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各方角力

  第184章各方角力

  顺府乱作一团,府尹李明博更是焦头烂额,梅家的状子已经递到了衙门,状告勇卫营参将故意杀人,随之而来的还有梅昌文等文官写的联名状子,控告贾家窝藏、包庇杀人凶手的种种不法行为。

  顺府的官员都来了,却都默默地站在大堂上,没有一个人吭声。

  刑部左侍郎李晋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满面焦灼、来回疾走的李明博。

  李明博走到大案边刹住了脚步,拿起大案上的公文晃了晃:“我们是管理百姓的衙门,去抓军方的人,这于体制不合呀?刑部怎么能签发这样的公文?”

  公文是刑部下发的逮捕先锋营参将公文。

  李晋话了:“梅家的状子送到了刑部,还有证饶证词,可以断定梅大公子的死与先锋营参将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必须要公正处理,不然会给朝廷带来更大的麻烦。”

  李明博怔了一怔,接着道:“你是明白人。这件事就不可能公正处理,无论是陛下,还是内阁,都不可能让先锋营参将抵命。”

  李晋站了起来,正色道:“所以这个案子要由顺府来审理,只要能查出梅大公子真正的死因,事情就好办了。”

  李明博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这样,顺府可以审理此案。但是,顺府不会出人逮捕先锋营参将,这不关体制的事,他现在就是个炸药桶,若是在顺府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是一大家子人。”

  李晋沉吟了一会儿,道:“算了。这件事我同王阁老他们再商量一下,你快些将案情理清楚,特别是那些证饶口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完,接过他手中的公文走了出去。

  望着李晋消失的身影,李明博眼中寒光一闪,想让自己去顶这个缸,替他邀功,没门!

  这时,一名心腹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老爷,首辅那儿传话来了,是如果老爷没事,请去一趟。”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李明博接过那封信撕开展看,脸色一变,稍作沉思,从怀中掏出怀表,接着对众官员道:“现在还没过午时,我这儿等着,不管伱们掘地三尺也好,严刑逼供也好,总之要在酉时正将事情的真相查出来。你们该知道什么是真相!”

  众官员都急了,“两个时辰是不是太急了.....”

  李明博一掌拍在大案上:“就两个时辰,查不出真相,你们都回家抱孩子去!”

  众官员苦着脸答道:“是。”

  府丞却犹豫了:“那些酒客好办。只是,太和楼的掌柜和伙计,万一他们咬死了不改口.....总不好上刑吧,他们可是义忠郡王府的人。还有那几名国子监的学子.....”

  李明博:“那些国子监学子的证词不作数。至于太和楼那边.....直接抓回来,先问了口供再。”

  众官员面面相觑。

  李明博吼道:“还不去?!”

  众官员无奈,大声答道:“是!”接着又向李明博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哼”了一声,李明博也急忙走了出去。

  ..............

  宁荣街头车轿停了一长溜。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文官赶来了,站在梅昌文的身后,问贾家讨要凶手。

  看热闹的人很多,围人如堵。

  众官员黑压压地站满了街角。

  梅昌文和文官们一脸的不屈服,眼睛带着傲气。

  “请问景田侯,勇卫营还是不是大周朝的军队?他们是不是大周朝的臣民?”这时,梅昌文身后一名少年突然发问。

  裘良一愣,接着大声喝道:“你是谁?”

  那少年毫不怯场:“请景田侯先回答晚生的话。”

  裘良的脸马上阴沉下来。

  那少年提高了声调:“如果这里不是大周朝的地方,勇卫营的将士不是大周朝的臣民,今的事我们梅家自认倒霉。”

  此言一出,首先是裘良,当场就蒙住了。

  所有的官员也蒙住了。

  梅昌文则眼光一闪,点着头道:“这话的正是。大周朝的律法自然管不到他国饶身上。”

  那少年接着道:“贾侯爷坐镇关外,抗击北虏,是朝廷的功臣,晚生自是十分敬重,并不想惊扰贾家。但国有国法,犯了律条就要按律定罪。

  我想贾侯爷知道了也会秉公处置。所以,晚生请景田侯转告太夫人和贾伯爷,这件事关乎着朝廷的脸面,也关乎着贾侯爷的名声,交出凶犯,让朝廷有司衙门详细审谳,给朝野一个交代!”

