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暗黑天使军团里,只要是摩根的要求,就不会得到任何拒绝与拖延。
即使有些暗黑天使处于那种骨子里面的傲慢,并不想让一名外人在军团之中如此的耀武扬威,但是他们也没有胆量去对抗来自卡利班的骑士之王的怒火,更没有实力去挑衅蜘蛛女王的锋芒。
尤其是他们近乎是绝望的发现了,在不使用灵能的情况下,这位银发的女士似乎同样危险,同样地不可战胜。
即使是阿斯特兰,那位在整个帝国的阿斯塔特战士中都足以位列前二十的强大剑士,那位从泰拉就开始服役,眼中除了帝皇便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傲慢老兵,当他的剑锋在一次愤怒中指向了这位庄森所信任的顾问之后,就在接下来的几息之内,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
阿斯特兰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他与摩根的那次冲突,他似乎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渴望去遗忘它,去遗忘他距离死亡与永恒的酷刑最接近的那一秒钟。
所以,当摩根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当她散发着战斗余波的视线在无意中瞥到了阿斯特兰的盔甲上的时候,她能看到这位傲慢的暗黑天使在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的一个瞬间里,那轻微的颤抖所带来的盔甲之间的摩擦声响。
“原体想要见您,摩根女士,他命令我们,在你恢复状态的第一时间就将你带到他那里去。”
【我知道。】
摩根随意的摆了摆手,她并没有立刻地起身,而是扶着额头,休息了一阵子,没有任何暗黑天使敢于打扰她,庄森之子们一贯的蛮横作风在这位真正的蛮横女王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了。
但摩根也没有让这些可怜人为难太久,她也的确需要把自己所见到的所有事情告诉庄森,让暗黑天使能够有所准备,她知道,卡利班的骑士之王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她的信息,毕竟在此之前,冉丹的大舰队一直笼罩在一种极为诡异的亚空间迷雾之中,就算是摩根也很难远程看到更多的细节。
也许对于其他军团来说,一个距离战争的爆发也许只有几个泰拉标准时的情报未免过于鸡肋,但是对于暗黑天使来说,却绝非如此。
摩根快步走出了房间,那些刚刚在灵魂之海中所遭遇的事情依旧在她的脑海中传出阵阵回响,让她感到一种轻微的刺痛。
无论是与那个冉丹【帝皇】的短暂对峙,还是目睹了那个猩红光芒本质所带来的冲击,都或多或少地撼动了摩根一直在苦心维持着脑海之中的宁静与平衡,那些被她所吞噬的灵魂再一次的扬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雪舞,那些被随意丢弃与销毁的灵魂碎片也在三尊可怖意志的阴影之下颤抖着,甚至不断地从她尘封的记忆与情感中震落出了更多的碎片。
在从自己的冥想静室前往庄森的指挥室的过程中,摩根在走廊里快速的平息着脑海中的一切混乱与骚动,她已经决定了,在接下来的战争之中,除了那些足够重要的灵魂之外,她会把所有的淤积全部消耗一空。
在此之前,她已经在名为塔克斯五号星的主战场上安插了大概三百个信标,让她能够在这些地点之间实现快速的移动: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数字并不保险。
再安一些。
其他的后备手段也要进一步地补充与加强。
安全。
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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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想完这一些,并对脑海中那些四处乱窜的灵魂与记忆碎片进行又一次整理与安置的时候,摩根突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一个……不属于她的碎片。
具体来说,这似乎是一个与荷鲁斯有关的碎片,是荷鲁斯深层记忆之中的一部分,摩根记得自己曾经在与荷鲁斯的谈话之中,下意识的探查过他,虽然那只是一些近乎于例行公事的瞥视,不会现在看来的确也有了收获。
在推开庄森会议室大门的前一刻,摩根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个碎片之中的内容,凭借着基因原体那傲视实体宇宙的思考速度,她在一瞬间看完了这个碎片的内容。
哦,是关于荷鲁斯的。
荷鲁斯,佩图拉博。
与那位第十一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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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佩图拉博刚刚回归人类帝国的时候,这位哪怕放在基因原体之中也过于醒目的天才,曾经吸引了无数的注意。
尽管这些注意他的人,很快就被那次惊天的十一抽杀的酷刑所吓跑了,但是依旧有些胆大心细的人物选择了接近这位看起来颇为喜怒无常的奥林匹亚之主。
荷鲁斯,便是其中一个。
所有人都在谴责钢铁之主的残暴手段,但只有荷鲁斯看到了佩图拉博暴戾的外表下那颗有些过分敏感的心灵。
而对于牧狼神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并肩作战更能拉近与其他兄弟的情义的了。
于是,一场联合作战被荷鲁斯提了出来,在原体的暴行中心惊胆战的钢铁勇士被集合了起来,他们的目标是银河系的西部边疆,在那里,第十一原体正在清剿一种奴役了十几个人类世界的异形帝国。
影月苍狼和钢铁勇士组成了大约一万人的联军,而当这股力量作为支援赶到的时候,第十一军团正在分散开来,一点点地侵蚀着异形的最后防线。
两位原体在一个曾经的人类殖民地的上空找到了他们的兄弟,此时,这位最纯洁的原体正在检验他的子嗣的实力:他命令一个连队去解放这个世界,而他本人则留守在了战舰上,依靠着地面上的反馈与他的计算,衡量着这支连队所具有的价值与意义。
帝皇的第十一原体,或者说门格尔,是一个相较于他的兄弟们来说更为瘦弱的人物,这似乎与他小时候的营养不良有关,他并不总是穿着战甲,在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穿着简单的白色大衣,十根手指则是被他亲手打造的精密仪器所保护着,这些仪器的精良甚至曾让费鲁斯发出由衷的赞叹,它们能显著的提高门格尔的操作能力。
门格尔在属于他的荣光女王的舰桥上迎接了他的两个兄弟,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容貌放眼原体中也属于英俊,虽然从不以力量或者坚韧而著称,但是也很少有人愿意面对这名原体的精湛剑法:门格尔手中的长剑宛如湍急的水流,它不会放过任何对手的疏漏。
荷鲁斯与他的兄弟拥抱,牧狼神的心情因为他所见到的一些东西而感到不安:无论是这艘过于寂静的战舰,还是那些无悲无喜,看起来与机械无异的阿斯塔特,甚至是透过舷窗反射的光芒,在第十一军团的舰队阴影中若隐若现的那一枚旋风鱼雷。
等等,那颗鱼雷是不是正在指着他的子嗣为之战斗的那个世界?
