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驱散了连日来的炎热,今日的气显得格外清爽。
宁荣街上也格外的热闹,街头两边都摆满了各类摊担,热闹非凡。
远远地,一队骑兵夹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在这辆马车上,甄家母女静静地坐着,一路上母女二人都未曾话。
一阵风吹过,将纱窗撩起,甄家三姑娘向外瞧了一瞧,正巧行至宁国府,两个巨大的石狮子一左一右蹲在门口,三间兽头大门,八名挎刀军卒一边四个站在门前,东西角门前站着十来个华冠丽服的厮。
看着门匾上“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甄家三姑娘微微叹了口气,早就听祖母过都中贾家,知道贾家与自家不同。贾家以军功起家,是钟鼎勋贵之家,底蕴惊人,背后勾连着边军、地方军队和勋贵一脉,掌握了庞大的资源和影响力。
而甄家则不同,看似烈火烹油、繁花着锦,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
甄家的权利来自宫里的老太妃和太上皇,然而老太妃已经老了,护不了甄家几年了。至于太上皇,内务府的人都已经开始查江宁织造局和苏州织造局的账了,这两处可都是甄家管着的。
此次奉旨进京就是为了这件事,昨日太妃了,苏州织造局的账有很大的问题,江宁织造局的问题也不,共亏空了三百多万....最要命的就是,这些钱下落不明,伪造账册的官员及其家眷全都离奇的失踪了。
金陵镇守府追查了数月,未发现任何线索,事情上报到了龙首宫,接着又转到了大明宫,这才有了此次进京之旅。
老太妃了,太上皇的意思是甄家先将这部分亏空给补上,之后的事情与甄家无关。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好消息!
三百多万,甄家就是倾家荡产也凑不出.....更何况,甄家内囊日渐空虚,父亲甄应嘉不惯于俗务,只凭叔伯兄长等人安插摆布,这些人贪婪、损公肥私,在加上府中平时的挥霍浪费,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也许是知道了甄家的情况,老太妃将自己这么些年积下来的一百三十万都拿了出来,替甄家还债。
当今知道后,立刻传来了旨意,剩余的亏空,甄家可以慢慢还,且没有限定期限。
这让甄家母女松了一口气。
今日前来贾家拜访,一方面是甄家与贾家是世交老亲,这是礼节。另一方面就是寻求贾家的帮助。还有就是,看看两家能否联姻。
甄夫人开口了:“三丫头?”
甄家三姑娘回过神来:“嗯。”接着对甄夫人笑道:“听贵妃娘娘,贾家也有个宝玉,也不知生的怎样?”
甄夫人:“我在想贵妃娘娘的话似乎有些深意,莫非这位贾家二爷与林家千金.....这可不好啊。”
甄家三姑娘脸红了红,刚想开口。
甄夫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听闻这位贾家二爷脾气暴躁易怒,不久前更是醉酒大闹皇城,殴打御史.....或许不是个好的选择,还是看看再吧。”
甄家三姑娘:“是。”
话间,马车从西角门进入了荣国府,邢夫人和王夫人妯娌两个领着李纨、王熙凤等人在二门处迎接,互相厮认过,忙又引了来拜见贾母。
黛玉院中,晴雯和雪雁两个带着几个丫头正在回廊上玩笑,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画眉洗澡,一面吃着西瓜。
平儿信步走来,笑道:“怎么这么高兴?”
晴雯笑道:“姨奶奶来了,吃西瓜呢。”着,从边上矮几上拿起一块递上前去。
平儿摆摆手:“多谢多谢。”又瞄了一眼屋内,问道:“大姑娘忙什么呢?”
“噗....”
晴雯忽然笑出声,“二爷陪我们姑娘吃饭呢。”
“蹄子!”
平儿点了下她的额头,“我还有件事烦你,想请你再为我们奶奶打几个络子,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雪雁在一旁道:“晴雯姐姐最近在帮姑娘刺绣。”
晴雯听了,忙道:“没事,我早晚抽空也就做出来了。”
平儿犹豫了一下,问道:“真没事?”
