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朦胧的李信,提着酒壶,迷迷瞪瞪的回到自己房间,直接来了个葛优躺。
虽然陇西李氏在陇西郡有着不错的地位和威望,但陇西李氏的族人没有谁不想回关中的。
因为现在的关中,是大秦的核心区域,也是大秦发展的重要根据地。
最近一年的报纸,无一不表露关中的繁华。
然而,李氏族人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因为他们最骄傲,也最能代表他们的陇西侯,一直无法走出伐楚的阴影,不敢回到关中,也不敢面对关中父老。
“咕噜噜”
李信拿起酒壶,一股脑的望嘴巴里灌,也不知灌了多少,反正没咽下去几口,就把酒壶随手扔在了地上。
再想去拿酒的时候,发现此酒只有王贲那里有,不由有些烦躁的爆了一句粗口:“他娘的!喝个酒都不尽兴,来人呐!给本侯去拿酒!”
这时,一名少年模样的小将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道:“父亲,大事不好了,通武侯在击鼓聚将,似乎有战事发生!”
说话之人是李信的次子,名为李项,刚到军中从事,主要给李信跑腿。
“战事?什么战事?谁打来了?”
李信稍微驱散了几分醉意,嘟囔着问了一句,但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有王贲在这里,也轮不到他操心。
却听李项又焦急忙慌地道:“父亲,这次聚将不同以往,您快去看看吧,万一延误了军机,可是要按军法处置的!”
李信撇撇嘴,并没有将李项的话放在心上,但作为大秦的陇西侯,李信虽然有些颓废,但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本质工作。
只见他晃了晃脑袋,便起身来到屋外。
等到走近作战指挥部的时候,李信的醉意已经被驱散了几分,好歹能清晰的思考问题了。
他是陇西郡的最高军事长官,虽然爵位上比不过王贲,但王贲只是他的副将,王贲之前还跟他一起喝酒,如果有战事发生,王贲不可能比他更快知道。
所以,王贲聚将,应该是在他离开王贲房间之后发生的事。
而那时,王贲似乎接到了来自王离的家书
难道九原有紧急军情?
想到这个可能,李信的酒意已经完全醒了,当即对着身旁的李项:“传令全军,速速准备,原地待命!”
“诺。”
李项应诺而退。
很快,李信就带着一脸红晕,来到了陇西作战指挥部。
在作战指挥部的正中央,是陇西郡,以及陇西长城外的沙盘地图。
此时此刻,大部分将领已经聚集在沙盘两侧,聆听王贲的战略分析。
而李信靠近的瞬间,也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询问道;“王将军,可是九原发生了什么大事?”
“嗯?”
正在跟众将分析战略部署的王贲,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陇西军的主帅,有战事,我为什么不能来?”
李信被王贲这话惹怒了,不由忿然回怼。
“呃”
王贲尴尬得嘴角一抽,环顾了一圈众将,笑道:“李将军误会了,不是九原有什么大事发生,也不是陇西有什么战事,而是我觉得,我们不能一味的被动防守,当主动进攻大月氏,扬我秦国天威!”
“????”
李信额头上缓缓冒出一拍问号,似乎没反应过来。
却听一旁的翁仲笑道;“李将军,通武侯说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找我们商量,反正我们闲来无事,就都跑来了,你也知道,咱们好几个月没打仗了,怪难熬的”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感情你们拿打仗来消遣自己了?
打仗不死人吗?!
李信听到翁仲的话,差点气得背过去,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怒视王贲,沉声道:“通武侯,本将要一个确切的说法!”
“什么说法?翁仲将军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咱们闲了几个月,该干点正事了!”
“对啊!那些大月氏人太可恶了,咱们不能因为他们不偷袭我们,就放弃跟他们对战,咱们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得不错,咱们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干他娘的!”
随着王贲的话音落下,众将纷纷附和,表达自己对异族的痛恨。
然而,李信并没有注意众将的附和,反倒是被王贲手中的家书吸引了目光。
明明刚才还跟自己把酒言欢的王贲,明明刚才还想着带自己回咸阳的王贲,怎么突然这么干劲十足?
他知道王贲是出了名的爱偷奸耍滑之辈,现在陛下又不着急开疆拓土,他也是半归隐的状态,一下子说要打异族,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稍微沉吟,李信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涩。
作为一个天才名将,李信心中的傲气从未被磨灭过。
巅峰时期遭遇那么大的挫折,对李信来说,打击确实很大。
但事情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也知道,该释怀了。
所以,面对王贲的隐瞒,李信忽地仰头大笑:“哈哈哈,好一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就依通武侯之言,调兵遣将,出关扫清蛮夷!”
