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北风乍停。
老天爷真给面子。
“起飞!”
方志杰按下遥控器,一架无人机腾空而起。
两台电脑并排摆在引擎盖上,一台是地图,一台是无人机的实时录相。
舒静好还抱着一台,可以随时随地计算,查资料。
其余人围在四周,格外的新奇。
李定安托着罗盘,左转一下,右转一下。
但转了两个三百六十度,磁针还是不停的晃。
见鬼了?
别说铁器,他甚至让所有人把手机都放在了车里……
左右瞅瞅,李定安眯住眼睛:苏秀的脖子里,戴着一根项链。
看着像是金的,还挺粗……
“苏老师,这边风大!”
风早停了?
明白了:挡着李定安了。
她一躲开,磁针立马不动。
果然……
转着奇奇怪怪的念头,李定安确定好方位,放下罗盘。
王永谦瞅了瞅:“怎么样,吉位还是凶位?”
“正西兑宫,七赤巨门,五行属金,主凶……但我找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来龙去脉!”
王永谦听懂了:风水与龙脉的走向。
大致算了算,李定安敲动键盘,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地图间距越来越大,屏幕上显示着通辽以及周边省市的山脉三维图。
乍一看,好像挺寻常?
但细一瞅,就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东西:
燕山蜿蜒如龙,出河北,入辽西,在喜峰口被滦河一切为二,分为两支:西为七老图山,东为努鲁尔虎山。
七老图山断断续续,又乱又杂,左一个包,右一个坑,河流也不见有几条……用风水的说法,这一条出自燕山的支龙龙脉断了。
但努鲁尔虎山却气势如虹,凌河更如同保驾护航,浩浩荡荡。
一山一水出承德、进平泉、过宁城、经北票,直入通辽。
到这里,虎山分脉,凌河分流,努鲁尔虎山又被小凌河一切为二,西为三十二连山,东为青龙山。
先看三十二连山,也就是脚底下这一座,和七老图山格外的像:散而无序,杂而无章……
没错,支脉又断了。
再看青龙山:就像一条大龙生出好多条小龙,老道山就像大龙的龙头,傲立于群山之间。大龙四周小龙环绕,争娇斗勇,气势雄雄。
大凌河支流老哈河再分出数道支流,环绕群山,如依似傍,缠缠绵绵……
雄壮轩昂现神威,群山朝拜众气归。
万河奔腾如潮起,龙腾大海百川随。
强龙,上吉!
还有更有意思的:越往北,小山渐少,主山愈宽,山顶虽平,腰腹却极壮……好似小龙全钻进了大龙的肚子里?
就如这般,蜿蜒至伏牛山一带,地形猛然拔升,山势更加粗健,两座廿里峰直插云宵……咋看,都像是龙头轩昂而立,傲视北方。
峰下是不见首尾的西辽河,再往北,就是一望无际的开鲁平原。
好像这一支龙脉也断了?
但再往西看,就会发现更更有意思的东西。
沿西辽河往西走三四十公里,三道山脉陡然而起,像从平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易经》:
九四,或龙在渊,无绺!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所以,青龙山龙脉不是断了,而是暂时蜇伏,伺机而动。
而一动,又分叉了:三条!
再看“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一句,以及结合地形、山势、星相,李定安越看越觉得,这三处地儿,好像全是风水中的龙兴之地?
准不准不知道,就事论事,只说这三座山:
东为处于科尔泌的特金罕山,北接大兴安岭,直入白山黑水。
古时候,这地方还有个别称:鲜卑山。
汉武帝击败匈奴之后,东胡出白山黑水,向南迁徒,其中一支定居在这里,以山为名。数百年后,逐鹿中原。
中间为扎鲁特的乌桓山,同样是匈奴西迁之后南下的东胡中的一支,定居于乌桓山后,以山命名。
这一支稍惨点,动不动就挨汉人的打,最后在三国时被张辽所灭。
再看最西边那一座:阿鲁科尔泌的木叶山。
三座山里它最小,不长也不高,地图上都找不到。
但这地方,却是契丹的起源地?
《辽史》: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
每到春秋两季,辽皇都会率军来这里祭天。至今,山上还残留有契丹祖庙遗迹,以及青牛、白马、神鹿的石刻及壁画……
只是一句传说,却把燕山龙脉和大兴安岭龙脉接到了一块?
