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
顾风棠骑着龙驹冲到裴风面前,看着裴风怀中的裴同,已无气息。
他不由握起了拳头,狠狠对着自己脸捶打一拳。
“是本帅的错啊!”
作为三军主帅,裴同战死与他有着直接关系。
他应该把陆宁传来的纸条当回事,不说三更天防敌袭,至少躲避开今夜一战,裴同就不会陨落了。
顾风棠太过于自信自己的作战实力,裴同更是如此,两人心里都没把陆宁的消息当回事。
这倒不是不信任陆宁,而是人总会有自大糊涂的时候。
实力越强的人,越是如此。
天星楼上。
许丰站在窗户前,沉眉盯着夜空之上。
一道流星扫过南方而逝,他不由轻轻叹口气。
“裴同虽有才能,但内心骄横,一生没变啊,又怎么会听一个少年人的话?”
“这是属于他的命劫,不是躲就能避开的!”
洛天城中。
顾风棠让人准备好玉石棺椁,将裴同尸体放入棺椁中。
三军默哀片刻。
顾风棠起身,看向裴风沉痛道:“本帅命你带着裴将军的遗体,速回京周,顺便带着本帅的罪书,让陛下悄无声息的换帅,速来洛天城。”
裴风拿着顾风棠的罪书,面露沉痛之色,带着黑虎骑百人,连夜从洛天城出发,前往京周而去。
……
京周,裴府。
“爹!!”
一处宽大房间中,床榻上裴天悲满头大汗坐起来。
刚才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爹爹在战场上被万箭射杀,惨死于黑虎之上。
“小公子!”
房间内忽然亮了灯光,有婢女走进房间内,见裴天悲满头大汗,便上前关心。
裴天悲喉咙上下滚动,刚才的噩梦太真实了,让他有些分不清楚是真梦,还是爹爹真出事。
“什么时辰?”
“回小公子,快卯时。”
婢女说道,裴天悲一听翻身起床。
穿好飞熊服之后,挂上冬雷刀就要前往镇魔司。
路过一处阁楼,有一位姿色端正精致的女子,丫鬟正伺候着梳妆。
“三姐,我上值了!”
裴天悲闷闷不乐的喊一声,就走了。
“哎!还没吃早饭……!”
裴三姐喊一声,走到门口时,发现弟弟已经远去,那渐远的背影给她一种很孤独之感。
镇魔司。
天机楼内。
陆宁展开着一张纸条,看过之后,不由仰脸闭上了眼睛。
洛天城的战事,他一直关注着,不到卯时他就起床来了镇魔司,在正义殿中坐了片刻,天机楼才传来消息。
想不到,裴同还是战死了!
将纸条焚烧后,陆宁大步走出天机楼,朝着皇宫而去。
卯时三刻。
早朝开始。
女帝坐在龙椅之上,有点无精打采,张举明作为内阁首辅,汇报着一些事情。
如近些天彻查的官员都有什么罪过,如镇国公盛旻炤抵达夜州,与张林所带领的二十万银甲军周旋。
如北莽王十万铁浮屠外加十万北莽骑兵,与文兴所带领的二十万银甲军周旋。
一早上,陆宁没有说一句话。
女帝也没有问。
早朝结束后。
陆宁独自一人前往永乐宫。
女帝见到他,内心忽然变得不安起来。
因为鹿娘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来昨夜洛天城必有战事。
女帝屏退宫女,只留了白雪和白薇,她看着沉默不语的陆宁,声颤道:“谁陨落了?”
陆宁眸子微闪,直视女帝道:“陛下听了莫伤心。”
怎能不伤心?
不论是顾风棠陨落,还是舅舅裴同,她都会伤心无比。
“谁啊!?”
“国舅裴同!”
“朕的舅舅……!”
女帝眼睛瞬间红了,她没有哭出声来,问道:“他们应该得到你的消息,为什么……!?”
