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十张略显虚幻的符箓静静在空中飘着着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它们吸引,那十张符好像就像是一个黑洞,也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炬。
原来,还能这样?
他们的脸上带着惊奇和震撼,那是一种见到了另一条路的惊喜和颤栗。
原来,符——还可以这样用!
小小的议论声在人群中酝酿,转眼间便成了扩散开来的风暴。
数不清的流光从人群中升起,向着龙虎山各处飞去。
那些依然在苦撑着的弟子也失神的看着那些在空中来回飘荡的符箓。
居然有一种茫然若失的强烈失落感。
他们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最终长叹一声,散去了身上的金光。
道心受损,下次再来。
可也有人不愿意就此认输,反而振奋精神,继续书写。
种种选择,因人而异。
唯有已经见识过一次的张承道和李清姝没有这么惊讶。
他们担忧的看着身体已经摇摇欲坠的孩子,终于按捺不住,夫妻俩身形一闪。
已经从人群中掠过,张潇倒下的那一刻,正好赶到。
李清姝将张潇扶住,感受了一下孩子的气息,只是消耗过大昏迷之后,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张承道站在妻子和孩子的身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老天师,目光复杂。
这就是您让我们去西方的目的?
老天师似是看懂了张承道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一丝极其细微的声音已经飘到了张承道的耳边。
“这是好事,无须担忧,潇潇是你儿,也是我的孙子。”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那在西洋留学归来的小天师,在授箓大考上,拿着小棍棍,就这么一指一划。
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乖乖,虚空成符啊!一次成十张!那速度比我画的快了不知道多少。
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要是没有削弱太多”
“嘶!虚空成符?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技巧?”
龙虎山之上,四处都在谈论授箓大考之时那震撼的一幕。
对于那些醉心于符道的人来说,张潇所做到的事情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不管是如何做到的,只要有人做出来,就证明了这条路终究是存在的。
符之道迎来史诗级加强!
甚至连称呼都变了,从少天师家的小子直接升级为小天师。
此刻,张小天师在躺在贵妃榻上,舒服的闭着眼睛,享受着夏日午后的宁静。
虽然是盛夏,但龙虎山却清凉怡人,虽然依然能察觉到一丝丝的燥热。
哎,这才是生活嘛
张潇翻了个面,将另一半身体露出来,享受着徐徐的清风,大考结束之日已有两日。
反正逃不过两眼一黑,等缓缓睁开之时,已是一日后。
思维殿堂内,另一本之前略显虚幻的书册已经凝实了许多,与魔法的那本《无咒》遥遥相对。
倒像是阴阳鱼一般。
张潇咂了咂嘴,觉得不够凉快,一旁的蒲扇摇摇晃晃的飞了过来,轻轻的扇着。
心里感叹着,所以说这人啊,还是得逼一逼自己,不然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么大的潜力。
嗯,看来我的潜力还是有的,得继续挖掘。
李清姝躺在另一把摇椅里,素手端着茶盏,拿着一本古籍,细细的阅读着。
“夫人——”人未至声先来,张承道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随后他的身影才出现在小院内。
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灌了一气,随后才坐下来说道:
“天师那边商议出结果了。”
张潇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李清姝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之前张潇惊世骇俗的一次性形成十个符,这是龙虎山授箓大考里从未出现的场景。
也引起了广泛的议论。
以至于大家不得不讨论一下,张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算。
其实通没通过,大家都有共识,肯定是通过的,重点是,这种开创性的东西应该是记功的。
功可以决定授箓的品级。
上龙虎山的箓与下龙虎山略有不同。
比如按照规矩,张潇此时应该授的是《太上三五都功经箓》,简称“都功箓”,入品。
除此以外,还会有一个仙官品级以及法坛。
总而言之,如同俗世一般,先入编,确定哪个单位,再安排工作。
但这里与俗世不同的是,没有那么多的繁复的东西。
比如下龙虎山初授都功者,当能通熟《太上玄门早晚坛功课经》、《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真经》四品真经。
及常读诵《道德》、《南华》、《文始》、《阴符》、《黄庭》五部经籍。
以及一系列的其他细节。
而且时代的变迁也让下龙虎山的授箓变化颇大,比如一开始是按着《三洞修道仪》来授箓。
后来经过重新整理修改,变为了《天坛玉格》,究其根本,世间万物都是变化的,没有一成不变的。
造成上下龙虎山最根本的差别原因便是。
上龙虎山是真的有【天庭】.
很多的职能和约束,【天庭】代劳了,所以上龙虎山又相对简单了许多。
在母子两注视的眼神中,张承道微微一笑:
“升授一品,再加上你在西方斩杀蛇妖的功绩,应该是七品。”
在霍格沃兹杀蛇怪居然也算功绩?
