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芒,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异常深情,萨克斯的声音低沉而又悠扬。
欧式家具,浮雕吊顶,色彩浓厚缤纷,充满了复古典雅的俄罗斯风情。
莫斯科餐厅,又称“老莫”,八十年代之前,这里是京城乃至全国最高档的西餐厅,没有之一。
哪怕中间有近二十年,它只卖蛋炒饭和盖浇饭,客人依旧络绎不绝,且非富即贵。
李定安不太吃得惯西洋玩意,于徽音对西餐的喜好也只是一般,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安静,二是离央视近。
沙发很大,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好在于徽音身材高挑,坐进去后并不显得矮小。
李定安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目光深邃而又柔和:“这几天辛苦了,不然也不会攒那么多工作,还要加班!”
“不用谢我的,我也玩的很开心,而且平时也是奶奶和阿姨照顾我的时候多……”
“所以多亏了你……我叫他们又不来:这个没时间,那个不想动。但你一开口,好家伙,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时间也有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于徽音抿着嘴,露着浅浅的笑:“因为他们猜到你别有用心……阿姨还说:长这么大,家门口的小河边都没请她看一看,突然就要请他们旅游?肯定居心不良……”
李定安没说话,徐徐的吐了口气:那不然呢?
总不能告诉他们:儿子我要去干大事,老家不太安全,伱们赶快来京城。
其他不说,只要来了京城,张汉光多多少少会帮忙照顾着点。
结果,自己刚张开嘴就被爷爷噎了回来:你小子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不干好事,跟我玩心眼?
说实话,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李定安顿时傻眼,没办法才祭出了大杀器:说是于徽音想玩,顺便想见见爷爷奶奶。
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早上打的电话,都还没中午四个人就杀到了京城。爷爷奶奶倒是见到了,对于徽音也不是一般的喜欢。
结果,李定安不见了?
打电话一问,说是到沈阳出差了,早上刚走,和他们错了个前后脚。
怀疑是肯定的,但李定安抵死不认,只说是临时接到的通知,一时忙忘了通知他们。还说有于徽音在,对他们来说,他在不在是不是都无所谓?
确实有那么点,于是,一家四口玩的不是一般的开心。
可惜,就高兴了两天。
第三天接到威胁短信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上了李定安的洋当。再之后看到直播,他们才算是知道,为什么要把他们骗到京城。
真的,当知道李定安要干什么的时候,三个女人头皮都麻了:他不但把一个省的古玩业、文博业给掀了个底朝天,更准备把一个行业、无数人赖以为生的饭碗全给砸了。
古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李定安这次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和生计,与他不共戴天的人该有多少?
数都数不清……
爷爷和李如英要稍镇定一些,但说实话并不多。到这时候谁还有旅游的心思,一个挨着一个,不停的给李定安打电话,让他赶快滚回来。
刚开始,李定安偶尔还会接电话,只说没事,但到后面,索性关了机。
一家人算是彻底急疯了。于徽音更急,眼泪花直转圈:要知道李定安是去做这个,打死她都不会帮忙。
爷爷和李如英预测,舆论这么大,当地肯定会采取行动,这反倒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人还在,没被套麻袋,也没残没废。
随即又商量赶快把家底全拿出来,该找点什么关系,先去沈阳把人捞出来。
接下来就开始商量应该谁去,于徽音还准备给他爸爸和妈妈打电话。再之后,他们就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当地机关接到报案来宾馆带人,却冒出了两个部委的警员?
当时有一瞬间,他们都怀疑那两本证件是不是伪造的。
从小到大,李定安有几斤几两他们不比谁清楚,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通天的关系和能量?
再然后,就如惊涛骇浪,一浪接着一浪,一浪强过一浪:良品坊道歉、安本斋道歉、盛京收藏道赚,以及最后的故宫……
到这时候,他们已不止怀疑那两本证件的真伪,甚至怀疑李定安是不是也是别人假冒的:这还是他们的儿子吗?
当然,儿子肯定还是那个儿子,就是本事涨的有点快,如今已能擎天撼地,搅动风雨。
天见可怜,老李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思忖间,李定安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时,发现于徽音好像在偷笑。
“笑什么?”
她连忙正色,又摇摇头:“没!”
自己眼又没花?
估计是在笑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说很安全,但是从爷爷奶奶到老爹老娘,一个字都不信。
反倒是让于徽音装卧底小能手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反倒深信不疑。
感觉小时候也没撒过多少谎,区别怎么这么大?
暗暗吐槽,李定安想了想,“什么时候有时间,想去哪玩,我陪你……”
于徽音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好久才回了一个字:“好!”
“那就等你有时间……”
稍一顿,李定安苦笑了一下:“说反了,应该是等我有时间!”
于徽音笑着点了一下头:“嗯!”
两个人边吃边聊,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李定安把于徽音送到了单位。
也就刚调头,雷明真又打来电话。
不知道是在卫生间还是房间里,雷明真的声音压的极低,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别怪哥没提醒你,你可悠着点,千万千万别翻了车。”
李定安不以为然:“你懂个毛?要翻早翻了,我还能浑浑全全的回到京城?”
“谁和你说工作上的事情了?”
雷明真“吃吃吃”的乐呵着,“哥们说的是女人!”
女人?
李定安眉头一皱:“哪一个?”
“嗯?他奶奶的,还真就是好几个……”
话没说完,就听到李如英在外面喊:“小真,来帮忙!”
“好嘞……”雷明真回了一声,又骂骂咧咧,“你丫活该,我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李定安一头雾水:脑子有坑,说话只说半截?