“可能是命中劫难吧。”陆宁也不太清楚。
按说消息传到洛天城,顾风棠是一定能看到的,作为三军主帅应该避免今夜一战。
但裴同还是陨落,则只有一个解释。
命劫,躲不开。
女帝红着眼,憋着哭声,快步回了内殿。
白雪和白薇迅速跟上。
片刻,白雪出来道:“陆大人,陛下让你先回去。”
陆宁深吸口气。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张纸条所能改变战局,改变某个人的命运。
更多还是看主帅的军事才能和独特判断力。
走出宫殿,陆宁目光深邃的注视着远方,他好似看到了顾风棠的沮丧模样。
轻轻叹口气,若是牧延为帅,或许更好一些吧。
经验:18600万点
回镇魔司的路上,陆宁扫一眼天罚图录。
一看经验过1.8亿,登时激动一下,金刚神拳终于可以完美了。
接下来只需要积累经验,让金雷寺一品神通《金雷佛》完美。
功法:一品金雷佛
达到初学境界,也就需要不到两千万的境界,一天的事。
镇魔司,正义殿。
陆宁安排好陈虎五人任务之后,一个人悄悄朝着北正司而去。
只见顾无双安排好任务,王定等人都高兴而去。
只有裴天悲一个人独自走在后面,闷闷不乐。
陆宁眸子微闪,心想要不要告诉裴天悲,他爹已经去世了。
“陆哥……陆大人!”
见到陆宁,裴天悲下意识喊声陆哥,接着就憨笑着改了口。
陆宁轻笑一声:“今儿准伱叫我陆哥。”
裴天悲一听,又咧嘴笑了起来:“陆哥,要上战场了,你开心吗?”
陆宁摇头:“不开心。”
裴天悲撇撇嘴巴道:“要上战场,我们能并肩杀敌了啊,你怎么能不开心呢?”
陆宁叹口气:“唉!我去不了啊!”
裴天悲一听:“为啥啊?是不是镇魔司,你走不开?”
陆宁看他一眼,点头道:“是的,我走不开。”
一听这话,裴天悲登时闷闷不乐:“太可惜了,竟然不能与陆哥一起并肩作战。”
陆宁笑笑,拍着他肩膀道:“有机会的……”
说着,四下看一眼道:“走,找地儿喝酒去。”
“哈哈哈……我正有此意呢!”
裴天悲一听,咧嘴大笑了起来。
自从被噩梦惊醒,他内心好像堵了一块石头,压抑的有点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他一共经历过两次。
上一次,还是十二年前他爹将他扔在大佛寺,不想今儿又遇到这种情况。
喝酒,唯有痛快喝一顿酒,那种压抑的感觉就会消失。
两人没在醉武楼喝酒,而是拎着酒坛、菜肴来到一处山峰上,寻找一处大石头,惬意的坐在阴凉处。
喝着酒,吃着肉。
“陆哥,我都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裴天悲笑的像个五岁孩子一样,笑容灿烂如春光。
陆宁原本想借着酒劲儿,告诉裴天悲他爹爹战死了。
看到后者笑容如此灿烂,他也就憋住了。
时光总是在人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两人吃吃喝喝,谈笑风生。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裴天悲人醉心不醉,他爬上大石头,喊道:“喂……老天爷,你能听到我的呼喊么?”
“哈哈哈……我裴天悲要上战场啦,很快,很快我就能持枪杀敌了!”
“那是我毕生的梦想……喂,老天爷,你听到了吗?”
“我裴天悲,将来一定能当上大将军,征战天下,让四方来朝……”
“陆哥,是不是啊,我一定能做到的……!”
“对,你一定能做到!”
陆宁站在大石头下面,微微抬头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年,目光如此的坚定,声音掷地有声,有一瞬间陆宁脑中闪过一个名字,霍去病。
霍去病,十七出征,十八岁封冠军侯,二十二岁封狼居胥。
生命虽然短暂,却璀璨如流星。
影响着华夏历史两千余年。
面前的裴天悲,如今还不到十八周岁,即将要上战场,与那霍去病一样的年纪,风华正茂。
陆宁一闪来到大石头上,与裴天悲并肩而站,说道:“憨子,大将军可不好当啊,不仅要有勇武,还要有谋略啊!”
裴天悲拍了拍自己脑袋道:“陆哥,你不相信我啊,我有脑子啊!”
陆宁:“……!!”
就怕你这么说啊!
他看着黑洞洞的西南方道:“憨子,你爹是黑虎骑将主吧?”
裴天悲点头咧嘴笑道:“对啊陆哥,我爹可厉害了,他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偶像!”
闻言,陆宁不由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想了想,他道:“若是有一天,你心中最大偶像战死沙场,你会伤心吗?”
