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早有准备,但真正听见这个名字,阿莉西亚还是张大了眼睛,略显不可思议的看向塞默勒。
“我已经很久没被叫过这个名字了。”塞默勒笑道,“现在,我叫塞默勒。”
阿莉西亚回过神来,内心却有些激荡。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见到神,但是没想到,这段时间不但见到了死神,甚至连古希腊传说中的酒神都见到了。
那.....能够认识这两位神,看上去祂们关系很好的夏亚又是什么?
阿莉西亚沉默下来,她有些不敢去细想。
“你是从鹰角镇过来的吗?”夏亚问道。
“不,从与你分别后,我就离开了那里。”
塞默勒似乎是明白夏亚想要说什么,他感慨道。
“我在那座还仍有我的信仰的小镇中生活了二十年,从未遇到过任何灾祸。
没想到,在我离开的那一刻,灾难,也随之到来。
命运,总是如此残酷。”
“是啊....”夏亚的目光闪动,低声轻喃。
这场战争的出现是必然的,以阿莉西亚的失踪为起始,以鹰角镇被轰炸为节点。
战火将逐渐向着欧洲大地蔓延,波及世界。
所以,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酒神离开了,他也被荒野女巫引走了注意力。
或许这也是夏亚会那么巧合的在酒会上遇见酒神的原因。
因为命运认为,在这个城镇中,只有他可以让酒神离开。
当命运的齿轮转动的那一刻,谁都无法反抗。
真正的编织者是不会受到命运的影响的,但他身上还背负着上一任编织者给他的命运。
夏亚觉得这应该也是那个老者留下的“教程”之一,通过承载命运的方式,感受命运的运行。
“你会去拯救那座小镇吗?”阿莉西亚问道。
“为什么要去救?”塞默勒反问道。
“那些是你的信徒,不是吗?”阿莉西亚说。
塞默勒大笑了两声,“神明回应自己虔诚信徒的祈祷这种神话故事,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人还真的信仰神明呢?
就是现在风头正盛的那位至上之主的底下,又有多少真正的虔诚者呢?”
他面带讥讽的说,“那些自诩神之使者的教徒,剖开他们那神圣的外表,扯开那面神圣的大旗,所见的只会是比地沟里的老鼠还要肮胀的本质。
他们虽高举神圣的旗帜,但所行所为,却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样的人,我看过太多了。”
“神已经不会再回应这個世界了。”
塞默勒平静的说。
“人类已经与诸神切割,这是你们的选择。”
塞默勒的话语还在继续。
“战争终究会结束,那座小镇也终究会被重建,街道上会重新人来人往,或许酒神节不会存在了,但人们总会寻找一个时机开启狂欢。
再过几百年,这场战争或许也只会成为人类这本厚重的历史书中的一页字迹。
至于那些死去的人,即使他们还活着,一百年后也依旧会化作一捧黄土。
干涉与否,其实毫无意义,不是吗?”
阿莉西亚沉默了下来,她意识到了一点,神的视角与她这个凡人的视角是完全不同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亚。
因为之前,夏亚跟她说过非常类似的话。
“人类只能依靠人类自己来拯救。”夏亚接话道。
他们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多久,接下来讨论的更多的是酒馆的事情。
塞默勒提供了所有的酒水,所以夏亚也分了他一点股份,对于夏亚来说,这本来就是消遣时间的东西,赚钱多少不是什么问题。
这对于神来说自然也是微不足道的,但能增加一点他的参与感。
事实上,他似乎也从中找到了些许乐趣,提了不少意见。
第二天,酒馆就开业了,没有什么夸张的宣传,也没有什么开业酬宾,就那么打开门,挂上营业的牌子,然后等到时间的时候收回牌子关门。
一切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店面他们是直接买下来的,不是租的,不用担心房租问题,酒水的保质期很长,不用担心因为卖不出去而亏损,店面不大,稍微打扫一下就会很干净。
不过夏亚跟塞默勒对此还是挺上心的,每天都会穿上最好的衣服,阿莉西亚也会系上围裙。
起初,街道四周的人们都只是在外面好奇的看着这家新开的酒馆,对于里面的独特装修非常感兴趣。
后来进来了几个附近工厂的工人,但是他们并未点单,因为他们一进来,夏亚就给他们看了写在画板上的规矩。
比如不能大声喧哗,不能打架,不能抽烟或者雪茄,这几乎是完美的踩在了他们的雷点上,所以甚至连酒都没点扭头就走了。
正如阿莉西亚说的那样,在夏亚想要开一个安静的酒馆开始,酒馆的生意就跟这些工人无关了。
他们一身疲惫的下班之后来到酒馆就是来放松的,要是来到这地方都还要遵守一堆的规矩,自然不会乐意。
所以前几天,他们的生意几乎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不过在第三天,他们还是迎来了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衣着十分体面的男人,洛可可风的青色套装,头戴金白色的假发,三角帽,看上去像是在某些地方当官。
戴假发这种事情在十八世纪的西方还是很常见的,因为基因的问题,西方男人的脱发问题非常严重。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基因以外,造成当时的欧洲男人们总是被脱发问题困扰的还有两个重要原因。
一是当时梅毒泛滥,患者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脱发。
另一个则是跟当时欧洲人的生活习惯有关——据说当时的人认为,洗澡这件事情会让恶魔上身,以至于不洗澡就成了常态,本来就容易出油的头皮更是变得油腻不堪,脱发这件事,就变成了再自然不过的情况了。