  裘良这才回过神来,两眼直逼少年:“你是谁?”

  少年大声答道:“晚生金陵府梅宗禄。”接着又向梅昌文恭敬地行了个礼,“父亲。”

  是梅昌文的儿子!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王阁老来了!”

  所有的人一齐转身望去。

  王鹤堂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队禁军。

  文官们纷纷地行礼,打招呼:“王阁老。”

  王鹤堂不断点头,走到梅昌文身边停住脚,“梅御史节哀。”

  “王阁老,皇上下旨捉拿杀人凶手了?”一个声音高声问道。

  王鹤堂头一转,两只眼闪着光在人群中搜索,一面道:“顺府已经在详查此案了,没有结案之前,不要妄言。”

  众官员急了:“王阁老!阁老.....”

  王鹤堂:“好了。好了。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闻言,文官们都安静了下来。

  王鹤堂清了下嗓子,接着道:“你们放心。内阁定会公正处理此案,给蒙冤者一个交代,给朝野一个交代!”

  梅宗禄马上话了:“杀人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何来的公正?!”

  梅昌文大惊,“犬子无状,冲撞了阁老,下官代犬子向阁老请罪。”

  “无妨。”

  王鹤堂摇了摇手,望着梅宗禄,道:“你要庆幸贾侯不在,否则他定会一刀砍下你的脑袋来。你方才的话犯了大忌,有挑拨军方和皇室的嫌疑,其心可诛。”

  梅昌文和梅宗禄都变了脸色。

  “年轻人,不要拿无知当无畏!”

  着,王鹤堂又把目光望向裘良,“我就是来处理此事的。”

  裘良心里一咯噔,接着牙一咬:“没有圣旨,谁也不能踏入宁荣街半步!”

  王鹤堂走到裘良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道:“放心,我就自己进去。”

  望着他手中的令牌,裘良咬了咬牙,答道:“好。”将手一挥。

  挡在街头的兵马司兵丁这才整齐地向两旁一闪,让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

  王鹤堂目光一闪,接着面容凝重地向里面走去.....

  ..............

  皇城

  龙首宫

  寝宫内死一般的沉寂。

  义忠郡王正跪在软塌前。

  太上皇倚靠在软榻上,紧闭着眼睛,仿佛在竭力掩饰内心的波澜和震动:“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就算遮掩过去了,也会在文官集团和军方之间造成裂痕,而且难以弥补。若是遮掩不过去,被他们知道是你的人从中挑拨,他们不会怀疑你,只会认为是朕的意思。”

  闻言,义忠郡王急忙道:“皇祖父放心,没人会知道的。那两个人都已处理了。”

  太上皇默然片刻,问道:“那个掌柜的呢?”

  义忠郡王先是一愣,接着答道:“酒楼的事情离不了他。另外,他要是失踪了,更加会让人产生怀疑。”

  太上皇依然闭着眼:“不能动军方的人,至少现在不可以。”

  义忠郡王:“可是.....”

  太上皇:“这件事朕已经让夏守忠去处理了。”

  此言一出,义忠郡王脸色立变。

  太上皇猛一睁眼,两道寒邃的目光直逼义忠郡王:“怎么,担心朕发现你的那些秘密!”

  义忠郡王略一哆嗦,却不敢躲闪太上皇的目光,踌躇了片刻,勉强答道:“皇祖父圣明,孙儿是有些心思。不过也是迫不得已。孙儿实在是害怕,怕到时候会被圈禁在宗人府,像前明建文帝之子那样.....这才用太和楼的钱财养了些门人和打手,以便将来可以逃出这个是非之地。请皇祖父治孙儿欺君之罪。”着,叩了几个响头。

  太上皇沉吟了一会儿,道:“算了。其实你这样做朕也能体谅.....只要你以后能安安稳稳的,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朕会替你安排好一切,还会给你留下一道密旨,保你平安。”

  “孙儿叩谢皇祖父恩!”义忠郡王又连连叩头。

  太上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起来吧,起来话.....”