荷鲁斯挑起了眉头,但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牧狼神努力说服着自己:最起码,他能在门格尔的身上感受到真挚的欢迎与喜悦,而这位第十一军团之主也以同样的热情迎接了佩图拉博,甚至让奥林匹亚之主有些手足无措。
显然,他的兄弟对于血亲依旧有着很深的感情。
而当荷鲁斯看到那些帝皇亲赐给门格尔的奖赏被如何珍重地保护着的时候,他也确信了,他的兄弟依旧如同之前一样。
全帝国都知道,门格尔对于帝皇的狂热忠诚,他就像是侍奉世间最完美的生物那般,敬畏与爱戴着他的基因之父,只有罗嘉的狂热才能与他稍稍抗衡。
“门格尔,我的兄弟。”
荷鲁斯眨了眨眼睛,他看着脚下的那个世界,有太多的困惑在他的心中燃起。
“我希望我们没来晚,现在你在做什么?”
“一场实验,荷鲁斯,一场考量我的子嗣的实验。”
门格尔笑着,他拿起了一张电子板,递给了荷鲁斯,佩图拉博也凑了上来,在牧狼神还在为了上面的无数数字而思考的时候奥林匹亚人已经发问了。
“你在计算这场战斗?”
“回答正确,我聪明的佩图拉博兄弟。”
门格尔拍了拍手,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通过对这支部队过往战绩的记录与总结;对这个世界的守军力量的盘查与预估;再加上这场战争开始以来的所有经验和教训,以及我所收集到的,直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突发情况,我可以正确的算出这支连队需要多久的时间能够消灭所有对手,收复这个世界,具体时间可以精确到分钟。”
这个未免有些狂妄的说法让牧狼神的目光闪过了怀疑的色彩,他看向了佩图拉博,寻求着确认。
“理论上,的确可行。”
钢铁之主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兄弟的说法,但是很快,佩图拉博的眉头就因为电子板上两个过于刺眼的亮光而皱起。
“门格尔兄弟,这两个【失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失败了两次了,两次,他们因为同样可笑的理由,没有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务,尽管他们完全可以按照我的规划去做到。”
门格尔话语中的某些冰冷气息让荷鲁斯不由得脖子发凉。
“那……他们现在还需多久?”
“还剩十分钟,这是我给他们的最后一个机会,绰绰有余,尽管他们是完全的轻装上阵,但是这个世界只有一些最低等的对手,哪怕是新兵都可以胜任,更何况他们有整整两百人。”
“我实验过。”
第十一军团的基因原体微笑着给出了这个答案。
然后。
十五分钟过去了。
荷鲁斯和佩图拉博的目光有些飘忽,因为任谁都能看到门格尔的脸上已经是寒冰密布。
“怎么回事?”
终于,这位原体接通了自己子嗣的信号。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如何你们再敢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耽误作战方案,我不会再原谅你们了。”
对面的声音似乎有一些嘶哑与喧闹,过了一会,才传回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抱歉,父亲,我们……”
“够了!”
“你们延误了五分钟。”
“这不是可以容忍的事情。”
“但是那是至少五千名儿童……”
“我说过!”
“一切!以我的计划!作为第一目标!”
“你们已经失败过两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父亲,最起码请您把这些平民……”
“砰。”
在地面上的那些第十一军团的战士似乎还想着说些什么,但是门格尔已经挂断了通讯,他的脸上没什么愤怒的气息,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与漠然。
“发射。”
他说到。
“……什么?”
“……发射什么?”
荷鲁斯本能地想要询问,但他的问题很快就被解答了。
鱼雷,那枚旋风鱼雷。
在门格尔的命令下达了之后,这颗无情的毁灭者几乎在眨眼之间就被释放了出来,朝着那颗拥有着无数民众,拥有着一个连队的阿斯塔特战士的世界,砸了过去。
荷鲁斯甚至忘记了尖叫,因为他已经完全的愣住了,甚至是一旁的佩图拉博也同样如此,两名原体就这样看着那颗已经距离人类帝国近在咫尺的世界被彻底的夷为了一片荒芜。
在旋风鱼雷那冰冷无情的爆炸光芒之中,比它更无情的是第十一原体的面容与话语。
“我给过他们机会。”
“算上这一次,三次。”
“整整三次,他们都要因为所谓的救援而耽误作战计划,他们无视了我的警告与命令,他们不会遵守这些最优方案,他们没有做到最为更高一级的存在,理应做到的一切事情。”
“他们是失败者。”
“是自然选择的错误,是浪费了资源、机会与未来的东西。”
“无能,是不可原谅的。”
“对于帝国来说,无能者与最罪恶的敌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对于无能者,对于失败者,唯一的对待方法就是毁灭,因为他们已经不能够做出贡献,他们已经不配再去执行伟大的帝皇的任何一个计划。”
“这是他们的下场。”
“无论是谁,无论他们曾经做到了什么,这就是无能的下场。”
“无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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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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