裴天悲咧嘴笑道:“怎么可能呢,我心中最大偶像是不可能战死的,他就如陆哥一样,英勇神武,永远不会战败,永远不会战死!”
……陆宁整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沉吟下道:“我说如果……!”
裴天悲笑道:“陆哥,没有如果,我军必胜,我的偶像必能奇虎归来,继续守护大周亿万人民。”
闻言,陆宁心里轻叹一声。
最开始认识裴天悲时,后者对江湖,对战场就非常的执着。
特别是战场,裴天悲说起来,必然热血澎湃。
目前裴同战死的消息。
除了他,也就是女帝、白雪、白薇他们四人知道。
众人们想听到消息,肯定要等到裴风带着裴同的棺椁回到京周。
至少得两天。
是夜。
陆宁在城南老道观旁的山坳中,将金刚神拳突破至完美境。
完美境的金刚神拳,从威力上来讲,是之前炉火境时百倍之强。
陆宁有信心,不用春秋剑,只凭借完美境的金刚神拳以及二品修为,能与半步一品的玄阴教主打成平局。
若是动用春秋剑,很可能击杀玄阴教主。
翌日。
五月十八日。
经验:2150万点。
陆宁没有犹豫,把经验加在一品神通《金雷佛》上。
一瞬间,他周身金光闪烁,金色雷电滋啦而起,掌心一抬,金雷澎湃。
不仅如此,气息都增强很多。
扫一眼图录。
功法:金雷佛
经验:400万点。
达到登堂需要5000万点经验,也有是三天时间。
陆宁起床洗漱,吃点早饭去上早朝,结果今日不上早朝。
他回到镇魔司查看消息,但没有给陈虎等人分派任何任务。
因为他隐隐察觉到,很快,镇魔司六万八千镇魔人就要上战场。
目前最为主要的事情,还是训练马背上攻伐之术。
毕竟镇魔人并不太擅长坐在马背上战斗,但这习惯必须要改过来。
陆宁闲来无事,北正司转转、南正司、西正司、东正司、中正司都去转转,众人都身披铠甲,腰间悬挂着重剑、冬雷刀,手中还持着一根精钢打造的紫黑色长枪。
每个人都勇猛无比。
陆宁在北正司多停留一会儿,顾无双寻找很多战术方面的书籍,给上万镇魔人讲解。
裴天悲咧嘴笑道:“顾大人,不要怪属下插话,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战术都是狗屁,只有随着环境、战况、局势的变化而应万变,才是好战术。”
“真正的军事天才,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实战打出来的!”
“想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必须要亲临战场。”
闻言,顾无双狠狠瞥裴天悲一眼,你憨子懂什么?竟胡说八道,前辈们总结的战术,难道还有错了?
但不远处陆宁眸子微亮,盯着裴天悲暗自点头。
这憨子,看着憨,论道行军打仗,可是一点不憨啊,还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以局势之变而应万变。
前辈们的战术仅供学习与参考,并不一定就能用在战场上。
同一片战场,不同的主帅能打出不同的战术。
然而真正精髓,在于灵活变通。
而不是依葫芦画瓢。
顾无双瞥裴天悲一眼:“谁告诉你的?”
裴天悲挠挠头笑道:“我师父啊!老和尚……”
顾无双没好气道:“你别说话了,不想听,一边练枪法去。”
裴天悲无语瞥撇撇嘴巴:“咋还不相信我呢?”
裴天悲不由骑着烈马,朝着远处武场上狂奔而去,一路奔走,一路挥动长枪,枪枪如龙,气势如虹。
王定等人诧异的瞥那意气风发,纵马狂奔的少年一眼,看着憨,心中还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憨劲儿。
陆宁笑笑,朝着远处走去。
当天傍晚。
陆宁将裴天悲单独叫到正义殿,将镇魔铁衣放到裴天悲手中,道:“暂时借你穿了。”
“陆哥,真给我穿啊?”
