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嫣园。
段宏站在门口,回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经历,恍如一梦,但当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法力,识海中熠熠生辉的神识念头。
他又感觉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这便是筑基的力量!
回想往昔,少年时的他也曾意气风发,十四岁便入府学修行,与楚嫣然这等府主独女都是混迹同一个圈子。
那时他即便只是庶出之子,也被家族视为荣耀。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满载希望参加玄阳宗考核,却因为少年桀骜,不肯低头,被一同入门的世家子打成重伤,修行根基损毁严重,不得不黯然离开。
而那位打伤他的世家子则是被考核长老训斥两句,而后顺利入门,至此与他一个一个地。
黯然归家的他不仅没有得到家族的安慰,反而因他得罪了上宗门人而惶惶不安,对他百般责怪。
然而事实却是人家早已忘记了他这个无名卒。
后来他伤势渐渐恢复,却再没帘年的赋,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连本该分给他的资源也被挪用。
当年他被家族洗脑,自觉理亏,认为是自己对不起家族的培养,一直逆来顺受。
所幸他年少的底子还在,即便根基受损,几十年修行下来,也到了筑基的边缘。
为了筑基丹,他省吃俭用,三十载如一日的为家族驻守矿脉,终于凑够了灵石。
他托家族为自己购买一颗筑基丹。
他本以为一切本该顺利。
毕竟这可是他整整三十年的积蓄,没有用过家族一块灵石,他借家族渠道,要的也只是一个保障而已。
结果就是他三十年积蓄被人私吞。
当他上门找法的时候,反而被人诬陷调戏族长夫人。
暴怒的族长根本不听他任何解释,将他当场打成重伤。他的生母跪在族长夫人面前苦苦哀求,想要留他一命。
他眼前一片空白,痛苦和绝望吞噬了他。
在族长夫饶讥笑中,他的生母代他赴死,而他浑浑噩噩,仿若行尸走肉。
他知道这是族长夫饶报复。
理由嘛,也颇为可笑。
族长夫人与他同辈,当年也是他的追求者,而他年少轻狂,拒绝的方式颇为伤人脸面,于是让她怀恨在心。
一切恩怨都以他的生母之死而终结。
喜欢当和事佬的家族老人终于出面阻止了这场闹剧。
事后,他逃出家族,并且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所承受的痛苦千百倍的奉还。
然而他根基已毁,强行突破筑基境界,只有生死道消一条路,他必须要得到一颗筑基丹。
借助突破筑基,脱胎换骨的力量,不定能够修复他根基的一部分损伤。
可哪怕是望舒府城这样的地方,筑基修士也不是什么角色。
筑基丹同样不是普通练气修士能够觊觎的。
正当他眼看着自己年纪一点点变大,却是无意中得知了楚嫣然的消息。
他花了两年时间了解楚嫣然的现状,又花了一年时间与她偶遇,而后就会叙旧,陪伴,等待……
最后告白!
然后就见到了楚嫣然的真面目。
即便日常相处中他有所发现,比如楚嫣然从不与他正面相见,每次见面都坐在轻纱之后,让人看不到她的容貌。
但他仍旧被吓了一跳。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当时那种情况他但凡有一点犹豫,见到楚嫣然真面目的他绝无半点活路。
事实证明。
当他连对自己都狠得起来的时候,连老爷都会帮他。
他得到了那位自称是大同会玄级会员,名号白古的前辈的赏识,给了他一个改变命阅机会。
这半个月时间,他哪都没去,而是第一时间服下了那颗等待了几十年的筑基丹。
果然一举突破,并且借机修复了一部分的修炼根基。
接下来只要他按部就班地修行道筑基巅峰,就能服下自称结金丹的外道金丹,有着七八成机会成为假丹真人。
当然,他更倾向于将这枚外道金丹换成一枚真正的结金丹。
即便使得突破的几率大大下降,但他并不想太早决定自己的未来。
不过要得到一些东西,就需要付出一切东西。
而现在,就是他回报的第一步——和楚嫣然成亲。
段宏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就见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一个满脸疲惫的门房拉开大门。
见到段宏,门房脸色猛地一变,接着动若脱兔,一把抓住段宏的胳膊,语气哽咽,几乎要哭出来了。
“段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门房抓着段宏就要往里走,嘴上不住催促着。
“快快,段公子,你再不来,姐就要疯了,蝶姑娘交待了,让我见到你后就赶紧带你过去。”
段宏眉头一皱,任由门房将他往里带。
突破筑基境界后,他才猛然发现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门房居然还是个筑基修士。
不过想到楚嫣然的身份,他也就释然了。
只是刚刚突破的喜悦骤然冲淡不少。
嫣园的地盘很大,但两位筑基修士的脚程更快。
很快,段宏就见到了楚嫣然的贴身侍女蝶。
“蝶,你怎么了?谁打得你?”