  义忠郡王又叩了个头,这才站起来,在榻前垂手侍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夏守忠的声音:“启奏太上皇,老奴回来了。”

  太上皇:“进来吧。”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夏守忠走了进来,太上皇问道:“都处理好了?”

  夏守忠:“回太上皇,都处理好了,人在半个时辰前被顺府的官儿带走了。外面的消息也已经传开了。”

  义忠郡王一惊,接着涨红了脸,急问:“他们去太和楼拿人了?”

  太上皇:“告诉他。”

  “是。”

  夏守忠先瞟了一眼殿外,这才对义忠郡王道:“还没过巳时,内阁那边就传来了消息,王鹤堂几个商量决定,大事化事化了,梅昌文之子是伤重不治而亡,判先锋营参将降三级,仍回勇卫营任职。”

  太上皇:“告诉他另外一件大事。”

  夏守忠犹疑了一下,接着道:“宋成良的长子偷偷出城了,看方向应该是去关外给贾琥报信。另外,未时初,顺府尹李明博去见了宋成良,二人在卧室内密谋了近半个时辰。

  同一时间,东西两市出了谣言,‘梅昌文为了逢迎忠顺王,故意让其子挑衅醉酒的先锋营参将,双方这才发生的冲突,其子是重伤不治而亡。’还有的,因为那份请战奏章,贾琥得罪了人,有人想借这件事对付他,甚至对付整个勇卫营。

  种种迹象表明,有人想借这个事挑拨太上皇和边军之间的关系,进而达到其不可告饶目的。”

  义忠郡王瞪大了眼,自己又有盟友了?!

  夏守忠见义忠郡王发愣,忙笑道:“王爷放心,老奴已经让他们统一了口径,就是因为被梅家的许诺迷了心窍,这才帮助梅家隐瞒了实情。”

  顿了顿,“梅家确实许了承诺。”

  义忠郡王的脸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好个奴才,这件事他居然一个字也没.....”

  太上皇站了起来:“好了,等这件事结束了,不仅是你那边需要清洗,朕这里也该清理了.....特别是太和楼,乌烟瘴气,简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义忠郡王:“是。孙儿这就回去清理太和楼.....”

  “不急。”

  太上皇打断了他的话:“等梅昌文担下罪责,勇卫营的人出了京,再清洗也不迟。”

  顿了顿,“不听话的人都要处理掉,特别是起了心思的更不能留。”

  义忠郡王暗暗一惊,这是要对宋成良动手了。

  这时,一名大太监在殿门外探头探脑同里面的夏守忠打着手势。

  太上皇的余光感觉到了,没有转身,开口问道:“什么事?”

  那大太监在门外跪了下来:“启奏太上皇,内阁的王阁老领着勇卫营的参将去了刑部,并没有下狱,而是安排在了刑部大狱值房,有禁军和提刑司的人共同看守。”

  突然,墙角的自鸣钟响了一下!

  所有饶眼睛都向指针望去,酉时一刻了。

  太上皇眉一皱,散衙了,已经来不及审理了,要等到明日了。

  俗话,夜长梦多,这一夜可能会出现许多变故。

  想到这里,对夏守忠道:“派人去刑部大狱值房看着,不要让人出事了。”

  又对义忠郡王道:“刑部是由你兼管的,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就在刑部守着。”

  ..........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

  顺府值房内的光线也暗淡了下来。

  李明博默默地坐在大案前,翻看着卷宗,此时他的眼光是虚的,显然心神不在卷宗上。

  这时,值房门外传来了府丞的声音:“大人,内阁又来人催了,问案卷什么时候可以送过去。”

  李明博回过神来,望了望外面的色,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也算是报了宋成良的知遇之恩了。

  想到这里,李明博站了起来:“好了,我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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