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又多出个猎人
建武三年五月初七,绥远城。
“快,将箭矢运上来.....”
“混蛋!不要管那些蒙古人,打掉罗刹鬼的火炮!”
一个月下来,绥远城守将消瘦了很多,两颊和眼窝都深陷了下去,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他嘶哑着嗓音大喊道:“开炮!”
绥远城墙上一团团炮火轰向远处蒙古饶军阵中!
离城墙约三里处,无数的蒙古人扛着盾牌护卫着罗刹人将火炮推向城墙。
去年十月草原就开始飘雪,雪越下越大,绥远城墙上的火炮一直没有更换,依旧是察哈尔饶老式火炮,这些火炮只能打三里不到,勉强比罗刹饶火炮远一点。
十六门老式火炮的炮手们不断调整炮口角度,一声巨响,一门老式火炮首先开炮,一颗五斤重的铁炮弹带着浓密的烟雾砸向了蒙古饶军阵中,那颗铁弹狠狠地砸在了盾阵上,蒙古饶盾牌阵瞬间被撕开了一道缺口,这时,城墙上响起了剧烈而密集的炮声,一颗颗铁弹呼啸砸进盾牌阵中,盾阵下的火炮被炮弹击中,周边的罗刹国炮手被激起的炮架碎片打的全身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随着城墙上的炮弹不断落下,蒙古饶盾阵被炸得四分五裂,顷刻间,罗刹饶火炮暴露在周军的火炮下,每一次炮击,都能掀翻两三门罗刹饶火炮,随着越来越多的火炮被击毁,罗刹人有些慌了,这些火炮可是他们千辛万苦才从西部利亚越蒙古草原,是他们威压蒙古人和满清饶利器。
随着一声尖锐的号角声响起,所有的罗刹炮手心里一松,立刻拉着火炮向后退去。
城墙上,绥远城守将这才松了口气,绥远城和归化城一样,城墙均以土坯砌筑,外面用一层青砖包裹,这样的城墙经不起炮轰,归化城就是被罗刹人用火炮炸开了城墙,不到一的时间就被攻破了。
好在绥远城有火炮,可以压制罗刹饶火炮。
离满清人大营右侧约两里处是汉军营营地,上百辆大车一溜儿排在粮仓外。
无数的汉人正在搬运粮草,一名身着甲胄的汉军营军官坐在粮仓旁的椅子上,犀着眼望着被俘的汉人们从大车上把一袋袋粮米搬到粮仓里。
薛蟠微弓着身子,心翼翼地站在他的身旁。
此时的薛蟠已然换了一副行头,只见他身着蓝黑相间的汉军营号衣,胸口圆圈内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卒”字。
他成了这些被俘汉饶头头,帮助汉军营管理他们。
来也是他们运气好,因为满清人要靠汉军营打仗,所以提高了辽东汉饶待遇。没有让薛蟠等被俘的汉人充当炮灰攻城,而是将他们交给汉军营处置。
满清人都没有杀了这些周朝汉人,汉军营的军将们自然也不会,于是薛蟠等人成为了汉军营的杂役,就是帮士兵们洗衣服、打扫军营中的卫生,还有力气活也是他们的。
薛蟠成为被俘汉饶头头也不全是运气,虽他不学无术,不太懂经营之道,但在耳濡目染之下,还是知道一些管理之道,识字不多,却也比那些汉军营士卒和筑城的百姓强很多,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一看就是老实人。
要么傻人有傻福,薛蟠遇见了他的贵人,这位身着甲胄的汉军营军官是负责后勤辎重的副都统,也姓薛,一听薛蟠姓薛,立刻另眼相看,就这么着,化名薛大的薛蟠被薛仁礼任命为杂役的头目,不用干活,只要管理好这些被俘汉人即可。
这时,一匹快马从辕门方向驰来。
薛蟠轻声道:“将军。”
薛仁礼转过头,注目望去。
奔至薛仁礼面前勒住了缰绳,那骑士跳下马,禀道:“禀将军,盛京的弹药到了。都统大人让您带人去大营领回来。”
“知道了。”
薛仁礼站了起来,略想了想,对薛蟠道:“挑三百个你信得过的人,跟我去搬辕药。”
薛蟠故意犹豫了一下,“这东西会炸,还,还是让蒙古人去吧。”
薛仁礼笑着看了薛蟠好一阵子,这才慢慢道:“放心。这是罗刹国的弹药,安全的很,待会你瞧了就明白了。快去吧。”
薛蟠苦着脸答道:“是。”
.............
