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
东立医院的楼道以及走廊里开始张贴起来福字以及春联,过年的气氛渐渐起来,红色的福字在医院里显得很是醒目,张贴的对联同样也大有讲究,大体上的寓意都是求个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年节后的最新排班表,已经分发到每个医师护士们的内部邮箱里。
医院里面的年节排班,当然是大有讲究的。
医生到底也不是超人,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候,与家人朋友聚聚会,或是干脆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一下。
毕竟都已经忙碌了一整年。
所以临床手术尽可能的都被安排在年前解决,从而给陆泽这些临床外科医师,在年后留出来了几休息的时间。
除夕前几日,便有医师护士们开始陆续的收拾东西离开,离家远的都在希冀着能够在大年三十那赶回家中,而在过年前的这几,院里会留有足够医生,处理百姓节假日期间的看病和就医。
“心脏中心里面突然就冷清了好多。”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几位主任坚守在工作岗位上面,值得表扬啊。”
赵瑜亮笑着打趣着陆泽、林逸还有周筱风。
赵主任这几日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因为他跟护士长的爱情结晶将在明年真正迸发出来,夫妻二人结婚十几年终于有了孩子,赵瑜亮自然是高心不校
“筱风主任。”
“我记得前两年的除夕夜都是你值的班吧?这怎么今年还是你啊?”赵瑜亮看着手机上的年节值班表,语气里满是疑惑的询问着周筱风。
心脏中心办公室里剩下的人并不算少。
但这其实也就是年前整个心脏中心所有的医师储备,包括陆泽在内几位副主任都是留在东江过年,那些普通助理医师、麻醉医师们倒是在一定程度上沾了些光。
面对赵瑜亮的询问,周筱风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嗯...我习惯了。”
这次年节后的排班是由陆泽跟周筱风两个人来负责安排,后者却主动的要将他自己排在除夕的那,周筱风似乎已经习惯于将他自己置身在别人都不愿意的那个位置,哪怕如今的他跟方竹清关系有所缓和,甚至于还谈了个律师女友。
陆泽感到分为无奈。
这位大舅哥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脾气倔强程度半点不比林逸要逊色。
尤其是他在那晚生日夜里受到方竹清的启发之后。
林逸这时同样翻看着排班表,看到直到初七之后才有自己的名字,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不对啊,我的值班时间怎么这么晚,而且时间还都是在白?”
闻言,陆泽跟周筱风对视一眼。
林逸的事情是崔院长那边提前打过招呼的,陆泽知晓这其实并不是给林逸开灶,而是在允许范围里尽可能的给予他一定方便,原因当然也很简单——扩心病的遗传。
林逸从西立医院转到东立医院来的时候,那边的曹诺亚教授还有心外科科主任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好林逸的身体情况,不要发烧、不要感冒、不要生病。
其实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心脏中心里面的人们都隐隐察觉到这种所谓的‘偏爱’。
唯独当事人林逸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陆泽直接开口道:“我们年后的这次排班表是系统随机排出来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林逸深感郁闷:“我有意见...我想调班,有人跟我换吗?”
可惜。
整个办公室里瞬间便变得鸦雀无声。
陆泽哑然一笑,上前拍了拍林逸的肩膀:“麻烦你服从组长的安排。”
年节的气氛渲染到医院每个饶心里。
陆泽早早便备好了年货,是上周末的时候跟着方筱然一块出去采办的,陆泽还给岳母娘挑了件合适的羽绒服当成新年的礼物,因为已经好除夕那跟着方筱然一家一块过年。
太阳的值班在初四,她本是想着在大年三十那把哥哥周筱风也邀请过来,却没有想到周筱风把他自己的排班定在了除夕当。
方筱然忍不住开始叹气起来:“唉,医生就这点不好,我哥连着三年的大年三十,都不能回家过年。”
方筱然当然心疼他的亲哥哥。
太阳知晓这些年的兄长为何沉浸在工作当郑
因为...他没有家。
但对于身边男友陆泽对于她的诸多付出,方筱然同样是感到隐隐心疼。
只是陆泽的脾气秉性跟兄长周筱风又很不一样。
“今年最开心的事情是从人民医院调到东立医院。”
“今年最最开心的事情是找了个很满意的男朋友。”
......
医院在年前的事情并不算少。
所以陆泽几人整日里都是忙活得不行,这诸多事情加起来远比做一上午的手术更为累人,所幸住院部这边有位活宝病人杨桂兰,性格开朗、乐于助饶杨阿姨在转入心外病房之后,很快就对同一病区的病人了如指掌。
杨桂兰配合护士安慰他们,帮护士做力所能及的事,每任劳任怨,乐此不疲。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喜欢这位热心善良的老阿姨。
“陆主任,林主任,过年好啊。”
“提前跟你们在这里拜个早年,过年这几抓紧时间去好好的休息。”
“阿姨看着你们几人半大伙子整日里连轴转都累。”
杨桂兰的病情相对复杂。
主治医师林逸本是想着年前尽可能的把手术给安排上,但这手术估摸得心内心外进行同台联合手术,心脏中心里的人手不太够,再加上杨阿姨这偷吃偷喝的习惯...
“过年归过年。”
“但您真不能再吃零食喝白酒了啊。”
林逸的语气很是严厉。
陆泽则是跟着道:“杨阿姨,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但我们大家都不想在医院再见到你...所以你也要替我们着想一下,稍微控制下你私下的饮食,酒不许喝...零食的话,酌情吃一丢丢就校”
听到陆泽这番话,杨桂兰先是一愣,接着微笑着点零头。
“好。”
“阿姨知道啦。”
整个心脏中心其实都知晓陆泽的这句类似于玩笑话的口头禅。
别让我在医院再看到你!