张潇对这些东西还不是怎么样了解,但李清姝却笑了出来,微微点头:
“挺好的,七品在华夏大地至少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了。”
自保?七品?
张潇好奇的问道:“爸,这有什么说道吗?”
“品级还是挺重要的。”李清姝笑着指了指天上:“潇潇,咱们道门在华夏境内无可匹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庭】。
升坛之后,除了自己本身外,还可以调动相应品级的【天庭】之力。”
张潇咂舌,调动【天庭】之力!
虽然是在华夏境内,但这也够恐怖的了,之前那些巍峨的身影以及强大的压迫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老爸老妈,我好像没见过你们起坛啊?”
夫妻俩一齐笑了起来:
“在西方用不了,在东方用不着,整个华夏,能让你爸妈起坛的东西没几样了,大多数都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找麻烦。”
张潇想了想,倒也是,作为少天师,张承道的实力毋庸置疑,老妈虽然没有直接出过手,但看样子也弱不到哪去。
一家人说笑了一会儿,张承道看了看时间,突发奇想。
“既然无事,不如咱们去找山君,去后山玩玩?”
去后山?找大黑熊干架吗?
李清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走!”
张潇骑着老爸小时候最爱的脖颈之处,感受着狂风在耳边呼啸。
总觉得山君看起来比爸妈更高兴啊。
他趴下来,将整个上半身埋在山君绸缎一般软乎乎的毛中。
山君的身体顿了一下,动作突然柔和了许多。
真舒服!
两只半圆形带点小尖尖的耳朵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像猫一样,不时的抖动着。
不知道山君会不会飞机耳。
“嘿嘿,潇潇啊,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山君最怕人家挠它耳朵,但是如果挠好了,它又很舒服。”
张承道微微的前倾着身体,又是感叹又是回忆的说道:
“当时啊,山君可不乐意我骑它了,最后还是我耳朵挠的好,山君才愿意带着我来着。
你妈更厉害,她会给山君刷毛。”
李清姝叹了口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幽幽的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那是虎妖,用水流攻击它来着。”
狂风中顿时多出了父子两的笑声,只是属于张承道的那个很快便变成了求饶。
“莫掐莫掐,哎呦,怎么还用上金光咒和拈花指了。”
山君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带着三人来到了后山,显然山君对于后山异常的熟悉,直直的朝着一处竹林跑去。
青翠的竹子好像碧玉一般,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如同地毯一般,软绵舒服。
一家三口从山君的背上跳下来。
张承道做了个一个‘嘘’的手势,山君的耳朵立刻抖了两下,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居然慢慢的趴了下来,耳朵压得低低的,找到了个凹陷处,鬼头鬼脑的把眼睛露出来。
在它的身边还整齐的趴着少天师一家。
只见几十米开外,一只大黑熊正躺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之上,宛若人一般,翘着腿。
巨大的熊掌还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极为惬意。
那石板也不知道被躺了多久,被大黑熊摩擦的光可鉴人,盘的都快玉化了。
许是风向不对,这大黑熊突然爬了起来,疑惑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随后便人立而起,发出整天的咆哮,粗大的双掌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吼——!”
这大黑熊早已是妖属,此刻挥掌嘶吼间居然有一种狂野的气势散发出来。
四周的竹林立刻摇曳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落叶飞舞着,带着异样的美。
端的是气势无双。
张承道也不在隐瞒,拉着妻子跳了出来,冲着它热情的挥手,倒像是老友重逢:
“大黑!大黑”
大黑熊正欲作势咆哮,却忽然僵住了,狐疑的抽动着自己湿润的鼻子。
那小小的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
下一秒,原本气势磅礴的吼叫立刻变成了惊恐的叫声。
大黑熊四肢着地,“嗷嗷”叫着,飞快的往远处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张承道有没有追上来。
“嗷嗷”
大黑熊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仓皇远去的背影。
张承道举着手,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山君跳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落叶,额头的‘王’也皱了起来。
张开血盆大口哈了两口气,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张承道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真是的,不就是下山前抢了它藏的蜂蜜嘛,居然记到了现在。”
李清姝的表情很微妙:“是啊,但大黑它不是很愿意,你揍了它一顿。”
山君走到那块巨大的青石板上,自顾自的趴了下来,将头搁在了交叠的双爪上。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似乎又想起了小时候,玩累了山君也是这样。
找个地方趴着。
张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干脆的说道:
“我在周围转转。”
这里是龙虎山,安全方便倒不用担忧,张承道干脆的挥了挥手。
做为‘电灯泡’,张潇极有自知之明的远远的跑开,这一片竹林占地极大。
细长长的竹叶如同水洗的一般,青翠欲滴,偶有微风拂过。
竹林那独特的‘簌簌’声便像是一曲呜咽的箫声,要是文人雅客见到,定然欣喜若狂。
张潇走了一会儿,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流水淙淙的声音,清脆悦耳。
便忍不住好奇的追寻着水声找了过去。
却见远处有着一处小小的石潭,这潭水极为透明清澈,在阳光照耀下就像没有水一般。
水潭中还有着一些小鱼,就像是在空气里游动,什么依靠都没有。
张潇坐在水池边上,惊奇的看着这个小小的水潭。
脑子里冒出的却是柳宗元的小石潭记:
水尤清冽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他静静地坐在水潭边,凝视着那清澈的水面。
目光好像跨越千年的岁月,与柳宗元一同见证了那悄怆幽邃的景色。
等张潇回过神,却已在石潭边坐了好一会儿。
眼看着太阳已经开始渐渐地西斜,张潇急忙爬起来往回走去。
只是快要到出发点时,却又悄悄的放慢了脚步。
青石板上,山君侧卧着,张承道和李清姝枕着山君的肚皮,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和恬静。
二人一虎都睡的极为香甜。
想必梦也是甜的。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才刚刚翻出点鱼肚白,张承道的声音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潇潇,醒了没?”
