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定安的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全珍的脑子里有些乱。
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个。
想了好久,她叹了口气,看着权英:“小英,阿姨对你好不好?”
权英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好!”
“你和静儿是不是情同姐妹?”
“是!”
“那你能不能对阿姨说实话?”
权英张了张嘴,又闭上。
全珍无奈:“那你捡能说的说,好不好!”
她又忙点头。
“李定安现在在哪上班?”
“暂时在监管委。”
“什么时候调过去的?”
“就过年前!”
“于思成帮的忙?”
“和于书记没关系!”
权英摇头,还有些不以为然,“主任请他去的。”
“主任?哪里的主任!”
“就监管委的主任,时不时就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一位,而且请他谈了好几次!”
电视上?
请?
还是谈了好几次才去?
全珍渐渐愕然:算算时间,去年夏天,李定安才毕业。
之前不是没有问过陈静姝,她知道李定安很有能耐,还在上学,就负责省和部委,以及国家级的文物和考古项目。
但再有才,能力再强,也是文博和考古行业,监管委的职责范围压根和这一行不沾边。
所以,如果是于思成运作的还情有可原,但权英说,是主任?
而且她还是一副“李定安勉为其难才答应”的模样?
全珍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他去了能干什么?”
权英理所当然:“搞研究啊?”
“什么研究?”
“瓷器!”权英顿了一下,含含混混,“阿姨,剩下的我也不清楚!”
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全珍突然就懂了:权英不是不清楚,而是不能说。
但研究什么样的瓷器,才需要监管委的主任亲自出马邀请?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她也知道,瓷器不一定就家里用的那些,博物馆里摆的那些,还有用在其它地方的。
但全珍无法理解:搞古董研究,竟然能达到军工战略的层面?
而李定安才多大?
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农村出生的医学生,突然就成了最有名的医学专家?
说不出的荒谬。
而这已经够让她惊诧,但后面竟然还有:需要主任出面和他谈话,而且一请就是好几次?
再看权英的表情,难道不是:就这,他都不希罕去?
李定安想干什么,飞吗?
要说权英在撒谎,一是没这个必要,二是,之前的那两位助理。
公安部?
怪不得一直跟着他?
“为什么,我是说李定安为什么不想去?”
全珍心中一动:“因为于思成?”
权英很想竖个大拇指。
监管委想把他调过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那位郭局长,见了李定安就想流口水,但他一直不为所动。
一是氛围:在国博,李定安可谓是一言九鼎,定海神针。从林馆长到成书记,再到何馆长,再到研究员,考古队,乃至最基层,哪个不喜欢他,哪个不把他哄着捧着?
二则是因为于思成。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再说万一哪天翻了船,离远点也能少挨揍。
再说了,他不缺钱,也不缺这份工作,无非就是想找点认同感,责任感,再顺手做点贡献,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一点,开心一点?
所以,要不是林子良把他卖了个彻底,他肯定不会去监管委。
权英没说话,但全珍读懂了他的意思:就是因为陈静姝。
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评价。
如果是以前,权英这么说,她肯定嗤之以鼻:为了感情而不顾一切的男人,比大熊猫还少。
而且绝对是越有能力,就越不可能。因为能力强,就代表着知商高,情商更高,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但现在,想想李定安进了房间的那一幕,再想想那两个保镖?
他真就一点都不顾忌?
或是因为,他有这个底气?
她叹了口气:“于思成管不到他,对吧?”
肯定管不到啊,不然李定安打死都不会去。
权英斟酌着措辞:“他这次是特聘,又是好几家合作,监管委只是牵头,所以组织关系暂时还没有落实!”
明白了,就是管不到,而且李定安也在防着这一招,所以才说:暂时在监管委。
简而言之,李定安到现在为止,拥用的一切,取得的所有成绩,都来自于他自己的努力,没有靠过任何人?
至少,和于思成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再说难听点:真要怎么样了,于思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权英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全珍想了想:“如果最后,还是翻脸了呢?”
权英抬起头:“能翻多久?”
全珍反倒被噎住了,一口气堵在了嗓子里。
意思就是,到那时候,生米早煮成熟饭了?
问题是以后,陈静姝如何面对于思成和江秀莹,以及于徽音?
但退一万步,站在陈静姝的立场上:她只是想活着而已。
而问题又来了,徽音不同意怎么办?
所以,现在只是陈静姝的一厢情愿而已……
咦,不对?
全珍猛的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精光:“小英,静儿去过李定安家里,对吧?”
“去过!”权英转着眼珠:“前年夏天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去的!”
“那次我知道,静儿讲过,我是说今年过年的时候!”
权英愣了一下,继续嘴硬:“阿姨,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笑了一下,“你和静儿,徽音一起去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嗡”的一下,感情脑子都炸了。
权英瞪着眼睛,惊恐像是要溢出来:阿姨,你怎么知道?
全珍心乱如麻:静儿真是和徽音一起去的?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
李定安摇摇头:权英啊权英,我说你蠢,你还跟我急?
只是一句话,就被诈的什么都露馅了?
这件事情,只要于徽音不松口,陈静姝装一万次病,全阿姨同意一万次都没用。
所以除非火上浇油,破罐子破摔,陈静姝去拜年这么大的事情,是必然会让于徽音知道的。
而你倒好,好死不死,提什么过年的时候,我们去过李定安家?
所以全珍就会想:这个我们,都是谁?
他叹口气,把菜倒进锅里。
“呲啦”,冒起了一团火。
……
像是装了定时器,菜刚上桌,陈静姝打着哈欠出了门。
就睡了两个小时,但气色明显好了一些,眼睛里也有了神彩。
刚出门,她先搂住全珍的胳膊告饶,全珍确实很生气,还在在她背上狠狠的拍了两巴掌。
陈静姝疼的呲牙咧嘴,却嘻嘻哈哈。
权英贼勤快,又是盛饭,又是摆碗筷。
李定安放下汤盆,解下围裙,母女俩也走了过来。
看着一餐桌菜,全珍一时无言。
怪不得权英刚才明明吃那么多,这会又坐到了餐桌上?
之前还那么积极,买那么多菜?
只闻味道就知道,李定安的手艺是真好,真不比星级酒店的大厨差。
她也坐了下来,接过李定安递来的汤碗,尝了一口:白汁鮰鱼,这么正宗?
比江秀莹做的地道多了。
陈静姝的妈妈也会做这道菜,也很好吃。
全珍又看了看李定安。
长的好看,心也细,知道体贴人,菜还做这么好。
学历高,会赚钱,能力强……哦不,是强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
除了感情问题上不道德,已然近乎于完美。
但对女人而言,男人太优秀了,并非全是好事。
她稍一顿,又看了看陈静姝:“明天还要不要去镇江?”
嘴里塞着菜,陈静姝的脸鼓的像包子:“去!”
每年都去,今年更要去。
“那徽音呢,什么时候来,也是明天?”
陈静姝愣了一下。
被识破她装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妈妈。
因为这场戏,妈妈只是配角,于徽音才是主角。
权英低头夹菜,生怕弄出声响,筷子都不敢碰盘边。
陈静姝没说话,又继续吃菜,这就等于默认了。
“饿太久,不要吃太多!”
李定安提醒了一声,又把碗糖粥端到全珍面前,“阿姨,你也尝一点!”
全珍点点头,拿起了勺,又听李定安说:“我打过电话了,她明天来!”
对啊?
这件事当中,最不该装聋做哑的,就是李定安。
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他断然不会再让陈静姝不要命似的,演什么苦情的戏码了。
而且他也刚刚说过:他能解决!
全珍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不管了。
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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