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德鲁恩异形的最终讨伐比想象中的要费力不少。
在摩根,扎哈瑞尔与一百名暗黑天使乱入到这场战争中之前,三名原体与他们的子嗣已经在这个死寂且亵渎的星区中,奋战了整整六个泰拉标准月之久,在此期间,他们唯一所能见到的,就是数以千万起的,如同干瘪行尸一般的,受控制的人类,以及那些最为扭曲与亵渎的控心异形。
莫塔里安与他的死亡守卫们锲而不舍地清洗一个又一个充斥着那些身材肿胀,长满了触手的灵能怪物的世界,巴巴鲁斯人怀着巨大的热情将这些异形在银河中的最后一丝痕迹都彻彻底底地清除:就像他们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所做的那样。
哪怕是最挑剔的军官也无法在任何方面诘难死亡守卫之主对于这场灭绝战争的热情与态度,除了极少数的场合外,莫塔里安总是身先士卒,他会握着那把充斥着回忆的镰刀,挥舞着那把帝皇亲自赐予的异形手枪,冲在军团的最前端,他的左右与身后则是无穷无尽的死亡守卫的浪潮,他们就宛如一场不可阻挡的白绿色的沙暴,将那些亵渎异形的一切抵抗与绝望挣扎统统踩在了脚下,挫骨扬灰。
第十四军团既没有战吼,也没有肉眼可见的激情,有的只有将每一场战争与屠杀贯彻到底的坚韧与顽强:毫无疑问,此时的他们是伟大的战士,而此时的莫塔里安也是为了人类开疆辟土的功臣。
最起码,在这一战中,他居功至伟。
所有人都这么想,无论是舰队中的每一个凡人水手,还是军团中的每一名阿斯塔特战士,亦或是同样参与并指挥了这场战争的两位基因原体:察合台无所谓其他人会怎么想,而荷鲁斯恰恰想要其他人这么想。
对于牧狼神来说,像这种收复一个星区,剿灭一种异形的功绩对他来说,已经无足挂齿,他的履历与野心中拥有着那些更为庞大、更为疯狂、更为辉煌的渴望。
而如果像这样的些许功绩与谦让就能喂饱莫塔里安,让这位掌握着一个强大军团,本身也实力不俗的兄弟能够进一步的融入他荷鲁斯的小圈子里面,那就是一笔最为划算的买卖:荷鲁斯很清楚他的巴巴鲁斯兄弟也许对于帝国与帝皇并没有像他那样真挚的感情,但他并不为此而感到忧虑。
在牧狼神的心中,只要莫塔里安还能与他保持最真挚的情谊,那么与这位巴巴鲁斯之主直接效忠于帝皇,也并没有更多的区别。
至于察合台,则根本无需这么麻烦,荷鲁斯很清楚冰蓝天穹之主所需要的并不是所谓的功绩、爱戴或掌声:尽管大多数原体体会为此而沉醉。
察合台真正想要的,其实是那种兄弟之间并肩作战的情谊,与子嗣一起飞驰杀敌的自由,可汗的利刃不会为了所谓的利益与人情而挥舞,但他会为了自己的子嗣而挥舞它,也同样会为了自己的兄弟而挥舞它,甚至会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的弱者而挥舞。
至于他们的感谢,恐惧,误解甚至憎恨?