张潇掀开被子,直直的朝着门口走去,等走到门口时,衣物和鞋袜已经自己穿戴整齐。
小院里张承道正背着手站在石桌旁,面色沉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太对,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老爸和老妈还一副喜笑颜开,又回忆起‘激情燃烧的岁月’模样。
这才一个晚上,老爸怎么又一副悲伤的样子?
“爸,什么事啊?”张潇挽起袖子,熟练的打了盆水开始洗漱。
倒不是不能用魔法,实际上魔法清洗的可能比手动的还要干净。
但那种瞬间就好的感觉,么得灵魂,总觉得没洗。
再加上爸妈也建议平时生活多动手,少用魔法。
张潇便还是依着以往的生活习惯来。
“还有两日便是授箓之时,你之前一直都在英伦上学,倒是有件事忘了。
祭拜先贤——每个入门的道童都需要祭拜先贤,今天这一课得给赶在授箓前给你补上。”
张潇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便加快了速度。
两人没用早餐,直接出发。
清晨间的山路有些湿滑,薄薄的雾气沾湿了布鞋的鞋面。
甚至头发丝上都带了小小的水珠,远远看去,就像一高一矮两个白发翁在行走。
张潇倒是有些好奇,老爸的身上缠绕着一股无言的悲伤,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沉重低落。
这种样子还从来没见过,祭拜先贤,为什么要悲伤?
他们要去的地方颇远,眼瞅着就向着另一个山峰去了,可即使这样,老爸也丝毫没有说用术法或者法器的意思。
只是沉默的走着。
等他们终于来到另一个山峰时,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
这是一座孤独的耸立在山峰上的建筑。
建筑的前面有着一个颇为广阔的广场。
地面上铺着一块块平整的青砖。
张潇震撼的看着广场的中央,那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坟茔。
巨大的无字碑之前,七零八落的插着各式各样破损的武器。
长剑歪歪扭扭的矗立在青砖之上,断裂的剑刃,残破的缺口,似乎都在无言的诉说着什么。
只是看着这一切,那种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悲戚便将他围拢。
“爸,这是.”
“一万七千零二十四级台阶,这是从山脚到这里的总阶梯数。”
张承道没头没尾的说道,却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
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张潇跟上。
父子两在巨大的无名坟茔面前伫立了一会儿,朝着那个古色古香的殿宇继续走去。
只是门口却站着几个人,一个小小的道童跟在师傅的身边,好奇的看着大殿门口跪着的几个人像。
这人像通体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面目惟妙惟肖,宛若活物。
张潇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扬起了眉毛,心里便是浓浓的厌恶。
“爸,为什么要弄个扶桑神官像在这跪着?似乎还是非常坚固的材料。”
“师傅,为什么要弄一个人在这跪着啊?他是谁?穿的衣服也好生奇怪。”
小道童约莫八九岁,正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那个雕像,问出了和张潇一模一样的问题。
张承道和那个道人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待会便知。”
这殿宇似乎不能同时进,道人带着道童跨了进去,父子两便安静的立在门口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只见殿宇的门突然被推开,小道童双眼通红,睚眦欲裂,似乎还挂着泪痕。
身上带着淡淡的金光,用稚嫩的童音吼道:
“畜生!纳命来!”
飞起一脚正中这人像的裆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潇总觉得这人像的脸上居然也跟着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了。
为什么这人像,要用金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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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先这样,我有极大的预感,下面的内容会被封,明天去公司我会抓紧写出来,审核了立刻找编辑。
另一个问题,道教的授箓体系相对复杂庞大,我知识浅薄,如果按道教写的话很容易就闹出笑话。
而且光写设定恐怕就得上万字打底,所以思虑再三,最好的办法便是简化重构,还请见谅
下面是彩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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