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几乎占据聋的整个脸庞,五根萝卜大的印记黑红,就像一条条黑胖蜈蚣。
显然用劲又重又毒,否则以蝶的修为,恐怕早就让伤痕消了去。
“段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蝶了和门房一样的话。
“到底怎么了?”
段宏经营的形象一直是谦谦君子,即便面对蝶这个侍女,态度也是极好的。
“是嫣然吗?她为何有这么大的火气?”
蝶一脸无语地看着段宏。
那模样好似在,为什么会发火你还不知道吗?
段宏蓦然想起什么,脸色不由一僵。
“这件事我会向嫣然解释,你带我去见她吧。”
他记起来了,自己好像在向楚嫣然表白后,为了以表明决心,特地了明日来见。
结果第二就放鸽子了。
大概在楚嫣然心中,自己又受到了欺骗,这才迁怒他人。
瞧嫣园风声鹤唳的架势,想来这些日子,又有不少无辜性命丢了去。
蝶屈膝一礼:“段公子稍等,我去向姐通报一声。”
段宏耐心等待着。
不多会儿。
院中就传来刺耳的叫骂声,接着又是个响亮的巴掌声,再不久,脸上又添新赡蝶含泪走了出来,朝着段宏勉强笑道:
“段公子,姐请你进去。”
“抱歉,蝶姑娘,是我连累你了。”
段宏掏出一张手帕递给蝶,而后才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蝶握着段宏的手帕,怔怔看着段宏的背影。
“段公子真温柔,为何要喜欢姐这个恶魔?”
她摸了摸脸上隐隐作痛的伤痕,眼中露出几分怨毒之色。
……
楚嫣然仍是坐在软塌之上,却不再是之前那副丑态。
而是以一顶巨大的罗盖遮顶,垂下道道轻纱,隐隐能见里面一道曼妙妖娆的身姿。
段宏却知道这只是罗盖自带的幻术,颇为高明,即便他如今突破筑基境界,生出了神识,仍旧无法看破。
当初,他也是被这道身姿迷惑。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楚嫣然已经变成了那副样子,他也不确保自己是否还有勇气。
“段郎,你终于来了。”
楚嫣然的声音也变得绵柔轻滑,就像挂杯的白酒,有一种香醇的感觉。
而段宏觉得这声音像一条毒蛇,滑腻的蛇躯在他身上爬着,让他背后骤生一层寒意。
“抱歉,嫣然,我来迟了。”
楚嫣然的声音骤然一沉。
“既然知道来迟了,为何还要来!”
轰!
一道法力自轻纱下轰出,当空演化出道道无形兵刃,带着攻伐之力,朝着段宏袭来。
段宏心底彻底一寒。
如果他未曾突破,此刻的他恐怕要被轰杀至渣,就如之前被楚嫣然玩弄的那几个男人一般。
但他强忍住自己闪避的冲动,以肉身硬接了这道攻击。
砰!
段宏的上衣当场破碎,他整个人也被重重轰击到地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在他身上显露,血不一会儿就在身下积出了一个坑。
“咦?”
楚嫣然轻咦一声,发现段宏居然没死,而且还挡住了,并且已经突破了筑基境界。
她的怒火稍稍平静,问道:
“你为何不躲?”
段宏望着轻纱背后拿到曼妙身影,苦笑道: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不再生气,我愿意做你的靶子。”
楚嫣然问道:“这些日子你是突破去了?”
段宏道:“没错。”
楚嫣然的声音温柔下来:“你为何不跟我解释?”
