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从大树顶上照下,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了少年身上。
张凡蹲在地上,身前就是平静地躺在地上的那根烧火棍,在阴影中,显得难看而丑陋。
茶铺中只有宋行和张凡,鬼王已经离开,似乎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一眼张凡和他手中的烧火棍。
过了半晌,张凡才抬起头,看着宋行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不问我?”
宋行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道:“问什么?问你为什么使用这法宝?当初在大竹峰,你不是已经过了吗?”
张凡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可这是魔教的东西。”
宋行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凛然,道:“这烧火棍或许是邪魔之物,但你用来斩妖除魔,便是正道,便问心无愧。若论杀气之重,下万般法宝中,无过门中古剑诛仙,正魔之分在心在迹而不在一件法宝上。”
张凡愣了愣,自他进入青云门后,田不易和苏茹教导他的都是正邪不两立,他也一直以此标榜自己。
所以在万蝠古窟中,当他以烧火棍杀死魔教教徒时,才会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听到宋行这般言语,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感动。
“正邪之分你自己好好琢磨吧,若真的过不去心中的那一关,回大竹峰后自己找师父坦白一切,青云门虽为正道,但掌门也不会滥杀无辜,最多是封印你这件法宝,你依然是大竹峰的弟子。”
听到宋行如此,张凡精神一振。
对啊,既然这烧火棍是邪物,自己至多不用就好了。
抬头见宋行已经走远,连忙跟了过去。
二人走了不久,从茶铺背后,转出了三个人,当先一人是鬼王,另有两人,却是之前和宋行他们分别不久的碧瑶和朱雀。
鬼王看向东方,微微点头,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道:“这少年性子倔强,心志坚定,倒有几分像我当年的模样。”
站在他身边的朱雀道:“宗主,既然确定他手中的是我们圣教重宝,为何不把他们留下来。”
鬼王淡淡道:“噬血珠与摄魂居然被这少年以精血融合,成了血炼之物。如今这法宝除了这少年,是没有人可以再能驱用了,我们抢来也是无用。”
“何况他旁边的大竹峰弟子,一身实力深不可测,而且似乎对我的来历十分清楚,在不清楚他底细的情况下,动手舒为不智。”
鬼王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从朱雀口中听到张凡手中疑似有魔教至宝,才会现身一见。
但真正让他放弃抢夺宝物的,除了噬血珠已经成为张凡的血炼之宝,旁边深不可测的宋行也是原因之一。
魔教如今正在策划一场针对正道的大行动,在此之前,不宜多生事端。
碧瑶在旁边哼了一声,道:“我当日在死灵渊下怎么看着这棒子古怪,原来有这么大的来头。”
鬼王呵呵一笑,道:“这少年还是不错的,只是自受青云门门户之毒太深,要他入我们圣教,以他那份倔强性子,只怕千难万难。”
碧瑶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低声轻叹。
鬼王虽然不解女儿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少年,但他长期手掌大权,想法自然与常人不同:“要改变一个饶性子,虽然不易,但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朱雀皱着眉头,低声对鬼王道:“宗主,那只是青云门一个无名子,我们值得花费这么大的气力么?”
鬼王摇头道:“那少年手中有旷古未有的大凶法宝,居然还能操纵自如,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这等人才,若能收之,必定对我霸业大有助益。”
鬼王一心统一魔教,向来重视人才,鬼王宗这些年在他的发展下也是蒸蒸日上,已经有凌驾其余三派的趋势。
见鬼王似乎有别的想法,朱雀于是不再劝,心中却是想到宋行,隐隐觉得,鬼王今日不将宋行扼杀在此,似乎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鬼王却是没有意识到这点,看着远处沉吟道:“我没有对他们出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师兄如今知晓他手中有着魔教凶物,若是回去禀告道玄那些老鬼,以他们的顽固,自然不会容下那少年。”
朱雀却道:“我观他们师兄弟关系甚好,若是姓宋的故意为其隐瞒的话。”
鬼王摇了摇头:“那也无妨。噬血珠与摄魂都是这下间至凶之物,虽然如今煞气内敛,不露于外,但这两件大凶之物带在身边,岂能毫无影响?”
“这少年修行未深,日夜又和这大凶之物在一起,时日一久,被这法宝内里戾气所侵,性子必然改变,好杀噬血,到时正道不容于他,我们再施计策,他想不入我圣教也难了。”
张凡不知鬼王宗背后已经开始设计他和他手中的法宝,只是心事重重的跟在宋行后面。
黑色的烧火棍依然安静地偎依在他的腰间,若有若无地,从它棒身上传来丝丝凉意。
宋行也不去安慰他,本来这些事情光靠别人是没用的,张凡本就不是那种坚毅的性格,很多事情唯有让他自己想个明白,才不容易钻牛角尖。
两人本可以御剑飞回大竹峰,但宋行似乎刻意为张凡留下时间,所以依然没有御剑飞行的意思。
心思本就忐忑的张凡,或许是出于逃避的心态,也乐的跟在后面缓缓而行,一路上风餐露宿,身上银两虽然不多,但饿时在野外抓些野鸟野兔,加上张凡一身不俗的厨艺,二人过的倒也有滋有味。
一路向东,这一日,忽觉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古道前头,却是有一个镇,看去规模虽然不大,但可能是在这古道之上,人却是不少。
镇口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边刻着“池镇”三个字。
宋行精神一振,笑着道:“可算看到人烟了,这几日吃野味也吃得乏了,凡,走,去镇上换换口味。”
张凡声在后面道:“可是大师兄,我们身上的银子花完了。”
宋行一愣,随后笑着道:“活人难道还能给尿憋死吗?”
信步走了进去,只听着人声渐渐大了起来,古道从这镇上直穿而去,路旁有屋舍檐宇,也有些商铺,不过更多的,倒是些在道路两旁直接摆摊的贩,沿街走去,叫卖声不绝于耳,真是一副世情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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