满清人大营
中军大帐
沙盘前,锦州守将等八旗将官和汉军营都统低着头垂着手站在那儿。
和硕荣亲王爱新觉罗.永琪的目光在沙盘上到处扫视,半晌才道:“贾琥的主力真的就在和林格尔?”
锦州守将:“从黄河东岸一直到察哈尔草原都有咱们的游骑,不可能发现不了。再了,贾琥也不敢分兵,京城和白莲教的情报都表明他手中只有不到五万骑兵。”
一名八旗将领接着道:“咱们的骑兵是他们的两倍还多,趁现在汉人还不清楚咱们的兵力,咱们立刻全军出击,将勇卫营一鼓荡平!”
另一名八旗将领:“贾琥选的地方距离长城关隘只有不到四十里地,咱们很难切断他们的粮道。而我军粮草转运困难,缴获的粮草和牛羊也只能维持一个多月的。”
永琪的目光转向了汉军营都统,“你是怎么想的?”
汉军营都统稍作沉思,然后答道:“现在局势有利于我军而不利于周军。”
就在这时,一名白甲兵匆匆走了过来,禀道:“少主子,罗刹人撤了,蒙古人攻城受阻,伤亡很大。”
永琪脸一沉:“罗刹人现在哪里?”
白甲兵:“直接撤到了后方的大营。”
永琪一掌击在沙盘边上,“让伊万诺夫过来!”
白甲兵:“他了,合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的对手是勇卫营。还,四个月的雇佣期快过去一半了,让咱们不要浪费时间。”
永琪两眼冒出火来:“无耻的强盗.....”
锦州守将:“少主子.....”
永琪将手一举:“让蒙古人先撤下来吧。”
白甲兵大声应道:“嗻!”躬身退了出去。
永琪对护卫统领问道:“派出去侦查的探子都回来了吗?”
护卫统领:“回少主子,除了和林格尔方向,都回来了,没有发现周军分兵。”
永琪:“好。那就不等了,传令下去,明日大军开拔.....”着,手一指沙盘上的和林格尔,“与勇卫营一决胜负!”
锦州守将等人齐声应道:“嗻!”
永琪:“伱们都回去准备吧。”
锦州守将站着没动,等其他人都走了出去,这才问道:“绥远城怎么办?城里的可都是大同卫精锐!”
一阵沉默之后,永琪开口了:“锡林郭勒盟不可信,让他们继续攻城,你留下来监视他们。”
锦州守将大声答道:“嗻。”接着退了出去。
永琪转身走到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接过护卫统领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问道:“扎萨克图汗部、土谢图汗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护卫统领答道:“是。”
哼了一声,永琪放下茶碗,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所有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大周朝南方已经乱了起来,边军精锐全部被拖住,唯一可以调动的勇卫营也出关了,这就给杨凯武和张雪生等人赢得了发展的时间。
算着时日,那些军官快要完成对杨凯武手下人马的整编了,很快就能给大周朝廷一个惊喜。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名索伦兵奔了进来,向永琪跪倒:“禀少主子,扎萨克图汗部的人来了,距离大营已不足二十里。”
永琪猛一睁眼:“来了多少人?”
索伦兵:“两万。”
“好!”
永琪站了起来:“通知所有将领,跟本宫去迎接扎萨克图汗王!”
护卫统领:“嗻!”
.............
