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曼越想越气。
流氓她不是没见过,但站自个家门口,还敢明目张胆的调戏自己,真就第一次见。
昨晚上更过份这王八蛋当着女朋友的面调戏自己……
“刘姐,门口打电话那人是谁?”
刘秘书抬头看了看“没问,跟剧组的那位崔老师一起来的。”
故宫的那位崔助理?
一听助理研究员,外行就以为很厉害,但在懂行的人看来,也就一般般。
因为这种职称不需要太高的学历,本科就行。也不需要发表多少论文,有多少研究成果,只需熬资历,短则三四年,长则六七年,时间到了就能评。
平时也只是协助研究员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主要性质还是助理。
剧组进场后,温曼也来过两次,这位崔助理的研究能力有多强不知道,但鉴赏能力也就一般。
可能因为口才好,形像不错,才被剧组选中,成为外景解说嘉宾。
所以,也就那么回事。
再看门口这位,也就二十二三,估计刚进单位。
长的倒是油头粉面,就是人品不怎么行好歹也是大学生,跟流氓似的……
又哼一声,温曼转身上楼。
而恰好,李定安挂断了电话,进了别墅,也往二楼走。
二人离着七八步,温曼刚踏上楼梯,李定安也到了楼梯口。
霎时,温曼转过身,柳眉倒竖“你干什么?”
我上楼啊?
李定安抬起头女人两只手按着裙摆,后背紧紧的贴着墙,眉头皱起,眼眶微缩。
这是……把自个当色狼了?
穿的有点少,还站这么高,自己又跟这么近,确实容易让人遐想。
“别误会,我只是上楼看东西!”
李定安回了一句,三两步就上了楼。
温曼缩到平台的拐角,紧紧的咬着牙误会个屁。
气了好一会,她转身下楼,拿起手机“爸,有人欺负我……”
……
上了楼,崔立在研究一件藏传经筒,正看的投入,李定安就没打扰他。随即,手机嗡嗡的震了两下。
何安邦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前后不到十分钟,就拍好视频发了过来。
还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车已经出门了,最多两个小时就到。
李定安当即点开,各方位、各角度对比。
白瓷佛像不好确定,但那只甪端,他越看,就越觉得和国博的那件像。
换种说法说不好就是一起烧出来的,天生的一对儿……
看完甪端,又转了转其它立架,直到肚子咕噜噜的叫,李定安才停了下来。
再看时间,车也应该快到了。
“崔老师,你看的怎么样?”
“看倒是看好了,不知道怎么选!”
“哪几件?”
“这、这……还有那!”
顺着崔立手指的方向,李定安瞅了瞅“其它无所谓,但那两件法勺、双耳罐别挑……”
“为什么?”
“建国后出土的!”
崔立一个机灵李定安要不说,他还真准备挑一柄法勺,只是在纠结该挑方的还是圆的。
差一点就给国家做贡献了……
最后,经过李定安的建议,他选了两件一件密宗法轮,一件花觚。价格都不低,两件加一起九十万出头。
要是普通的密宗文物,肯定值不了这么多,但李定安说能买,那肯定就有价值。所以崔立怀疑,这两件东西可能有点来历。
李定安就厉害了,拿过纸和笔,“唰唰唰”的就往纸上写,眨眼就写了二十多件。
崔立的心脏禁不住的一跳“李老师,温总这儿的东西不讲价,也不打折!”
“我知道!”
“我是说那件幽塞……两千两百万?”
“哦……没事,买回去研究研究!”
李定安很随意,感觉那不是两千万,而是二十块。
崔立顿时不敢吱声了两千多万,这得是武则天用过的才行……
写完后又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李定安收起了清单“走,付钱!”
崔立木然点头就这么半张纸,差不多快一亿……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一楼依旧很安静,除了那位刘秘书,刚刚见到的那过的那个女的也在,以及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男人表情有些严肃,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两个女人冷着脸,俏脸寒霜。
崔立愣了一下,快走两步“温总,付总……我给你们介绍……”
“不用!”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崔助理,不好意思,今天不做生意。”
我看了这半天,你说你不做生意?
崔立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李定安,李定安比他还懵。
两人对视一眼,又在对面三人的脸上打量,转了好几圈才琢磨出点味道那女人……哦不,至多二十六七,应该是女孩,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在李定安的脸上剜。
就因为刚才,我跟在你后面上楼?
我刚踏上台阶,你就到了平台,我能看见个嘚儿?
还是因为昨天晚上,那句“腿好长?”
能不能先搞清楚是谁说的?
再说了,李定平就只是随口惊叹了一下,压根就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就是当成夸奖也没问题。
李定安想了想,叹了口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
男人顿了一下,神情意味深长,“小伙子是从京城来的吧?”
这和从哪来的有什么关系?
李定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好的来看东西,都能惹出事非?
还有话语气……
好了,还买个嘚儿?
算了……
没怎么犹豫,他招了招手“崔老师,走吧!”
到这会,崔立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至少知道人家不卖给他们。
那还留这儿干什么?