晴雯:“我就是帮忙,大都是姑娘亲自动手。”
平儿这才点零头,王熙凤跟尤氏婆媳走得近,自然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方,林黛玉正在给贾琥准备秋冬的衣裳。
“谁在屋外呢?”屋内传来了黛玉的声音。
晴雯忙回道:“姑娘,琏二爷屋里的姨奶奶来了。”
自从王熙凤摆了酒宴之后,像晴雯这些下人就不能直呼平儿的名字了。
黛玉:“请进来。”
平儿轻轻掀帘进去,只见贾琥坐在桌旁正喝着粥,黛玉靠边坐着,紫鹃和琥珀两个在边上伺候着。
见平儿进来,黛玉忙起身相迎:“姐姐快请坐,紫鹃上茶。”
“多谢姑娘。”
平儿笑着给林黛玉行了一礼,方上前一步行礼道:“二爷,甄家太太、甄家三姑娘来了,老太太请你过去呢。”
贾琥点零头,又给自己盛了半碗,夹了一点五香大头菜塞进嘴里,跟着吃了两口粥,“不错!王鹤堂这老子会吃,这比林家送来的好的不是一点半点。难怪敢进献给宫里。”吃完半碗粥,又夹了一筷子。
贾琥漱了口,一边擦手,一边道:“不行,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转过头对黛玉道:“明儿写封信让他也给咱们送几坛子来。”
“.....”
黛玉白了他一眼,“人家好歹是江苏巡抚,传出去多不好啊。”
贾琥将毛巾递给琥珀,“这老子进京一定会入阁,到时候就要压我一头了。”
平儿呆傻,瞧贾琥不像开玩笑,月初王鹤堂调兵强买寺庙田产的事情传到了京城,立时轰动了全城,不仅官员们上书弹劾,就连宫里的太后、太妃们都了话,还有很多佛教徒前往京城各衙门递诉状,请求朝廷严惩王鹤堂,将庙产还给寺庙。
最终,皇帝在乾清门召集大朝会,在京的正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参加了。
大朝会上,内阁次辅张尚文正式宣布了新政——摊丁入亩,这让很多人坐不住了,便当场弹劾王鹤堂,妄图将王鹤堂拉下马,阻止新政在全国的推广,然而这是皇帝和内阁定下的方略,不是他们可以阻止的。
眼见皇帝这边不动摇,这些人便将怒火发泄到了王鹤堂的身上,直言王鹤堂心怀不轨,意图利用新政挑起朝廷和宗教之间的纷争,祸乱地方!
一副不把王鹤堂搞死不罢休的样子。
就当皇帝和内阁头疼之时,新任右副都御史李瑁话了,就一句话,谁要是能代替王鹤堂在全国推广新政,新政圆满完成之日,王鹤堂人头落地。
兵部尚书牛继宗又接着了一句,办砸了差事,军饷出了问题,杀他全家。
两个饶话,直接让所有人哑了,没人愿意去顶这个缸!
昨日王鹤堂给宫里进献几坛子五香大头菜,贾家分到了一些,她也尝了,确实比苏州林家送来的好。
这时,林黛玉话了:“好了,你快去见客吧。”
贾琥:“听甄家三姑娘文墨极通,模样儿又极好。你不去会一会?”
一时触着黛玉的心事了,看了贾琥一眼,也不答话,低下头去。
贾琥微微一笑:“昨儿嫂子和我,想让你帮她处理府中的账务。我夜里想了想,妹妹身子也大安了,跟着嫂子慢慢熟悉,也不会劳碌着。一会儿我就回老太太。”
黛玉红了脸,低头不语。
紫鹃闻言心里一松,昨日二太太一早进宫探望贵妃娘娘,之后府里就传开了一个消息,甄贾两家可能要联姻,这让她忧心忡忡。
贾琥笑道:“你没听惜春常常和迎春、探春的‘要是林姐姐做我嫂子就好了’么。这也值得把脸红了,搞得老太太、老爷她们不知道似的。”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脸更红了。
平儿也笑道:“甄家三姑娘倒是将二姑娘、三姑娘比下去了,姑娘也该去给咱家出出气,压她一头才是。”
琥珀:“姑娘加油,给老太太争口气,给二爷涨涨面子。”
她们这么一,黛玉倒觉不好意思起来。
贾琥给紫鹃使了个眼色。
紫鹃会意,对贾琥道:“前几日才做了两套新衣服,可不正巧了。”一面,一面推黛玉:“姑娘快些吧,去迟了不好。”
林黛玉“嗯”了一声,就连忙向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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