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金陵
一阵秋风吹来,枯黄的叶子纷纷飘落。
金陵的秋冷热适宜,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秦淮河上的画舫里时不时传来吴侬软语独特的唱腔,听的人心神荡漾。
沿河边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这时街上挤满了人,铺面里更不用了,街两头也都摆满了摊担,叫卖的,讨价还价的,一个个操着吴侬软语,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街道的斜对面竖立着一座大牌坊,上面刻着“宁荣街”三个大字。
穿过牌坊就能看见宽阔的街道,往西约一射之地,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关着,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再往西走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兽头大门,匾上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
金陵城也有一条宁荣街,也有宁荣两府,只是这里是无人居住的老宅。
突然,大街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头商贩和行人还没缓过神来,便看见一队骑兵拐进了宁荣街。
骑兵奔进宁荣街便放缓了马速,在宁国府门前勒马立住。
军官翻身下马,走到侧门口站住,伸手扣门环。
右边那扇大门上的门打开了,出来一名挎刀亲兵。
那军官:“兵部公文。”一边解开背在身上的包袱。
那亲兵:“进来吧。”着,二人走进了那条门,门关上了。
金陵的宁国府没有会芳园,却也有一个很大的后花园。
贾琥一身便装,背着手在湖边的径上独自走着。
林三、贾芸,还有负责看守金陵宁国府老宅的入画老爹远远地跟着。
走到一处水榭旁,贾琥站住,看着池中的鱼,吁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十一日,来到金陵城的第二日。
贾琥是昨夜亥时进的城,没有去见王鹤堂,直接带着圣旨去了金陵府衙。
看完圣旨的张尚文竟然一笑,笑得那样从容轻松,接过毒药一口饮尽,又从容地用袖口抹了抹嘴角,了一句:太上皇不死,下不宁!
皇帝赐给张尚文的是孔雀胆,服下之后,会沉睡而亡,没有任何痛苦。
想必现在王鹤堂已经得到张尚文畏罪自尽的消息了。
堂堂内阁次辅,最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他的不错,只要太上皇不死,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这一切都因为人性的贪婪,以及基于贪婪之上的那点投机与侥幸。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贾琥循声望去。
远处,亲兵带着那名军官匆匆走了过来,在林三面前停了下来,军官将包袱递给了林三。
林三捧着包袱大步向贾琥奔来。
贾琥解开包袱,拿过公文,撕开封口展看,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兵部竟然让陕西卫、湖北卫休整后返回驻地等待朝廷的封赏。
这是不打算立刻剿灭水溶了?
勇卫营十一月底之前也要拔营返回京城,河南卫早就被王子腾霍霍了,山东卫也打残了,安徽卫要留在庐州府收拾残局。这样算下来,中原就只剩下京营了。
皇帝还是有着心思的,想要将最后的功劳留给忠靖侯史鼎和马桑
前世民间有这样一句俗语,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现在是倒了孔家,富了水溶。
这场仗打了快半年了,水溶竟还有粮食养兵,孔家储存的粮食,多的远超所有饶想象。
将公文递给林三,贾琥背着手望着上空的远方。
林三捧着公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贾琥那微微抬起的头。
贾琥两眼望着上方,像是对林三,又像是自言自语:“人呀.....总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想啃硬骨头,得有好牙口。崩了牙是事,坏了兵部的用兵方略.....”
林三:“二爷。”
贾琥回过神来:“嗯。”
这时贾芸走了过来:“二叔,王阁老来了。”
贾琥:“在哪儿?”
贾芸:“在大门外。”
贾琥眉一皱:“怎么回事?”
贾芸答道:“王阁老,咱家规矩大,二叔没开口,他不敢进。”
贾琥的脸上浮过一丝乌云,很快又笑着道:“我去接。”完,大步朝花园外走去。
林三、贾芸连忙跟了过去。
宁荣街头已经拥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宁国府的大门前车轿停了一长溜。
众多官员围拥着一座大轿,都惊惶地望着那座紧闭着的大门。
忽然,宁国府的侧门打开了,一队挎刀亲兵走了出来,一边六个站在洞开的侧门两边。
立刻有名官员打开了轿帘,王鹤堂走了出来,背着手踱到大轿前站住了,望着前方的宁国府。
远远围观的人群立刻轰动起来。
“哟!这宁国府什么时候有人了?”
有人一眼就看出了王鹤堂:“是京城来的钦差!这几日抓了不少官儿,还都抄家了。”
一个老汉更是出语惊人:“你们还不知道吧?方才吾听在府衙当差的朋友,次辅大人昨夜服毒自尽了!”
众人一惊,纷纷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
那老汉压低了声音:“等着吧。皇上要杀人了!”
“来了!”不知谁低呼了一声。
众人注目一看,全都怔住了。
贾琥从侧门中背着手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静静地望着王鹤堂。
那些官员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躬身行礼:“参见宁国公!”
贾琥含笑点零头:“不要多礼,不要多礼。”
王鹤堂这时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贾琥面前,低声道:“昨夜是你去的府衙?”
贾琥点零头。
王鹤堂忍不住了,忙问:“圣旨呢?”
贾琥淡淡一笑:“圣旨自然是有的。”着扫视了一眼站在那儿的金陵府众官员,又转对王鹤堂道:“请阁老入府,陛下有手谕。”着将手一让,转身走了进去。
王鹤堂望着走进府门的贾琥,心里已然雪亮,瞥见众官员张着惊惶的眼望着自己,叹了口气,向里面走去。
看热闹的百姓们又骚动起来了。
那些官员则都变了脸色。
人群中,保龄侯史鼐的亲兵钻了出去。
............
同贾家一样,史家在金陵也有一座保龄侯府。
此时史鼐正坐在后花园池塘边垂钓。
管家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禀道:“侯爷,张尚文确实服毒自尽了!”
史鼐手中的鱼竿一颤,旋即又稳定了下来。
那管家接着道:“听府衙里的人,昨夜快到子牌时分,府衙的大门被人给撞开了,所有衙役全部被赶进了值房。虽然对方出示的是提刑司的腰牌,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军方的人。”
听了他的话,史鼐不安地抖了一下,他的身子向前略倾了倾,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候,那名亲兵满头是汗地奔了过来,大声禀道:“侯爷,宁国公来了。”
史鼐微微一怔,接着把鱼竿一扔,站了起来,转望向那亲兵问道:“没看错?”
那亲兵:“卑职亲眼所见,王鹤堂现在就在宁国府。”
史鼐两眼一亮,沉思片刻,对管家道:“准备贺礼,我要登门拜访。”
管家:“是。”急忙向前院走去。
史鼐背着手,望着远方,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从丢了徐州城之后,他就一直在金陵养伤,至今没有接到皇帝的旨意,就连内阁和兵部的公文也没有收到过,好似所有人都把他给忘记了,没人记得还有个兵部右侍郎在金陵养伤。
想到这里,史鼐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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