他一脸惋惜,最终还是点点头。
两人刚要出门,男人又伸手一拦“就这么走了?”
李定安抬起头“什么意思?”
“道歉!”
这就有点过分了。
问你有没有误会,你说没有,又让我给你道歉?
“给个理由!”
给什么理由,难道说你调戏老板的女儿?
男人正想着措辞,温漫冷不丁的一句“流氓!”
“扑棱”一下,崔立的眼眶瞪大了一圈。
不是……李老师,就下楼打了个电话的功夫……你干啥了?
两次加一块,都没十分钟,我能干啥?
李定安认真的看着温曼“说说,我怎么流氓了?”
“上楼的时候,你跟在我后面……”
“你上楼,我也上楼,我不跟你后面,难道长翅膀飞过去?”
“你还……你还说我又大又白……”
“噌”
崔立的眼睛睁的更大了,他看看李定安,看看温曼,再看看李定安,再看看温曼。
他直觉不可能,但温曼振振有词,再仔细瞅,确实挺大,也挺白……
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说的?
脑子里转着念头,李定安又一顿,想起了刚刚在外面给何安邦打电话的经过。
就说她怎么一直站着不走,还那种眼神?
原来是听岔了……
李定安好无奈“我说的是二楼的白瓷观音!”
“你撒谎!”
我撒个嘚儿……
“道歉!”
呵?
道个锤子。
今天但凡软一下,流氓加调戏的名声就算是坐实了……
李定安渐渐的失去了耐心“怎么道,给你磕一个?”
温曼愣了愣,男人的脸色也变了一下“今天不道歉,那就别走了!”
“你说不让走就不走……”
李定安径直往外走,刚迈步门槛,又愣了一下门外站着五六个人……全是保安。
同时,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喂,110吗,我们这里有人调戏女孩……哪里?悦山湖……”
两人面面相觑这下好了,确实走不了了。
“李老师,我给宁导打电话?”
“别……”
李定安忙拦了一下。
宁晶知道,苏秀也就知道了,说不定全剧组的人也就知道了,说不好就会传成什么样。
于徽音以后还怎么上班?
他甚至都没准备给老爸老妈打电话。
因为没必要,这儿又不是没监控?
李定安反倒不急了,施施然的转过身,又走了进来。
刚走到沙发旁边,还没坐下来,外面“砰砰”两声。
两辆车,一辆丰田越野,一辆货柜,从车上下来几个人。
何安邦、马献明……你们至不至于?
嗯,张汉光?
我靠,完了……
崔立也愣了愣。
当看到从柜车上下来两个人,往下搬着囊匣,他又看了看李定安手里的清单原来刚刚李老师是去给何馆长打电话了?
正要打招呼,嘴都张了一半,他又闭上。
情况有点复杂,还是别乱称呼的好……
何安邦快步走了进来“东西呢?”
还东西个毛?
“人家不卖了!”
李定安叹了口气,又瞅瞅张汉光,“你又从哪冒出来的?”
“废话,我不得回来汇报?”
回了一句,张汉光瞅了瞅门口的保安,又看了看屋里的三个人
保安虎视眈眈,男人满脸肃然,两个女的怒形于色,特别是比他还高的那位嗔目切齿,恨不得从李定安脸上咬一块肉下来。
这情况有点不对啊?
他挤了挤眼睛“你干嘛了,耍流氓了?”
崔立一个后仰我去,不愧是警察。
那位付总也不假思索“对,就是耍流氓,我们已经报警了!”
其他人猝然一愣真耍流氓了?
但不应该啊?
李定安的人品还是有目共睹的。
要耍早耍了就像舒静好,不比这屋里的哪一个更漂亮?和他几乎是形影不离,但平时李定安连句玩笑都不开。
况且他自个都是一脑袋包,该应付的都还应付不过来。
肯定有什么误会……
几个人顿时就想笑,李定安的脸越来越黑妹的,这叫什么事?
绝对能被他们笑一年……
“怎么耍的?”张汉光忍着笑,“老实交待!”
“滚!”
他也不恼,嘻嘻哈哈的拿出了手机“我得纪念一下!”
李定安脸更黑了……
那位付总迎了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是……你们怎么进来的?”
“本来是来帮他拉东西,门口连个值班的都没有,我们就自己进来了!”
张汉光一脸笑,“没事……反正也报警了,该罚就罚、该关就关,该拘就拘……我们绝不偏袒!”
“对,拘他……”
何安邦重重的一点头,迈步往里走,临路过的时候手一伸,“噌”一下,清单就到了他手里。
这手速,简直了……
“嘿,你干什么?东西我们不卖了……”
“不卖就不卖,看看总可以吧?要不你就让我们走……”
语气不紧不慢,脚下却极快,眨眼就走到立架中间。
马献明紧紧的跟在身后。
“都别乱动,我已经报警了……”
“放心,只是看看!”
张汉光顿了一下,亮了亮警官证,“我也是警察,不会乱动……”
遮着有字的部份,付总只看到了有限的几个张什么光……什么什么局?