这从不在察合台所在意的范围之中:这位来自乔戈里斯的大汗适时地抛弃了无数的所谓荣耀与人生价值,只留下那些最真挚、最高贵且最值得去坚守的。
他不会去争夺。
却也不会妥协。
荷鲁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成为了察合台真正的兄弟,而不是所谓的血亲。
而当帝国的联合舰队终于撕破了无数的阻碍与强敌,长驱直入到了德鲁恩异形的亵渎帝国的最后一个节点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苍白且巨大的世界,哪怕是远征军中的所有舰船集结起来,也远远无法阻止恒星的光芒照耀到这个充斥着苦难与恶毒的地狱。
在死亡守卫的荣光女王级战舰上,牧狼神花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详尽地公布了这一次的作战计划:首先,第一波登陆部队将全部由莫塔里安的子嗣组成,死亡守卫军团将独享作为先锋的荣耀,而莫塔里安本人也将与他的子嗣并肩作战,他会跟随着第一批空投舱抵达地面,先于自己的子嗣去迎接那些最为致命的防空火力与抵抗者。
第二波登陆部队则是由荷鲁斯与可汗,还有他们精挑细选的精锐所组成,摩根与一部分最好的暗黑天使也将加入其中,而蜘蛛女士本人则是被牧狼神特意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荷鲁斯甚至特意为她安排了一位【护卫】。
第二波登陆部队将分两个方向前进,作为第十四军团主攻方向的侧翼,为其掠阵,直到莫塔里安的大军在正面凿穿那无穷无尽的行尸走肉所组成的浪潮,找到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德鲁恩异形唯一的统治者:巴巴鲁斯之主将执着于这个目标,除此之外,他不会在意任何事情,而对于那些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德鲁恩异形军团,莫塔里安以一种不屑的态度将它们扔给了白色伤疤军团。
而当死亡守卫最终穿透了异形的层层阻碍,找到了那个唯一的目标的时候,无论其他战线的战况如何,三位原体都将再一次的团结在一起,并肩作战并且杀死那个强大的异形,而在牧狼神的建议倡导之下,莫塔里安勉强同意了:察合台麾下的风暴先知们会是唯一一个参加此次斩首行动的部队。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吧。
——————
“所以,这会是你我二人会在这里的原因,摩根女士。”
牧狼神为第一军团的贵客所特意留下的保护者,或者我们干脆的称呼其为艾泽凯尔—阿巴顿,正用一种纡尊降贵的缓慢语气,颇为耐心地解释着这一切。
在此期间,阿巴顿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此时的影月苍狼军团一连长已经是全副武装,甚至穿上那件比他的武艺更为强大,也更为重要的终结者铠甲:这座铠甲本身就象征着阿巴顿绝大多数的战斗技巧与智慧。
而此时,这位牧狼神麾下最为勇敢的战士,也是整个第十六军团最为鲁莽的连长之一,正将自己的头颅龟缩在终结者盔甲那严密的保护之下,眯起自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显得有些过分单薄的银色身影。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单薄且弱不禁风,仿佛只要阿巴顿手中的巨剑随意一挥,便会轻而易举的将她劈成两半儿:但荷鲁斯之子可没有蠢到那样做,事实上,他早就听闻过这位【饮魂者】在冉丹前线所积攒下来的,那几乎可以称之为疯狂而可怕的名声。
总有人觉得阿巴顿是一个单纯的蠢货,无论他的战友,还是他的对手中,都有人这样认为,而阿巴顿也从不屑于去辩驳这些错误的观点,恰恰相反,他把它们看作是未来的战斗中某些可以利用的机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真正的蠢货,一个蠢货是无法成为荷鲁斯最信任的顾问之一的,也无法成为影月苍狼军团实至名归的高层军官,只不过在大多数时候,阿巴顿其实并不需要运用他的智慧而已。
但现在,需要了。
实话实说,阿巴顿却已经感受到有些不适应了。
——————
世界在燃烧,这个默默无名的世界,又或者可以将其笼统地称之为【德鲁恩】的异形国度,正在三位基因原体与他们的子嗣的怒火中熊熊燃烧,数以千计的空投仓划过了那几乎永恒不变的灰蒙蒙的死寂苍穹,留下了一道道赤红色的轨迹撕破了虚妄的云层,将死亡与毁灭的福音播撒在这片早就已经失去了任何生机的土地上。
银河是如此的广大,又是如此的危险,在很多时候,哪怕是最强大的帝皇战士也不可能救下每一个人,总有不幸者倒在了得到救助与解脱的前一秒。
但所幸。
他们可以复仇。
而现在,就是复仇的时候。
象征着寂灭镰刃与飞翔雄鹰的战士从空投仓中鱼贯而出,他们或是如同重锤一般不可阻挡摧毁着亵渎者的防线,又或是化作最为迅捷的利刃,每一次出击都会让他们敌人发出刻骨铭心的哀嚎与哭泣。
在军团的伟力之下,哪怕是最可怕最扭曲的存在,也显得是如此的脆弱不堪,负责清剿那些散兵游勇的察合台之子们近乎完美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他们中不过只有两三人倒下,却已经将一座又一座浩大的战场用刀刃细细清洗。
