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昌宁河畔,灯火通明。
与余闲之前出河垂钓的宽阔河道不同。
这一段贯通昌宁城的河道要狭窄许多,河道两旁还有许多房屋建筑,正是昌宁河的精华所在。
画舫花舟,流水人家,岸边酒肆茶楼,喧闹的人声比白日更加热烈。
药材商请客的地点在河上一艘中型画舫,是城中青楼丽秀阁的产业,而能在船上伺候的都是色艺一流的清倌人。
因此想要包船一宿,没个五百两银子下不来。
当然,船和人都是打包在一起的。
余闲听到要价这么贵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心疼,暗想这银子直接给他折现该多好。
可很快他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玛德,自己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自己要银子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好好享受嘛,如今正好省了中间环节,直接享受就行了。
而且人家还是老司机,安排的节目肯定差不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该爽就爽。
一番心理建设后,余闲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身份定位——一位白嫖的客人。
画舫宴厅门口。
一个老者领着一个中年男子在此迎接上船的余闲和黄大夫。
“老朽孙宏,乃是孙家药行的大掌柜,见过余宗师。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余宗师不仅实力强大,还是生得如此俊朗不凡,气质高雅,若不是亲眼所见,真叫人难以相信世间还有这般神仙人物。”
为首的老者拱手见礼,马屁拍得让本人脸红。
余闲矜持一笑,赞叹道:“老先生才是慧眼如炬,第一次见面居然就将余某看得七七八八。”
老者笑脸一僵,目光看向中间人黄大夫。
‘这位余宗师一直这么不要脸的吗?’
黄大夫默默颌首。
‘嗯,是的。’
好在老者人海沉浮多年,早已处变不惊,不着痕迹地将话接下去。
“听闻余宗师喜好歌舞美人,今夜老朽特意请了丽秀阁的彩蝶姑娘为余宗师献舞一曲,还请余宗师待会多多指教。”
余闲十分低调:“不敢说指教,大家一起学习。”
“哈哈,余宗师还真是谦虚,这边请。”
老者请余闲入厅上座,接着拍了拍手。
就听屏风后叮当一声,有琵琶音骤然响起,好似山涧上一颗石子落入泉中。
接着是琴音,古筝声,二胡,还有类似敲击玉石的清脆声音。
道道乐音交织,杂而不乱,就好似踏入了一片淅沥沥的山涧中。
场中寂静下来。
大厅入口,珠帘掀开,一只赤裸玉足踏入。
目光向上,橘黄色的灯光下是一双毫无瑕疵的小腿,光洁如玉,连毛孔都细微至仿佛不见。
再往上,是一袭月白色的轻纱,薄而不透,有着丝绸般的质感,上面点缀着星沙,于烛火下闪耀。
那是一个蒙着面纱,如月光一样的女人。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就像踏春的少女,风在她的脸上吹拂,飘带在她身后飞舞。
屏风后的音乐忽的欢快起来。
四个伴舞鱼贯而入。
几人就好像一群蝴蝶围簇着,在花间穿梭飞舞,一步一跳,明媚不妖。
原本是刻意暴露的衣物,却在她们身上跳出了少女的天真浪漫。
她们似乎不是在为一群男人献舞,而是在山间嬉戏打闹,释放少女的天性,有种干净,纯洁的味道。
余闲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再到目不转睛。
玉兰为他跳舞,是简单直接的勾引,他只想脱下她的衣服。
可看到这位彩蝶姑娘的舞,他却有种冲动,想为她们穿上衣服,守护住那份美好的纯洁。
优秀的舞蹈是能够以景动人的。
曲终舞尽。
彩蝶姑娘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孔,朝着场上众人屈膝一礼。
“妾身献丑了。”
呆滞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好!”
余闲拍掌叫好,觉得光是此舞,就算他不虚此行一半了,另一半当然是这老头还没给出来的见面礼。
其他人见余闲鼓掌,也给面子的鼓起掌来。
“哈哈,看来余宗师很喜欢彩蝶姑娘的舞蹈。彩蝶姑娘,余宗师也是此道大家,不若你们好好交流一下,或许可为知己,以后说不定能成就一番佳话。”
孙宏目光示意,彩蝶姑娘就在余闲身旁坐下。
待到彩蝶坐下,余闲立马就闻到了一股淡淡幽香飘来,他忍不住轻嗅两口。
要不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呢。
“余宗师,奴家彩蝶,敬您一杯。”
彩蝶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或是喝得太急,她呛了下,脸颊染上一层粉红,煞是可爱。
余闲看着彩蝶,神情坦荡,目光温柔。
“彩蝶姑娘,你的舞很美,人也美,我很喜欢。”
“多谢余宗师夸奖,啊?”
彩蝶低头浅笑,突然愕然抬起头来,脸色通红。
就见一只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揽住了她的腰,原本两人安全的距离此刻近乎贴身。
“彩蝶姑娘,余某的喜欢一向很直接。”
余闲凑了过来,呼出的热气打在彩蝶的脸上,让她的身子僵硬万分,却惹得余闲大笑起来。
孙宏见余闲与彩蝶亲近,也是目露喜色。
果真如黄大夫所言,这位余宗师贪花好色,选個美人送给他,正是投其所好。
不枉费他多花了二百两银子点名彩蝶陪侍。
于是酒酣耳热之际。
孙宏举起酒杯敬道:“余宗师今日能够来赴老朽宴席,是老朽的荣幸,这一杯老朽干了。”
他喝下酒,又接着道:“老朽听黄大夫说,余宗师你要采购药材,老朽药行正好有些存货,今日就借花献佛,送予宗师。
抬上来。”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头戴瓜皮帽的仆人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分门别类的锦盒,再打开,才是里面的药材,俱是人参,黄精,当归一类的滋补药材。
余闲还眼尖地看到其中一个小锦盒,里面居然是一沓五十两的银票,看其厚度,起码有一千几百两。
加上这箱药材,价值个三四千两不成问题。
若是再加上今天的招待,又得加个大几百两。
如此大费周折,已经远超见面礼的界限,难道就为与自己交个朋友?
余闲不知孙宏目的,但不妨碍他收下礼物。
反正吃到他嘴里,就没吐出去的道理,他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也不怕报复。
“长者赐不敢辞,孙老先生一片心意,余某不胜感激,这礼物我就收下了。”
余闲定身不动,暗暗运起法力,化作一只粗糙的大手,隔空抓住百来斤重的大木箱,哐的一声在自己身后落下。
这一声就像砸在众人的心头。
一时间,满堂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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