他又往外看了看两辆车都是京牌……
心中一舒,他给刘秘书使了个眼色,刘秘书秒懂,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然后又朝温曼笑了笑,意思很明确京城的警察管不到这里,卵用都没有。
温曼点点头,往后看了看。
李定安坐在后面的沙发里双眼无神,呆呆的盯着天花板。
这下好了,白忙活了半天?
那可是几个亿……
就想不通,怎么这么不巧,张汉光和何安邦凑到了一块?
正惋惜着,里面又传来一声惊呼“老何快看,当户铜灯?”
“假的……标签上就有x省博物院仿制。”
“哈,张教授的作品?”
“很有可能!”
“嗯,潘龙纹铜壶……也是仿品吧,但怎么这么贵?”
“一百七十万?要是真的,后面得加两个零……但这一件,看着挺旧,有点像是民国时期的?”
何安邦随口回着,又扭过头“定安……定安,嘿,你怎么坐下了?”
我不坐着难道站着?
李定安站了起来,都走出了两步,他又猝然一顿。
然后,就如鬼使神差,他慢慢的转过身,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后看着温曼“温总,能不能商量一下?”
温曼没说话,板起了脸想求情是吧,晚了!
李定安想了想“报警归报警,生意归生意,等警察来之前,咱们能不能先交易?”
付总若有所思,温曼依旧板着脸“不卖!”
里面的几人一脸古怪李定安这是什么脑回路?
你都对人家耍流氓了,她脑子里得装几斤水,才会把东西卖给你?
“总共二十六件,差不多一个亿!”李定安的表情很是认真,“真的,现在卖还来得及!”
你有这么多钱?
温曼愣了一下,又冷笑了起来“有钱就了不起、认识警察就更不了起?等着坐牢吧你……”
这就没办法了呀?
“挺可惜的!”
李定安无奈的摇摇头,略带着些踌躇,走向了立架。
何安邦和张汉光都惊呆了,瞪着眼睛,来回在清单和李定安的脸上打量。
这上面只有名称,没标价格,所以之前就没在意。
但现在,三人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个亿……这里面得有多少好东西?
马献明拿着清单,手指一哆嗦一楼,立式铜人、金豆、煤精猪、琥珀羊、水晶觹、双玉舞人、玉筯、幽塞……
大大小小十二件,具体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看,如果只看品名,大部份都是玉制品,应该是宋以前的东西。
再结合一个亿……哈哈,绝对有汉玉……
看他兴致不高,何安邦往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今天买不了,不会明后天换个人再来买?”
还买个嘚儿?
有张汉光这根搅屎棍,明天这些东西在哪都还不知道……
“你瞪我干嘛?”张汉光一头雾水,又捅了捅他“都是什么,指一下!”
指就指……李定安一指铜人。
三人定眼一瞅巴掌大小,赤足、半裸,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坑。
穴位?
肯定是中医针炙器具,但然并卵,再就看不出来了?
“说话啊?”
李定安叹了一口气“汉代炙穴铜人!”
汉代,炙穴铜人?
何安邦突然就想到,之前李定安让他帮忙,把当年中科院发掘满城汉墓的资料发了过来。
他还捎带着看了一眼,资料中明确记载中山靖王后墓中,陆续出土金针、银针、炙盒、针盒等针炙器具。
恰恰好,这里就有一樽汉代炙穴铜人……
他一个激灵“谁的?”
“你觉得呢!”
我去……不是说满城汉墓发掘前,从来都没被盗过吗?
何安邦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还有什么?”
“全都是……”李定安指了指清单,边往前走,手指不停的指着立架和柜子里的物件,“玉握,左手握猪,右手握羊……饭琀玉婵……玉舞人,守于耳侧……长生豆,四十六颗……后塞,水晶觹……幽塞,玉蛹……”
他每说一件,三人的心脏就狠狠的跳几下,而且越跳越快,就如擂鼓。
中山靖王刘胜王后,汉武帝刘彻表姑母兼叔母,窦绾葬玉……足足七件?
光这些,少说也要一个多亿?
不对,还差一件……玉筯呢?
张汉光猛的回过神,发现四个人……哦不,崔立也在……五个人,站在一座形如水晶棺一样的展柜前。
里面摆着着好片玉片,很短,每块也就四五公分,也很窄,将将筷子那么粗。
标签上写的是玉筯,李定安的清单上写的也是玉筯。筯既筷子,也指细小的玉片,这么标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李定安的神情一脸踌躇,怅然若失。
“这是什么?”
李定安默然好久,怅然一叹“手套!”
“啥?”
还以为说的是其它两个字,涉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当看到李定安伸出手,屈了屈十指,他才恍然大悟李定安说的,就是手套……
嗯,玉手套?
脑子里“嗡”的一下,张汉光脖子猛往前伸满城汉墓的玉手套?
这特么是金缕玉衣……
“什……什么年代……我是指出土时间?”
李定安吐了一口气“比郭院长早两年!”
1968……1966?
“那你还买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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