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贵原来就是服装厂的人,所以才出来继续办服装厂。
这人说话有时候不太中听,但是和他谈生意还是挺利索的——他得罪了人家商场里的人,人家都不愿意卖他的货,卖了又拖着不给他结款,他正想办法回款呢!
好歹是个服装厂,虽说小了点,可都已经混到连三五条裤子的生意都要做了,还想个啥!
有人拿现金来进货,对他来说就像天上掉馅饼,说的极其干脆利索:“给商场我都八块多,给你们最低价,八块钱一条怎么样?这个价真不能低了,再低我都赔钱。”
完了又来一句:“你们确定现款买吗?那咱们可得约定个退货时间,不能太长了,万一钱让我进了原料,你们来我也没钱给……”
这话要往好处想,说明说话的人讲道义,做生意讲风格,现款进货还可以随时来退。
不能往坏处想,那不就还是说你拿了货,迟早还是卖不出去吗?
做生意的人都讲个好彩头,人家卖卤肉的,都说猪舌头叫赚头,没人说舌头——别的地方不清楚,反正燕长青老家都是这么叫的。
所以燕长青和陈有亮直接忽视了后面一句话,反正这人的话都不能听全,全听了生意没法做。
如今这年头国企里面都是铁饭碗,工人是老大。看油田那里就知道,技工们看到领导都可以爱答不理的,反正只要干好活,领导们也觉得无所谓。
除非犯了什么重大错误,一般也不会轻易开除人。
但是眼前这位,能在不犯错的情况下,靠一张嘴让人差点开除他……啥都不用说了,这不是还想和他做生意嘛,有些话只当听不见就是。
主要是八块钱的价格,真香!
而且厂里还有货,原本说的加紧生产是为了供货给商场根本就是假的。
冯一贵的解释是:“我准备让厂里把这批原料生产完,先停产一段时间的。有货我也不想给商场那边送了,他们回款太慢,小人当道……”
燕长青俩人表示理解,不但能理解你的想法,和你一接触,我们对商场回款慢都有点能理解了。
其实这人真不错,还给俩人安排住处。
晚饭也给包了,厂里有食堂还要带俩人去外边吃。
这地儿有点偏,跑来跑去也麻烦,就在食堂吃点就行。
车也开进了厂里,晚上也能睡個安稳觉。
挺好!
……
第二天装货的时候,两万块钱总共两千五百条裤子,冯一贵还让人多装了一百条。
说的是防止有次品,一百条之内的次品就不用拿来换,实际上就是人情,这人缺钱,有人送来钱他开心的很。
而且还让厂里人帮忙,把捆好的小捆裤子在车上用绳子给系连起来,很有经验地告诉俩人:“捆成小捆放车上,下边看不见,就算扒车上来,咱们的衣服绑一起的,想往下扔货也没那么方便,不带刀的扯不断绳子,最多零散扔点,你们也能放心……”
虽然说的不太吉利,但是确实是一片好心,尽管实际上不会有太大用处——哪有抢劫不带刀的?
总之如果你只带半个耳朵和这人相处,也没那么难受。
装好货告别冯一贵,燕长青怕姑父给累坏了,回去就不让他开车了,让他在后面睡觉——也别说车里颠的睡不着,累的狠了再艰苦的条件都能打个盹。
反正自己有技能,身体恢复的足够快。
……
开车要好几个小时,得调整心情,燕长青觉得自己做的挺不错的。
开车也是练技能,关注一下路边的风景,欣赏一下这时代的特色,看看路边村庄墙上写着的一些标语……
有些标语还是挺有时代特色的,比如谁脱贫谁光荣,谁贫穷谁无能;该流不流,扒房牵牛;抢劫警车是大罪;火车撞死牛,不赔还犯法;想想古代花木兰,谁说女子不如男;偷埋一起拆毁一起罚款不要坚决烧掉……
可谓是千奇百怪。
大卡车路过村庄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有小孩儿在路边玩,当他们看到车上没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就垂头丧气。
燕长青见过,这些孩子们是在“守株待兔”,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守在路边,如果遇到拉水果的车,因为现在装水果的都是散装的,路又不好,有些时候水果会掉落到车外,孩子们捡到就可以吃了……
当然这是很少的情况,等不知道多少天才能遇到一次。
对这些孩子来说,也算是童年的美好记忆之一吧!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了车后边嘭嘭嘭的敲击声。
燕长青回头一看,卧槽……
后面姑父正使劲拍着驾驶室,再后边,有个人站着,举着个火药枪对着他。
抢劫!
说实话跑了几趟,因为来的时候拉废铁,这玩意儿不占地方,都是小件废铁的话,下边根本看不见上面什么货,有大件的话,就算看到也知道搬不下去。
回程拉的这些东西,数量不多同样在下边看不见,所以一直都无事发生。
万万没想到……
燕长青还能怎么办?姑父在被人拿枪指着,刹车吧!
……
把车往路边一停,他打开车门下去就开始冲后边喊:“大叔,车上的都是女人裤子,你们扔下去也不好卖,我们带的有钱,都给你们……”
心里前所未有的紧张。
好在那人并没有开枪的想法,探头一看居然是个小孩儿,略微一惊讶:“你……”
燕长青要的就是这一个惊讶的刹那,抬手就是一石头飞了过去,砰地一声,刚说了一个字的劫匪应声而倒。
而后燕长青赶紧招呼还没回过神的陈有亮:“姑父捡枪啊!”
说着话其实他已经窜上了车,司机位在左侧,他下车就是大车靠着路中间的外侧,自然也是从这边上去。
上去就看见内侧车栏处刚好有人探出头来,顺手又是一石头砸了过去,而后几步跨过去,猛然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嗖一下缩回了头喊道:“你们老大在车上,敢开枪就弄死他……”
马勒戈壁的,刚打下去一个,下边还有俩刚从自行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个带枪的。
喊了一句已经利索地弯腰又从车斗里原路返回,小声说了一句:“还有枪,伱趴着喊话吸引他们……”
而后又从车栏外侧,如同瞧见了猎物的狸花猫一样,轻巧地跳了下去,猫着腰就绕到了车后面。
两个劫匪都在紧张地望着上面,从后面过来的燕长青抬手又是两石头砸过去,一个应声倒地,另一个壮实些的,居然还在原地摇晃。
燕长青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手上耷拉下去的火药枪,一脚就踢了过去。
有句话说的话,踢在裆下,利在千秋。
再顺手拿枪托朝着脑袋一砸,这次总算倒下了。
……
“姑父没事了!”燕长青一边查看下边倒地的三人,一边冲车上喊着。
陈有亮全程懵着呢,刚被枪指着,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点,这会儿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燕长青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复杂,实际也就十来秒而已,不但被打劫的陈有亮没反应过来,实际上下边那俩劫匪倒下前估计都没反应过来。
听见侄子喊,陈有亮愣了愣神:“没事了?”
“没事了,你把绳子扔下来一截,算了,我上去!”燕长青看下边三个人躺着一动不动,估计短时间反应不过来,提着那杆火药枪就上了车。
先在车上那人脸上试了一下,没死:“截绳子,姑父,你刀呢,把绳子截了捆人!”
燕长青说着就开始扯那些把货物连一起的绳子。
服装厂的绳子也有服装厂的特色,就是用废布料编的,有弹性,不用刀还真不容易扯断。
“啊,对对对,我有刀……”陈有亮说着在身后摸了摸,没摸到,又开始上下乱摸。“我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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