而假发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昂贵的,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消费的起的,所以能戴假发一般都是上层阶级。
当然,眼前这个人应该只是单纯的基因问题,这一点夏亚还是看的出来的。
他的面色有些疲惫,直接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有气无力的说。
“给我来一杯朗姆酒。”
夏亚没有言语,而是默默的从桌下拿出了一个酒杯,给他倒了一杯朗姆酒。
那人拿起酒水就一饮而下,接着他微微扬起眉毛,有些意外的看着手中的酒杯。
“你这里的酒还真不错。”
说着,他这才注意到了四周的环境,正如阿莉西亚感觉的那样,这样的装修,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相当具有视觉冲击的。
他也注意到了靠在一侧画板上写的规矩,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些规矩,因为他本来就是看这家酒馆人比较少,比较安静才进来喝的酒。
这时,他意识到,自己进来的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酒馆。
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
很年轻,穿着一件很精神的马甲,很符合布里塔尼亚人的审美,特别是那如夜般静谧深邃的特殊气质,有一种独特的高贵感。
那自然是夏亚了,因为人实在是太少了,塞默勒就躲到酒窖中研究新品混合酒去了。
“您看上去很疲惫。”夏亚笑道,“要试一试我店里的特色酒品吗?可以缓解疲劳。”
那人看了一眼挂在后面的酒水表,是一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不过既然这里的朗姆酒这么好喝,特色酒应该也不差。
“那就来一杯那个玛格丽特吧。”
夏亚笑了笑,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高脚杯,样子很特殊,跟一般的高脚杯不同的是,那是一个倒圆锥形。
在那男人注视下,夏亚在他面前进行着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他先用青柠片贴在酒杯边缘转了一圈以湿周边,接着又把酒杯倒置在放了盐的小碟上转一周。
再一次摆正的时候,酒杯边缘沾上了一圈雪花一样的花边。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个独特的容器,那叫雪克壶,专门用来调酒的器具。
他从柜台下拿出了几块冰块放入雪克壶,然后依次倒入龙舌兰、君度、青檬汁开始用力摇晃了起来。
雪克壶随着摇晃发出了一种很好听的声音。
那绝对不是液体摇晃的声音,那男人心想。
接着,他就看见夏亚左手拿着那雪克壶向背后一抛,脱手而出。
当他以为那壶就要掉在地上洒落一地的时候,夏亚的右手精准的抓住抛起来的雪克壶。
他的眼神从来没变过,视线从未看过那壶,显的游刃有余。
这如同杂耍一般的景象,令他感到十分新奇,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调酒方式。
不过调酒的时间不长,夏亚将雪克壶中的酒水倾倒在了高脚杯中,但并未破坏刚刚制造的雪边。
最后,他在玻璃杯的边缘插上了一片青柠做为装饰,他对着男人摊了摊手示意可以喝了。
带着好奇,男人拿起酒杯,稍微观察了一下后,便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口感浓郁,君度那清鲜的果香和龙舌兰酒的特殊香味完美的混合在了一起,入口酸酸甜甜,非常的清爽,驱散着他心中的疲惫。
感受着那非常丰富的口感,他有些意外的张了张眼睛,龙舌兰跟君度他都喝过,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这两个东西加上青柠汁后竟然会这么好喝。
不,或许还跟老板那特殊的摇晃方式有关,他心想。
“我叫索罗。”索罗说,“女皇的黑杖传令官。”
“您好。”夏亚得体的点头示意,“我叫梅林,这家酒馆的老板。”
他前不久给鹰角镇的人上演了一场魔法大战,这时候他的另一个名字估计已经在皇都某些人的耳朵里了,换一个名字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他是亚瑟的老师,梅林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索罗看了看一侧的酒单,上面有很多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这酒单上的这些名字都是这样的混合酒吗?”
“是的。”夏亚说,“您要继续试一试吗?”
索罗犹豫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这个国家的命运,现在可在我的手里。”
夏亚有些好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似乎是因为那好喝的鸡尾酒,让索罗对眼前这位酒馆老板放下了戒心,他叹了口气道。
“估计这两天消息就会传遍皇都了。”
“是西牙帝国向帝国的消息吗?”夏亚说。
这些天鹰角镇发生的事情已经在皇都传遍了,不过显然,并未掀起什么波澜,一是西亚帝国本来就经常跟布里塔尼亚打仗,二是距离实在太远了。
“不止。”索罗阴沉着脸说,“西法兰帝国也要对帝国宣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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