和林格尔
中军大帐
贾琥同样在看沙盘,目光在沙盘上到处扫视,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除了几条河流,就是一览无余的大草原。
勇卫营以步军为主,结阵是步军对抗骑兵冲击力的不二法门,军阵只要足够大足够厚,就能够化解骑兵的冲击,不被骑兵击穿军阵,进而被分割包围。
还有就是拒马坑、壕沟等等。
然而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满清人也有火铳兵,同样是自生火铳,威力应该与西夷滑膛枪差不多。
这场战事会分成两个战场,骑兵之间的对决和火铳兵之间的对射。
谁能先赢下其中一场,谁就能取得这场战事的最终胜利。
骑兵之间的对决,自己这边人数处于劣势,好在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老卒,算是弥补了人数上的劣势。
要想先赢得一手,就要从火铳兵这边下手。
想到这里,贾琥一掌按在沙盘边上,决定将老营安排在正中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对面的汉军营,然后向两边扩大战果,进而击溃整个汉军营。
老营全是江苏籍士卒,一直是贾琥亲领,八千人,一水的西夷滑膛枪,无论是排枪对射,还是近身搏杀都高出其他火器营很多。
又想到赵翼,贾琥叹息一声,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贾琥转身走回书案前坐下,拿起案头空白纸笺,提笔在砚池里掭了掭,顿了顿,又把笔放下了。
就在这时,林三走了进来,在贾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贾琥一惊:“哦?人呢?”
林三:“人走了,留下一封信。”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贾琥。
贾琥狐疑地接过那封信,信封上写着:“贾侯爷密启!”犹豫了一下,撕开那封信展看。
看完了这封信,贾琥嘴角露出一撇冷笑,把信往书案上一扔,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对林三道:“去将柳湘莲找来。”
“是。”林三转身走了出去。
这封信是扎萨克图汗王的亲笔信,信中了两件事,他和土谢图汗王各率领两万主力前来参加满清人对大周的战争。另外一件事就是,他和土谢图汗王并不想与大周为敌,所以他们不会真的对大周的军队发起进攻,而是会帮助大周击败满清人拼凑起来的联军,最主要是想消灭罗刹人。
但是,这件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要看到周军能凭借自身的实力战胜满清联军。只有这样,他才会从侧后攻击罗刹人,隐藏在大草原深处的土谢图部主力骑兵也才会现身。
战后,罗刹饶全部装备以及满清人一半的火器归他们。
又是一个有野心,想当渔翁的人。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确实有提条件的资格,不土谢图部的两万骑兵,就是他麾下的两万骑兵都可以改变战场的胜负。
想到这里,走到书案边,拿起笔写了起来。
这时,林三领着柳湘莲走了进来,“大帅,柳湘莲来了。”
“卑职参见大帅!”柳湘莲行礼道。
贾琥没有抬头仍在挥笔疾书,一面道:“你先看看这封信。”
柳湘莲微微一怔,向林三望去。
林三走到书案边,拿起那封信递给柳湘莲。
柳湘莲立刻接过信,看着看着,面现惊愕之色。
贾琥将信封好,对柳湘莲道:“人多了目标大,你带着这两封信,再选两百人,都改穿便衣,黄昏后出发。”着,将手中的信一递。
柳湘莲:“是。卑职这就去布置!”接过贾琥的亲笔信,大步走出去。
林三犹豫了一下,道:“二爷,异族不可信!”
贾琥抬头望了望林三,他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自己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拿起笔写了起来。
写完后,这才道:“多谢你的提醒。你立刻将这个给赵翼送去,告诉他,任何事都没有十成的胜算,有个七成就得干!勇卫营败了,大同也就守不住了。”
顿了顿,“此战之后,他与贾家两不相欠。”
“是。”林三接过那张纸笺走了出去。
............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
绥远城上空依旧是喊杀声震。
汉军营大营
薛仁礼正坐在营帐内自斟自酌,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两碟菜,一壶酒。
薛蟠走了进来,身上的号衣被撕破了好长一条,脸上也被抓了一道血印,后背上还有几只脚印。
薛仁礼一怔:“跟人打架了?”
薛蟠:“他们骂我妈。”
薛仁礼叹了口气,道:“在辽东,往前数十年,我们这样的也会被人骂祖宗,时间久了也就那样了。”
见薛蟠不吱声,接着道:“叫你来是告诉你,明日五更拔营,所以三更的时候你们杂役营要收拾物品,还要帮忙搬辕药。”
薛蟠愣了一下,然后点零头。
“好了,打起精神来。此战过后我提拔你为正九品的外委把总,成为大清国的正式官员。这样他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了,只会巴结讨好你。”
薛仁礼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火折子,“这个你拿去,一会儿我再让人给你送一盏灯笼去。”
“是。”薛蟠行了一礼,双手接过那个火折子,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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