从头再看,三座山,是不是全是龙兴之地?
而且这三道龙脉全部源自于青龙山……
以风水而言,青龙山就是这三道龙脉的祖脉,也是燕山龙脉与大兴安岭龙脉的连接点,更是辽西地区最关键的龙脉结气之处。
所以搞不好,真可能有哪代辽皇在青龙山主峰老道山祭过天……
当然,龙脉祖脉之类的,李定安是不大信的。
但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辽代或是元代的皇帝,也恰好信那么点风水,那无论如何也要在青龙山捣鼓捣鼓。
再联想一下:朝廷能动用那么大的力量,建那么大的法阵,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挺有意思……
大致理清了思路,李定安合上了电脑,又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十一点,吃顿饭,刚好上路。
“闫厅,去县城吧,让左局找个好点儿的餐厅。”
“李老师,不去旗里了?”
“不去了!”
他来三十二连山,只是实地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断。而熬汉,也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一是风水地形没有相对独特的地方,二是这地方离宁城太近,既便有墓,也早被姚玉忠挖空了。
既然给当地创造不了什么价值,也就没必要去麻烦人家……
此次考察,所有人都要围绕李定安服务,领导自然没意见。
各自上车,闻副处长拉开警车车门,又顿了一下:“李老师,下一站去霍林?”
“对!”
霍林在阿鲁科尔泌正北,那里也有一座山:可汗山!
又称帝王山,不过都是后来起的名字,原来蒙语浑迪音罕乌拉,意为最高的山峰。
源自大兴安岭,山上建有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的巨形石雕,以及兵马佣。
当然,也是现代建的,和可汗山的名字一样,只是为了吸引游客。
但有一点:木叶山一路向北,地势逐渐平缓,虽然变成丘陵地带,离可汗山并不远。
李定安怀疑,这里是不是除了青龙山之外,燕山余脉和大兴安岭的另一处连接点。
所以必须得去看一下。
要是没有,再到巴林左右这两旗看看:辽代九位皇帝,除末帝天祚帝,有六位的陵墓都在这两旗。
正儿八经的辽代皇陵。
山很多,水也有:西拉木伦河。
这是契丹的祖河……
车子启动,驶向县城。
简单吃了一顿饭,也没有打扰地方,又径直向北。
将将天黑,车队到了霍林。
建国后,这地方是市,通辽只是县,八十年代中,两个地方又调了个个:通辽建市,霍林降市为县级市,由其代管。
来了很多领导,了解过李定安的身份,更知道他是此次考察的核心,带队的又是副厅级干部,所以不是一般的热情,早早就安排好了宾馆和酒宴。
凉菜都还没上齐,就是“咣咣”几下,一人的面前一高脚杯。
杯子还贼大,一斤就倒两杯,就这,都才倒了七分。
正准备让服务员换下去,领导就端起了酒杯:“闫厅长,李老师,王处长,苏导……远道而来,无以为敬,只有薄酒一杯……请!”
说请就请,领导一仰脖子,“咕嘟”几下,杯子就见了底。
李定安眼都直了。
没来之前,经常听别人说:到了内蒙,上了桌子能不能吃到菜,要看你本事。
雷明真也说过:蒙古包外的狗都能喝八两。
李定安一直不信,直到这次来了之后……
就像左朋,谦恭有礼,敦厚老实,但一上酒桌,就跟狮子一样。
肖主任看着文文静静,柔柔弱弱,但至少喝两个何安邦。
可怜老何,来一回就倒一回……
李定安忙捂住了酒杯:“各位领导,对不住,我不能喝酒!”
“不会吧……李老师太谦虚?”
旁边是一位副职,三十**,身高体壮,典型的蒙古大汉。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定安,“李老师这么年轻,体格又这么好,渗也能渗半斤……左局,你说是吧?”
左朋惊了一下,头摇的像波浪鼓,“李老师真不能喝!”
喝还是能喝一点的,但李定安明天要上山。
估计两人关系挺好,汪全点点左朋,帮李定安换了果汁。
然后,就倒了大半桌。
包括闫副厅长、闻副处长、王永谦、左朋……以及苏秀张副导。
不是硬劝,而是气氛:不但唱,还跳舞。
左朋和汪全伴着音乐唱牧马人,跳筷子舞的时候,李定安差点没忍住喝两口。
太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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