“穿去吧,上了战场,切莫辜负了这一身镇魔铁衣。”
陆宁拍着裴天悲的肩头,微笑说道。
闻言,裴天悲兴奋不已。
有这一身镇魔铁衣,他好似看到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样子。
嘴巴不由咧到了耳根处,哈哈笑道:“陆哥,我去了。”
……
五月十九日。
正午。
京周城南门,守城将士一脸震惊的看着裴风将军拉着玉棺椁,带着百十黑虎骑走进城门。
众人一脸严肃朝着内城而去。
京周街道上,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让开道路。
不知道玉棺椁中躺着是谁。
但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周,乃至皇宫。
女帝正在永乐宫中《天下要略》,听到消息,立即起身,带着白雪、白薇、侍卫方学武等人朝着大周门而去。
“陛下!”
见到女帝那一刻,裴风满脸悲痛的从黑虎翻身而下,对着女帝行礼。
女帝凤眸红润,一步步朝着玉棺椁走去。
不多时,张举明、施瑞、康郎才、燕国公燕昌、荣国公等一干老臣,纷纷来到大周门口。
“舅舅……!”
女帝摸着玉棺椁,痛哭流涕起来。
张举明等人沉默着,但眼睛都红了。
镇魔司。
北正司的武场上,裴天悲骑着烈马,纵横武场,身影矫健如龙,迎来一片掌声。
不多时,刘巡快马而来,喊道:“裴千户,您过来一下!”
“来了!”
裴天悲纵马跃过十米远的距离,出现在刘巡面前笑道:“刘百户,什么事?”
刘巡脸色难看道:“司正大人唤你,让你随着他一起前往皇宫,他在门口等您。”
“好嘞!”
裴天悲二话没说,提着长枪纵马而去。
刘巡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无比复杂。
顾无双等人走来,问道:“陆大人叫他什么事?”
刘巡回头看众人一眼:“你们还没听说么,国舅爷裴尚书,战死洛天城。”
“什么??”
闻言,顾无双等人瞬间惊呆住了。
特别是顾无双,一把将刘巡从烈马上抓下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刘巡满脸苦笑道:“顾大人,属下倒是想胡说八道啊,国舅爷的棺椁都拉回皇宫了。”
轰!
顾无双一听,整个人踉跄后退一步。
好似心口被人用大石猛击一下,难受无比。
她不仅痛心裴同战死洛天城,同时也无比担心她爹。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
镇魔司门口。
裴天悲笑着纵马而来。
陆宁瞥他一眼:“你怎么披甲持枪?算了,走吧!”
裴天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镇魔铁衣,又看了看手中紫黑长枪,笑笑便随着陆宁一起快马朝着皇宫而去。
“陆哥,什么事啊,如此着急?”
“你叔叔裴风回宫了。”
“是么,一定是捷报。”
“不是,你丧报。”
“啊!?”
裴天悲吃一惊,心情猛地不好了,问道:“陆哥,谁的丧报啊!?”
陆宁没有答话,快马直奔皇宫。
裴天悲微微压了压眉头,心情一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他憋着没再问话,跟在陆宁身后直奔皇宫。
太极殿前。
女帝吩咐承宣司太监,带着宫女们开始挂缟素,国舅战死,属于国丧,全城皆白。
当陆宁和裴天悲冲来时,在场人不论是女帝、张举明等人全部身着缟素。
裴天悲一句话没问,随着陆宁一起大步走到前方来。
盯着那一尊玉棺椁。
在玉棺椁旁边,小叔裴风、母亲、二哥、三姐全都身着缟素,哭成泪人。
裴天悲再憨也明白了过来。
他窜过陆宁,直奔那玉棺椁而去。
当着女帝的面,就要开棺椁。
“天悲……!”
裴风忙去阻止,棺椁已合上,就不能再开了。
张举明等人也要拦人。
砰!
手中紫黑色长枪猛地插在大地中,坚硬的玉石地板瞬间被震裂开。
恐怖的真气如滔天巨浪席卷而开。
他沉喝一声:“谁敢拦我?”
声如雷霆。
无人敢拦。
女帝凤眸微抬,道:“莫拦他,开棺让他看。”
“女帝姐姐,我自己来!”