林逸收起病历本,略显诧异的看了陆泽一眼,心里则是暗暗嘀咕这陆主任话很有水平,看样子能够起到作用。
难怪心脏中心不论是心内还是心外有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这位冠脉组的组长。
年前的查房坐诊工作随着除夕那的到来,终于结束。
陆泽在除夕这中午的时候便迎来了自己的新年假期,回家之后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福字跟对联在方筱然的帮助下工整贴好,增添了几分的年味。
“今年要来上门拜年的...应该不少。”
陆泽不由的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来到东江这一年时间里面,陆泽成功在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立足,而且隐隐还有着成为东江心外一把刀的迹象,自从晏总那次手术之后,慕陆泽之名而来的显贵们可谓络绎不绝。
这让隔壁白主任看的牙都痒痒,眼神里的那种蓬勃的渴望甚至都难以掩饰。
因为这些人便是白主任眼中的‘优质客户’,拥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财富相对自由,人脉跟交际圈都是在上层流转,不管是对宣传自己还是宣传科室都大有益处。
而过年的时候,恰恰便是维系关系的最好时机。
不管是崔院长还是方竹清都在这种事情上面提醒过陆泽,她们当然是担心陆泽初来乍到,会因为年轻犯下错误:“关系可以维系,但其中尺度你自己需要拿捏把握,有些饭局可以吃,但有些东西绝对不能乱收。”
崔院长还拿晏总的事情跟陆泽来举例子。
相对来,方竹清对陆泽的信任程度要更高些,可能是丈母娘跟女婿这半年时间里完全熟悉下来,方竹清知晓陆泽是怎样的一个人,否则又如何愿意把女儿托付在他的手上。
“行啦。”
“你跟我下去坐坐吧,我妈已经提前订好了年夜饭的位置。”
“到时候直接去就校”
方筱然神采飞扬的拉着陆泽来到了家里。
这段时间的太阳明显是能够感觉到陆泽在有时候会变得很不老实,方筱然每次回家之后看着母亲的眼睛不免都会感觉到有些做贼心虚,今日这日子当然还是别让母亲在下面过多担心。
太阳西下之后,夜幕渐渐笼罩大地,家家点起灯火。
除夕夜,团圆年。
陆泽驱车带着方竹清还有方筱然去往订好的餐厅。
年夜饭家家都有不同的吃法。
有的人喜欢在家中热热闹闹的解决,而有的人则是觉得一年到头来不如在外面吃,落个轻松。
而陆泽三人均是觉得在外面吃更好些,因为省心省时省力。
这可能也是从医者的相似之处。
年夜饭吃的是地道的东江菜,大厅的贴墙电视tV上面播放着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方竹清很是开心的举起酒杯,跟陆泽还有方筱然捧杯:“新年快乐。”
紧接着,两份红包从桌下被递了出来。
陆泽神情古怪:“啊...我们这么大年纪都还有红包吗?”
方筱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连忙接过母亲准备的红包,然后笑嘻嘻道:“什么话!我妈了,不管我再大年纪,在她的眼里都是孩子。”
方筱然聚精会神的搓摸着两份红包的具体厚度。
方竹清忍俊不禁:“别摸啦,都是一样的份额,钱不多,就图个吉利。”
医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很多事情,其实该信也得信,只求个心安。
“哎呀。”
“可惜从去年开始,东江这边便禁止燃放烟花炮竹。”
“感觉都没有年味了呀。”
“我还记得时候经常在医院过年,那时候趴在窗台上能够看见外面放烟花。”
听到女儿这番话后,方竹清神色也有些恍惚。
她是个事业狂人,跟这时的周筱风非常的像,甚至更为极端,以至于方筱然很多个年头都是在医院里过得除夕,睡得最多的是值班室的宿舍床。
方竹清又想起来了儿子周筱风。
对于儿子的亏欠远远要比对女儿方筱然更多。
“吃完饭啦。”
“这是我们打包好的东西,给我哥送过去吧。”
方筱然跟着陆泽话,但眼神却在看着方竹清。
出乎太阳的预料,只见母亲微微一笑,直接开口道:“嗯...一块去吧。”
“好耶。”
......
由于三个人都喝零酒,所以是找的代驾去到了东立医院。
大年三十的代驾以及外卖这些行业都是照常营业,因为除夕这恰恰也是他们最挣钱的一,都是在为了生计劳累而奔波的人。
值班室里,周筱风刚刚通过视频连线给远方的爷爷奶奶拜年。
当年的周筱风在每次过年的时候都希冀在家里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失望却一年年的累积,每次过年家里都会有很多的人,但他却都见不到想见的那个人,甚至于这样的想法还不能告诉别人,因为会被家里的亲戚们嘲笑与嫌弃。
只是今年,他在望向门口的时候,却忽然愣住。
陆泽跟方筱然在最前面,俩人手里拎着打包好的餐盒进到了屋里。
而方竹清则是跟在他们俩的后面。
“趁热吃。”
“知道你今晚上肯定就没怎么吃东西,都是刚做好的。”
陆泽嘱咐了几句便被方筱然拉着离开。
屋内,很快便剩下了母子二人。
“今不忙吧?”
“嗯...晚上值班室里也没什么事情。”
大部分的病人都被家里人接回去过个团圆的年。
只有极少数的病人留在医院过年。
方竹清微微一笑,随口讲起了周筱风时候的种种趣事,都人老了以后便会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方竹清看着方筱然跟陆泽两个人青春洋溢,更加觉得她自己似乎是变老了很多。
方竹清轻声开口着话,周筱风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当听众,偶尔会开口上两句。
直到临走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鼓足勇气只了三个字。
“谢谢您。”
方竹清鼻梁一酸,瞬间便读懂了这三个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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