就连阿巴顿也不禁赞同来自第五军团的力量,他狂热的加入这场战斗,哪怕他的风格与飘逸的察合台之子们显得格格不入,但这并不妨碍他率领着自己的战士冲在了最前面,丝毫没有落后于哪怕是最迅猛的草原雄鹰,这甚至让他赢得了不少来自乔戈里斯的钦佩目光。
在最开始,阿巴顿还会担心这样的猛打猛冲是否会影响到他负责保卫的那位人物,但很快,他就发现:无论他冲到哪里,哪怕是战线的最前端,当他选择停下脚步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那位银发的女士就会轻易地出现在他的身边,她偶尔会出手,将那些需要付出上百条甚至更多生命的顽固要塞在顷刻间夷为平地。
每当这样的场景在他面前发生一次的时候,阿巴顿的眉头就会愈加地紧皱一分,他并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力量在战场上占尽威风,这会让他觉得战士的勇猛与无畏显得是那样的幼稚与可笑。
但很快,他就遇到了一个无法用勇气击败的对手。
一座要塞,一座庞大到足以占据整个大陆的,功能完善的永久性要塞群落,哪怕是飞在天上也窥不见它的全貌,这座坚不可摧的建筑正巧位于世界的另一端,它远离了基因原体们战斗的地方,而那些来自苍穹之上的舰队火力,面对着这样一个满载着虚空盾与防空火力的顽固堡垒,也起不到更多的作用。
阿巴顿伫立在周围的制高点之上,目睹着一队队白色伤疤与死亡守卫艰难地靠近这个密不透风的杀戮魔窟,这些被安置在这里的行尸走肉还有着些许的能力,能够用血肉与金属来组装弹药,交织出一张足以击退任何阿斯塔特攻势的恐怖火力网。
就这样,最艰难,最疯狂的血战开始了,阿巴顿与他的战友们冲在了最前端,他们顶着铺天盖地的火力与杀伤,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除那些永远不会后退的对手,捕捉与斩杀每一个异形,从烈日高悬厮杀到日暮西山,也不过是堪堪夺取了二十多座要塞而已,而放眼望去,还有更多的在等待着自己。
要不是这个世界上有着哪怕对于军团来说也珍贵无比的STC,自己早就建议把这个该死的世界炸的底朝天了!
阿巴顿沉默了一下,他以自己的身份与力量,与其他两个军团的领队沟通着,最终打成了暂时撤退的协议,随后,他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银发女士身上。
阿巴顿不喜欢灵能。
但他不是蠢货。
“也许,我们现在需要你的那些力量,摩根女士。”
【……】
【啊……】
【乐意效劳。】
她笑着,随后挥了挥手,就仿佛已经准备了很久一样。
在刹那间,天地变色,阿巴顿严肃的抬起头,只看到他视野中的每一寸天空都瞬间被一种沉默的深紫色所占据,他能捕捉到的每一丝空气都被无穷无尽的低语所彻底浸透,他伸出手,却感觉到了移动的无比艰难,就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巨兽在压制着所有人。
最终,他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
苍穹正在被杀死。
它流下了风暴与毁灭。
那是它的血。
——————
“你看那里,沃克斯,那到底是什么?”
同伴的惊慌干扰到了正在沉思的死亡守卫,他缓缓的走到了舷窗的前方,向着脚下那个全副武装的世界看了一眼。
随后,他便理解了自己的战斗兄弟。
风暴。
一场巨大的风暴。
它几乎覆盖了整个大陆,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它便几乎占据了他们视野中的这个半球的大半部分,或者说,三分之一个世界。
它是移动的,它是可控的,它是明显在受到某种强大的意志所肆意操纵的,因为沃克斯能够清晰的看到它的目的:这个无名的风暴正沿着那些在太空中都肉眼可见的要塞群落在前进,每当它扫过一个地方的时候,曾经的全副武装就会化作彻头彻尾的虚无。
沃克斯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眼花了,在那个无声的风暴眼附近,他竟看到了一颗细小的牙齿。
下一秒,他才意识到了,那其实是一艘战列舰在这场风暴之中的弱小投影。
——————
一切都消失了。
那些阻碍他们的要塞、强敌,甚至是连绵不断的山脉与大陆,通通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见了,只留下一片最为荒芜的土地。
阿巴顿的喉结滚动着,咽着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唾沫,他下意识的偏过头,看向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就站在那里,抱着胸,重心放在了左腿,懒散的打着哈欠,银色的发丝在空中摇晃,宛如大雪之后的风中柳丝。
阿巴顿沉默着,他沉默了非常非常久,就仿佛他内心的尖叫与震惊所持续的那么久。
最终,在他再一次的开口说话之前,他在内心中严肃的告诫着自己。
无论如何。
离这个危险的女人远一些。
越远越好。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