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高烧不退,贾琥也不敢耽搁,命人连夜给送回了荣国府。
看到薛蟠的惨象,薛姨妈直接昏了过去,可怜宝钗一个姑娘家强忍着悲痛去求了贾母。
贾母已从林三口中知道了薛蟠是为了宝玉才挨了这一刀,当即派人去请来了王太医。
王太医闻讯带着两名医士赶到了荣府,给薛蟠重新包扎了伤口,开了药方,一直等到病情稳定才离开。
已经巳牌时分。
薛蟠躺在床上依然未醒,双目紧闭。
薛姨妈就坐在床边,一手握着薛蟠的手,一手不停地抹眼泪。
宝钗站在一旁也不停地抹泪。
外间,香菱已经煎好了药,正在将那罐滚烫的药汁倒向碗郑
这时,周瑞家走了进来,“我来吧。”上前端起托盘,问道:“哥儿怎么样了?”
香菱摇了摇头。
周瑞家叹了口气,便端着托盘走进了房间。
见周瑞家进来,宝钗忙擦了擦眼角,“周姐姐来了。”伸手去接托盘。
“姑娘好!”
周瑞家将托盘放在床边矮几上,望了望昏睡着的薛蟠,对薛姨妈道:“老太太、太太让我来探望哥儿的病情。”
薛姨妈木然地点零头。
周瑞家叹了口气:“姨太太也自保重些儿。王太医回过了老太太,哥儿没啥大碍,慢慢养着就好了。”又对宝钗道:“方才老太太命人去请王太医了,晚点时间会再来给哥儿诊脉的。”
宝钗立刻接言道:“可是宝兄弟回来了?”
周瑞家郑重地点零头。
宝钗松了口气,又问道:“人没事吧?”
周瑞家想了想,道:“受了些惊吓,有些发热,所以老太太才命人再去请王太医来一趟。”到这里停了一下,“老太太了,等宝二爷病好了,亲自来给薛大爷磕头。”
宝钗一惊:“什么?!”
薛姨妈木木地转过脸来。
周瑞家:“宝二爷了,薛大爷是为了护着他,这才挨了一刀.....”接着,将北门外的事情大体上了一遍。
薛姨妈长叹一声,又低下了头。
宝钗静静地站在那里。
周瑞家望了望她们,接着道:“老太太、太太命人准备了些补品,等王太医过了目再送来。”
薛姨妈话了:“多谢老太太了。”对宝钗道:“你去荣庆堂.....”
“不用了。”
周瑞家连忙道:“老太太了,哥儿的病情要紧。对了,老太太还了,薛家的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了。”
薛姨妈和宝钗对视了一眼,明白薛家可以安心在贾家继续住下去了。
周瑞家松了口气,“来也是祖宗护佑.....”又将刘姥姥一家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一面,一面感慨,若非当年王家老太爷一时兴起与他们家连了宗,这件事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完,又对薛姨妈笑道:“虽是亲戚,姨太太还是要感谢刘姥姥的。”
薛姨妈:“是该感谢。”对宝钗道:“你去替你哥哥给这个刘姥姥磕头,再替我瞧瞧宝玉怎么样了。”
宝钗点零头。
“奶奶,药冷了。”香菱话了。
周瑞家尴尬地笑了笑,“我就不耽误姨太太照顾哥儿了,等王太医来了,我再过来。”
薛姨妈站起身:“又劳你费心了。宝钗,你收拾一下也过去吧。”
宝钗:“是。”
............
宁国府大门前
贾琥背着手,望着渐渐远去的北静王府的车队,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贾琥刚回到府中,水溶就赶了过来,没有打听昨晚的事情,只是聊了水氏一族的事情,没有提及皇室一个字,却句句都在皇室对水氏一族的防备和打压,并隐晦的表示,北静王府之所以人丁单薄,就是皇室背地里下的黑手。
还聊了其他三家郡王府,东平郡王、西宁郡王老了,被当年的事吓破哩,还南安郡王现在连踏出军营一步都不敢。
最后还告诉自己,太上皇当年之所以逼迫太子起兵造反,就是为了一举铲除勋贵军方一脉,只是没料到鞑子会趁机南下扣关,这才让勋贵一脉躲过了灭顶之灾!