他又仔细的想了想:没毛病啊?
就算老娘想找茬,自己也有话说:看吧,都不用你提醒,我就知道怎么做……早都约好了,等她有时间一起出去玩。
所以能翻什么车?
大惊小怪……
转着念头,李定安收起了手机:“王师傅,回燕园……哦,对了,你们俩没吃东西吧?”
“裴阿姨特地交待过,都记着呢!”
“那就行……二位今天有口福了!”李定安点点头,“让你们见识见识老李家祖传的手艺!”
其实和老李家没一毛钱的关系:奶奶带过来的!
……
欢朋酒店!
权英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像只蜷缩的猫一样,腰身极美。
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轻轻的晃一下,再抿一口。
茶几上却摆着两份炸酱面,旁边还有半头鲜蒜,无论是面还是蒜都被吃了一半。所以,口味就挺怪……
窗边,陈静姝赤着脚,低着头,不停的打电话。
“何馆……”
“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他也没给你打过电话?”
“吕院也没打过,更没接过?”
“唉……好,谢谢!”
“吴教授你好……”
“也没接你的电话?”
“啊,高老师去沈阳找过他……什么,已经回来了?麻烦了……”
“高老师,我是陈静姝……好的,谢谢高老师!”
连着打了三四通电话,总算是问到了李定安的下落:坐的是下午最后一趟航班,人已经到家了。
现在想见他,就只能追到他家里去。
事关重大,而且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做出决定,形成文件,所以陈静姝不敢拖,也不想拖。
也怪李定安,关什么机?
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下,陈静姝下意识的转过头,然后就呆住了:
“两份都吃了……你这么饿?”
“不然呢,留着浪费吗?”
“呃”的一声,权英打了个饱嗝,又拿起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反正你都要去找他,他厨艺又那么好,给你做一顿爱心小晚餐,美不死你……”
“你想什么呢?听高老师说,他家人也在!”
“我去……好机会啊”权英一下就跳了起来,“等于见家长了……”
“什么见家长……是去谈正事!”
陈静姝叹着气,走到衣柜前,一件一件的挑着衣服:“你说我穿哪一件好……嗯,要不,你也去?”
说实话,认识好多年了,第一次见陈静姝这样。
权英一下就乐了:“还说不在意?死女人,你心已经乱了。”
不止是心乱了,还很虚……
“你能不能正经点,都说了是去谈正事……而且怎么说也是长辈,难道不应该庄重一点?”
那你叫我去干嘛,有本事一个人去啊?
“好,去谈正事……但你是不是得快点,这都七点了……”
暗暗嗤笑,权英跳下了沙发:
“白痴,别挑礼服,你是生怕自己太年轻吗?穿简单点,越简单才越不显老……”
“颜色不要太重,越浅越好……白t恤和蓝牛仔裤就行……”
“头发来不及拉直了,就扎丸子头……”
“皮筋用黑的……”
“别涂口红,擦一点点透明唇彩就行……眉毛也洗了,眼线也洗了,怎么自然怎么来……”
权英叽叽喳喳,感觉比她自己相亲还要兴奋,这指指,那点点,时不时的还会动动手。
罕见的,陈静姝没有翻白眼瞪她,而是安安静静的由着她摆弄。
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收捡的妥妥帖帖,再一看:谁敢说陈静姝不像学生。
其实她的岁数并不大,将将二十六岁,而京大考古系,这个岁数的女孩读硕的都不少,读博的更是一大堆。
不过比起李定安还是在大一些的:两个人相差四岁!
然后,两人又各自带了几件礼物,都挺贵重。再之后,直奔燕园……
……
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八点。
厨房里,雷明真正欢快的刮着鱼鳞。
也是奇了怪了,在家里别说这样的活,他连自个的茶杯都懒的洗。
当然,有阿姨,他爸妈也不怎么干。
但到了李定安家里,就觉得挺有意思:有的负责摘菜洗菜,比如裴淑慎,有的负责切肉剁骨,比如李叔。奶奶专门负责烧,就连爷爷也没闲着,剥蒜、剁姜、调料汁等等。
一家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鼻子底下萦绕着饭菜的香味,耳边回荡着欢声笑语……就感觉特温馨,觉得这才像个家。
感慨着,他又听到了裴淑慎和李如英的对话:“本来说是等他回来,再一起好好的招待一下徽音,偏偏她要加班?便宜了这混账……”
“不能这么说,那两位也要一起回来……天天跟着,他们也很挺辛苦。”
“不然能做这么多?”裴淑慎把一根芹菜丢进了水盆里,“所以我才气:想教训他都没机会!”
“以后更没机会,所以别想了……”
“你也不管管他?”
“怎么管?他干的这些事情,老子我做梦都没敢想过……”
雷明真好不羡慕:李犟犟这下算是彻底的解放了。
包括以后,就于师姐那个性格,压根就降不住他。
换那位陈总还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李定安是怎么想的,还“哪一个”?
好小子,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正发着狠,门铃“叮咚叮咚”的响了两人。
其他人手上都有活,正好奶奶烧好了汤,暂时闲着。
她还以为是李定安,拿毛巾擦了擦手,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小赤佬,怎么不拿钥匙开?”
嗯,怎么不吱声?
奶奶想了想,先通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站着两个漂亮的从画里跳出来的女子。
“你找谁?”
“阿姨,我姓陈,是李定安的朋友,来找他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吧嗒……”手中的鱼掉进了水池里,阿珍感觉头发都立了起来:我特么的脑子是不是被开过光?
想啥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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