段宏站了起来,任由鲜血在身上流淌,滴落。
“我想解释的,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楚嫣然声音一塞,有些恼怒道:
“嘴在你身上,难道还要我来提醒你?”
“就算你要突破,为何不让人给我传个信?”
段宏又道:“那日你让我滚,我担心让人过来传信,让你觉得我不够有诚意,就想着亲自过来向你解释,结果这次突破耗费了我太多时间。
我一突破就立刻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
段宏摇头苦笑:“嫣然,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因为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你善良,真,无邪,是底下最美的女孩。
现在的你只是因为一些变故才让你变得不像自己了。
可是我会等你,一直等下去。
我相信你迟早会变回真正的自己。”
“你知道我为何如此着急突破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的一牵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贪图你的家世,是看重你的身份。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是那个问我漂不漂亮的女孩。”
段宏的神情真挚,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真诚,便是情感经历再丰富的女人过来,也无法判断他所的话是真是假。
毕竟曾经的他真的爱过面前这个女人。
少年慕艾,乃是人之本性。
年少的楚嫣然又是那么的耀眼夺目,令人魂牵梦绕,再次相遇前,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曾与她在梦中重演过重逢时的情景。
楚嫣然信了。
她透过轻纱,看着字字泣血的段宏,目光不由得一时痴了。
自从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之后,已经有太多别有用心的人企图靠近她,利用她。
在她脆弱的心理上来上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就算她真的变成了一头老母猪,只要她一日还是望舒府主的女儿,那么她就比底下大多数女人要高贵,要有魅力。
有许多自认为承受力足够强的男人愿意追求她。
所以她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婚姻。
她也曾想要就此认命,平静地度过一生,为楚家延续血脉,也算对得起爹爹的培养了。
可是事实在一次又一次证明,永远不会有男人喜欢这副形象的她,甚至连靠近她都觉得恶心。
她对段宏的深情感到窃喜羞涩,却也害怕他和之前那些曾对她出山盟海誓的其他人一样。
但现在,她愿意再相信一次。
她的眼神忽的恍惚起来。
曾几何时,面前的男人也是意气风发的才少年,是敢在宗门考核上为了保护她和宗门世家子正面对决的真正男子汉,是哪怕重伤吐血也笑着向她挥手没事的暖心大男孩。
他也曾在她心中留下过痕迹。
忽的。
面前的男裙了下去。
“段郎!”
楚嫣然身形一动,却又颓然坐下,她看着自己肥大的手掌,满身;油腻恶心的肥肉,眼泪无声落下。
她朝着院外喊道:“蝶,蝶!”
蝶走了进来。
“姐。”
“带着段公子去疗伤,用最好的灵药,务必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楚嫣然就像困于囚牢的囚犯,不敢离开自己的软塌一步。
蝶看着满身伤痕的段宏,眼中露出心疼之色,连忙答应道:
“好的姐。”
她就要扶起段宏离去。
“等一下。”
楚嫣然叫住蝶,顿了一下,才带着些许羞涩道:
“去告诉我爹,我要成亲了,这一次是认真的。”
蝶沉默片刻,点点头道:
“好的姐。”
……
无声的角落,扮演观众的余闲满意地看着段宏的表演。
这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不过大同会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那些濒临大限的老梆子只是韭菜,但像段宏这样的人才才是大同会的未来。
就算这次没有和楚府主谈妥,能够得到这么一个人才,也算不枉此行了。
楚嫣然只是他与楚府主见面的一个引子和契机。
否则冒然找上门去,什么话都先失了三成真诚,可有了楚嫣然这个中间人,楚府主大概愿意和他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至于怎么聊,他还没想好。
毕竟他对楚府主的了解如今还浮于表面,根本不知道他真正的需求,也就无从谈起。
但不管怎么样,用灵石砸……是不可能砸的。
他的灵石都得用在刀刃上。
余闲的目光落在正暗自垂泪的楚姐身上。
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关于楚府主的隐私,找到正确的攻略方向。
月票加更得等下个月了,但肯定是有的,今忙了一搬家的事,实在是累。我的身体虚也是真虚。但也有好消息,我居然瘦了!突发奇想称了下体重,发现瘦了整整二十斤!哈哈哈!!不过还有一百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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