裴天悲面无表情,一步到了玉棺椁面前,双手用力一推。
石棺盖子轰隆一声打开。
因为天气酷热,石棺盖子里存放着寒冰,一股冷气翻滚而出。
裴天悲痴痴的盯着石棺中,安静躺着的裴同,裴同的脸面是苍白的,不失刚毅。
女帝、裴风、国舅夫人等人趁机也看向石棺中,望着裴同遗体,他们的心情更加悲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刹那间,裴天悲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声。
贯穿九霄云层,回荡在天地之间。
这一刻,他从头到脚都是崩溃的,而在他悲痛的时候,身体中传出‘咔咔咔’的声音,好似一道道枷锁桎梏崩断。
一股滔天的气息从其身体中席卷而开。
少年一句话不说,他双眼血红,脸红脖子粗,对着棺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
直到泪水从眼眶中崩出,他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仅是片刻间,一头黑色长发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白。
一眨眼间,满头白发。
全场动容。
“啊啊啊……”
直到嗓音嘶哑,再也发出声音来,他跪在地上,咚咚咚磕着头。
“爹,爹啊……为什么啊……您睁眼啊……”
“啊……咳咳!!”
“悲儿。”
裴夫人见儿子一刹那间白头,定是伤心万分,怕伤其肺腑,痛哭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儿子。
“娘,爹他死了啊!”
裴天悲抱着母亲痛哭起来,或许是心中那片天突然崩塌,让他有种万念俱灰。
陆宁远远地看着,心情无比难受。
更是没想到裴天悲会因痛苦迅速白头,脑海中不停闪过那开朗爱笑的少年。
以前笑的有多么开心,这一刻,他就有多么的悲痛。
“我要上战场!”
陆宁正想着,耳边传来裴天悲滔天的怒意。
“你不能上战场!”
就在裴天悲怒气冲天时,裴风站起来喝道。
裴天悲红眼盯着裴风:“叔叔,这是为何?”
裴风沉声道:“你爹,临终前的遗言,不准你上战场。”
轰!
闻言,裴天悲连退数步,但下一刻他就握起拳头:“不,我要上战场为我爹报仇。”
噗通!
他快步来到女帝面前跪下,将石板都给震裂开。
“女帝姐姐,我要上战场,杀敌为我爹报仇,我要上战场,我现在就要去,你快下命令……”
砰!
一记掌刀击在裴天悲的后颈上,裴天悲愣一下,红着眼回头看向陆宁:“陆、陆哥……!”
说着,他脑一晕朝地上倒去。
陆宁一把接住他,将其抱起,看一眼棺椁中裴同遗体,深深鞠躬一礼。
然后抱着裴天悲看女帝一眼,朝着皇宫外走去。
“我陆长安给他作保,请求女帝,允他上战场。”
“朕,允!”
女帝凤眸一闪,声如九天凤鸣,席卷而开。
“陛下……!”
裴风大惊失色,刚才女帝都答应了他,不会答应裴天悲上战场,这一刻,怎么改变主意了啊!
女帝看向裴风,目光不容置疑道:“裴将军,朕相信他,给他一次机会。”
闻言,裴风重重叹口气。
一日之间,全城缟素。
傍晚时分。
皇宫大周门,一个身穿黄金色战甲,头盔上有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目光的牧延,携带着六万八千镇魔人,前往洛天城支援。
裴天悲醒来时,大军已经出发。
“陆哥……!”
裴天悲翻身而起,发现陆宁坐在他床边,当即道:“大军呢,大军走了吗?”
“走了!”
“啊啊啊啊啊……”
裴天悲怒吼一声,从床上翻滚而起。
下一刻就被陆宁给压住了肩膀。
“急什么!”
陆宁喝斥他一声:“你明天傍晚再走。”
“我急着去跟我爹报仇呢!”裴天悲满脸生气,在他看来,不是陆宁将他打晕,他肯定跟着大军一起走了。
陆宁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达到三品修为?”
裴天悲登时愣住了!
仔细感受一下,发现气海丹田中真是真元,但经脉断了。
“我……!”
裴天悲有些发呆,我怎么达到了三品修为?
至于裴天悲怎么达到三品修为的,陆宁也没有想明白,或许悟空那老和尚,一直封印着裴天悲的修为实力吧。
当即从身上摸出一枚丹药,这枚丹药是金灰色,秦忠死时,天罚图录奖励的天脉丹。
此丹一共三枚,不仅能修复断裂的经脉,还能强化经脉,壮大经脉。
裴天悲苏醒,正好可以服食,然后运转经脉,将经脉壮大。
“服下!”
