去小胖子那里问问。”
戴权:“是。”
听到这里,副总管端着药走了进去:“陛下,该吃药了。”慢慢捧到床边,又慢慢递到靠在床头的建武帝嘴边,建武帝凑过来先喝了一口,接着伸出手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
建武帝望着他:“去催一催,去步军衙门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司礼监大太监走了进来:“启奏陛下,忠毅侯旧疾复发,不能来了。”
建武帝:“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个司礼监大太监奔了进来,向建武帝跪倒:“启奏陛下,光禄寺卿贾政在东江米巷内遭遇了刺杀”
“你说什么?!”建武帝一惊,一下子喘不过气猛烈地咳了起来。
戴权连忙上前给他抚背。
建武帝喘咳稍定:“说。”
那大太监答道:“目前还不是太清楚。奴才只知道,贾大人是在上衙的途中遭遇的刺杀,三名小厮当场死亡,贾大人被利剑刺穿胸膛人已被送去了太医院”
戴权急问:“什么位置?”
大太监:“方、方寸之处.”
这几天一直强装笑颜的戴权变了脸色。
建武帝脸上这时却没有任何表情。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王鹤堂匆匆走了进来,朝戴权使了个眼色。
戴权会意,对副总管和两个大太监摆了摆头。
副总管领着两个大太监悄悄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建武帝回过神来,望向王鹤堂。
王鹤堂:“太医院传来了准确消息,贾政还活着,只是那把剑插在了心口之处,徐院正和王太医他们不敢妄动,已经让人去通知贾家了。”
说到这里,犹疑了一下:“今儿的事太蹊跷了!先是两名官员在步军衙门外被人杀害,接着贾政在皇城根儿遇刺。这里面有文章哪”
建武帝想说话,那口气又觉着一下提不起来,便停在那里,两眼慢慢闭上了。
戴权急了:“这当口首辅就不要打哑谜了!”
王鹤堂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不是有人浑水摸鱼,而是贾琥看出了什么,然后借着这个机会调兵入城!”
建武帝猛地睁开了眼,望向戴权。
戴权开始是一愣,接着急忙走了出去。
王鹤堂暗暗一惊,不会又出了什么事了吧!
少顷,戴权走了回来,对建武帝:“冯唐确实病了。”
建武帝的脸色慢慢好些了,又望向王鹤堂:“既然冯唐病了,步军衙门的印你先掌着。趁着这两件凶杀案,会集步军衙门、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九城戒严!边军入京之前,一定要将勇卫营挡在城外!”
王鹤堂:“是。算着时间,勇卫营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后才能抵达广安门。陛下就放心吧。”
建武帝点了点头。
戴权这时拟好了手谕,吹了吹,吹干上面的朱迹,打开装着玉玺的盒子,从里面捧出了那枚玉玺,在手谕的右上方端端正正地盖了下去。
戴权捧着手谕,走到了床前,将手谕呈给建武帝。
建武帝瞄了瞄那张手谕,对王鹤堂:“去吧。”
“遵旨。”
王鹤堂双手接过那张手谕,躬身退了出去。
望着王鹤堂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建武帝又转向戴权:“拟两道旨:一,加封皇九子为福王,封地金陵。二,晋封德妃为皇贵妃。”
戴权:“遵旨。”
“你说,这个贾政又是怎么回事?”建武帝突然问道。
不等戴权答话,建武帝又接着问道:“会不会是太上皇?你说,朕死后,他会不会对元春母子下手?”说完,望着床顶出神。
戴权没有吭声。
过了好一阵子,建武帝慢慢闭上眼,喃喃道:“再想一想.想一想.”
没想好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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