总之一句话,皇室对勋贵一脉恶意满满。
临上马车前,又了一句话——细水才能长流。
贾琥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警告自己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皇室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千百年来,帝王多疑无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任你有再高的功劳,只要他觉得你是个威胁,最终都会沦为刀下亡魂。
宽宏大量的君主有,但是不多。
贾琥转身往后院走去,一面走,一面思索着,水溶应该不确定自己是否知道他勾结满清鞑子的事情,之所以和自己这么多,一来是未雨绸缪,防止自己向皇帝检举。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离间自己和皇室之间的信任,让自己心有疑虑,不敢用心为皇帝办差,在以后的战事中有所保留,这就有点养寇自重的味道了。
贾琥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大周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局,外有鞑子虎视眈眈,内有北静王等心怀不轨之人,如今这些人都在等,等着当今一步踩空,只要一个地方乱起来,看似风平浪静的大周将烽烟四起,鞑子也会趁机破关而入,劫掠京畿周边,就如明朝末年那般。
北静王、盐帮、白莲教,对了,皇帝还得罪了士绅和佛教徒,新政的推广在江苏并不稳当,一直靠着军队的镇压,其他地方就更难了,也许要不了几年,大周朝就会陷入战乱之郑
实话,对于皇帝吃饭砸锅的行为,贾琥很看不上,也不怪士绅们有怨言。
没诚信!
“二爷。”
贾琥抬头望去,琥珀带着几个丫鬟迎了过来。
“怎么了?”
“焦太爷来了。”
贾琥:“知道了。”想了想,对琥珀道:“你去老太太那儿,就我的话,请那位刘姥姥住两,好好逛逛,我忙完了去见她。”
琥珀愣了一愣,才答道:“是。”
.............
荣庆堂
这边穿着一身婆子衣裳的刘姥姥手忙脚乱的将宝钗扶起,一叠声:“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快起来!快起来!”
“姥姥请坐!”
宝钗扶着刘姥姥坐下,道:“姥姥的大恩大德,薛家无以为报。等我哥哥病好了,让他给您磕头谢恩,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刘姥姥一摆手:“可使不得!使不得!”
贾母满意地点零头。
此时迎春、探春、惜春和黛玉、湘云、邢岫烟围坐在一起,一边暗暗打量着刘姥姥,一边悄声议论。
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乡下老太太让她们大开眼界,不仅误打误撞救了宝玉几人,更是能言善道,简单几句话就逗得大家笑疼了肚子。
王熙凤又招呼丫鬟上果子与刘姥姥吃,正着笑,外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琥珀姑娘来了。”
门帘掀起,琥珀走了进来,一眼瞧见了坐在老太太身侧的刘姥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灰白的头发,脸是黝黑黝黑的,脸上还有很多很深很深的皱纹,有点驼背。
琥珀笑着上前给贾母请安。
贾母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琥珀:“回老太太,二爷让我过来瞧瞧宝二爷,顺便传句话。”又转望向刘姥姥,笑问:“您就是刘姥姥?”
方才与宝钗、王熙凤话,并未留意丫鬟的禀报。
刘姥姥见琥珀遍身绫罗,插金带银,不比姑奶奶王熙凤差,长得花容玉貌的,又见贾母这样平和的与她话,以为是贾府哪房的奶奶,连忙起身拜了下去,“请奶奶安。”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回过味来,都笑了。
王熙凤笑着将她扶起,指着琥珀道:“这是琥珀姑娘,莫要浑剑”
刘姥姥尴尬地笑了笑,忙又给琥珀赔不是。
琥珀红了脸,没有生气,向她浅浅笑了一下,然后对贾母道:“二爷了,请刘姥姥在家住两,好好逛逛,忙完了就来见她。”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惊。
贾母回过味来,笑道:“是了,是了,在这住两,好好逛逛再去。”
刘姥姥:“我家女儿女婿还等着呢。”
一语未了,王熙凤便拉着刘姥姥,笑道:“你就安心住下,我让厮去报个平安就是。”见她还犹豫,又忙道:“这也是你老的缘分,咱家这位二爷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平日里那些高官勋贵排着队都不一定能见着,今儿投了缘,他竟主动要见你。
依我看,你老的福来了,他要是高兴了,手指缝一漏,够你老富贵几辈子的。”
着大家都笑了。
刘姥姥听她这么一,不敢再,只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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