陆宁将丹药递过去。
裴天悲闷着头也没有问,直接吞吃了。
“明天上午,你爹葬于大周皇陵,入葬之后,再走也不迟。”陆宁沉声说道。
闻言,裴天悲才想起来这事,忙点点头。
“坐下吧。”
裴天悲坐在盘膝坐在床上,陆宁在其背后催动真力,帮助裴天悲快速修复经脉,并借助丹药淬炼经脉。
翌日。
全城悲痛,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富商平民,身披缟素,守在大周门外等着出殡队伍。
裴同的棺椁从太极殿出发,前往大周皇陵。
能葬入皇陵,守护大周皇陵,可谓是裴家最高荣耀。
加上全城人身披缟素相送,画面极为让人感动。
裴天悲一路上,仍旧悲痛无比,一句话不说。
裴风、佩夫人、裴三姐以及裴天悲的二哥瞥裴天章都是满脸痛苦。
陆宁、张举明、康郎才、施瑞等人陪同着女帝一起,送裴同入皇陵。
阵仗肯定没有明武帝时壮观,但也是极为荣耀。
结束后。
裴天悲就亟不可待,片刻都不想在京周皇城呆着。
“入了三品?”
裴风满脸震惊,昨天时,裴天悲嘶吼,他就觉得裴天悲气息有问题。
此刻,他仔细注意裴天悲,后者竟然入了上三品?
“叔叔,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裴天悲一手握着长枪,沉眉说道。
裴风深吸口气,上三品修为,在在场上的确很强,但也不是无敌。
毕竟战场上不是比拼个人实力的,而是比拼的整体实力。
你一个人再强,麾下大军被敌方如割麦子一样斩杀,最终你还是打不赢别人。
城南门外。
陆宁背负双手,看着裴天悲,还有裴风等人。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战场上瞬息万变,一定要学会审时度势,以变应万变。”
“陆哥,我懂的!”
“去吧!”
陆宁摆摆手。
“陆哥,等我凯旋归来,与你把酒言欢!”
裴天悲大叫一声,纵马而去,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在背后飞扬。
残阳如血。
照耀在他独孤身影上。
彷如披上一身赤金色的战衣。
一骑绝尘而去。
裴风等人骑着黑虎,在后面紧追不舍。
陆宁摇头一笑:“等你凯旋归来,我必提酒相迎。”
陆宁转身来到城楼上,远挑着残阳。
沿着护城墙走动。
如今京周城中,彻底空虚了。
仅有一万五守城军,以及皇宫中六千禁军,加八百多内侍。
还有镇魔司两千预备镇魔人。
安山王要是派十万将士攻打京周,除了开启十方绝杀阵,别无他法。
转到城东门的时候,陆宁的目光落在东圣山脉上,那最高的正天峰。
“夫子院。”
陆宁喃喃一声,可惜那兵圣快入一品之境,肯定是上不得战场啊。
但兵圣的弟子可以啊!
“小妹?”
陆宁眼眸微亮,跟着兵圣学习快半年,也不知道小妹水平达到什么地步?
五月二十一日。
早朝结束。
陆宁单独找到女帝:“陛下,夜州传来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不知道陛下想先听哪个?”
女帝沉眉道:“先说坏消息吧。”
再坏的消息能有国舅爷战死坏吗?
她能承受住。
陆宁沉眉道:
“镇国公的金刀卫与文兴的银甲军相拒凤梧山。”
“镇国公盛旻炤吃了败仗,受了伤,年老体迈,伤势不轻,虽然守住凤梧山,怕是撑不住三天。”
闻言,女帝凤眸微闪,道:“立即传令镇南侯,支援镇国公,一定要顶住文兴的银甲军。”
“让夜州太守余从安,把夜州还没降的守城将士,给调往凤梧山。”
“令让金刀卫副将仝山暂代主将一职,配合镇南侯,守住凤梧山,只要守住就算胜利。”
陆宁一听点点头,这安排确实妥当,可见女帝心中还是有主见的。
女帝秀眉一挑道:“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么,是什么?”
陆宁嘴角微扬:“好消息,来自秋山书院。”
闻言,女帝凤眸微亮,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秋山书院的消息。
主要也是最近半年一直忙于朝政,加上永山王鼓动乱民一事,焦心不已,倒是忘了秋山书院的齐贵妃。
陆宁道:“秋山书院的齐贵妃,御医诊断,二十天左右,贵妃娘娘必会临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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