“彩!”
众将齐声喝彩。
王贲深深看了眼李信,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同时捏紧了手中的家书。
臭小子!
伱爹这次就信你一回,敢骗老子,老子保证把你吊起来打!
与此同时。
九原郡的长城上,王离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随即揉了揉鼻子,看向一旁的扶苏,道:“长公子,咸阳的事,你真不打算管吗?”
“我的心已经属于这片草原了,我要这北方的天地,从此都归我大秦!”扶苏眺望着长城外的蓝天白云,迎着草原吹来的凉风,雄赳赳地说道。
王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咸阳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蒙德告诉我的情况,相信应该与太子之位有关;
自古以来,太子之争就是国运之争,稍有差错,怕是会国破家亡.”
话到这里,顿了顿,又看向扶苏,道;“你莫非就不担心,太子之位落在无能之人手中,导致帝国崩塌吗?”
“我父皇来九原的时候,身体已经大为好转。我不信昊弟会对父皇不利,所以父皇之事,多半只是谣言!”
扶苏笑着摇头道:“而太子,并非一国之君,对帝国的影响,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更何况,只要有我父皇在,帝国就不会崩塌。”
“可是.”
王离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万一陛下”
“万一?十万一也不可行!”
扶苏罕见的满脸怒容。
王离无奈的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如果陛下之后的新君不是公子昊,长公子又当如何?”
“这”
扶苏迟疑了一下,肃然道:“就算不是昊弟,我也尽力辅佐新君,绝不让帝国崩塌!”
“糊涂!”
王离有些纳闷的道:“长公子真糊涂!”
“嗯?”
扶苏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王离:“王将军此言何意?”
“公子昊经常说我脑子不开窍,我看长公子脑子还不如我呢,你难道就没想过,新君万一不容你,你怎么办?要杀你,又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
扶苏有些诧异的道:“我们是兄弟,怎么可能兄弟相残?再说,我父皇已经认可了我所做的一切,我怎么能举兵向相?!”
“哎!”
王离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有一名传令司马朝这边跑了过来,拱手道:“启禀长公子,蒙将军召您和王将军前去幕府,好像有陛下的圣旨送来!”
“嗯?”
王离和扶苏互相对视一眼,后者当即拱手;“那就有劳准备车马,我们这便回去。”
“长公子客气了!”
传令司马微微一笑,对这位彬彬有礼的长公子很是信服,连忙下去准备车马了。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天色渐渐变得有些昏暗。
扶苏和王离才坐着马车,回到了幕府。
此时,蒙恬独坐在幕府衙门,观看近期从咸阳那边传来的报纸。
通过报纸上的消息,不难看出,咸阳的变化,日新月异,欣欣向荣。
帝国的未来,可谓一片光明。
“大将军!”
王离和扶苏来到幕府衙门,第一时间朝蒙恬打了个招呼。
蒙恬微微一愣,旋即合上报纸,站起来笑道:
“长城外的情况如何,匈奴那边可有异动?还有九原的防务,部署得咋样了,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呵呵呵,大将军尽职尽责,扶苏佩服也!”扶苏笑着朝蒙恬行了一礼。
蒙恬也笑着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们入座,并招呼人给他们布置晚餐。
看着不断送来的美食,还冒着热气,扶苏和王离对视一眼,心中一阵感动,而后却听扶苏好奇的道:“传令司马不是说,我父皇有圣旨来九原了吗?那宣旨的特使何在?”
闻言,刚刚还面带笑容的蒙恬,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冷道:“被我打发到驿站去了!”
“啊?”
扶苏一惊,有些不解的道:“敢问大将军,此举何意?”
“长公子,这位特使来得有些蹊跷,老夫深感忧虑!”蒙恬叹息道。
“这”
扶苏迟疑了一下,旋即追问道:“何谓来得有些蹊跷?”
“公子应该知道,陛下来九原之后,并没有跟着东巡车队回咸阳,而是轻车简从的去了南海;
前段时间,南海传来了很多消息,包括赵佗、任嚣反叛,陛下被公子昊囚禁,等诸多匪夷所思的消息;
尽管老夫和公子大多都不信,但就在最近,又有一则消息传来,李斯在咸阳组建了临时内阁,并罢免了王绾监国之权,虽然此举皆因王绾有不法之举,但老夫总觉得咸阳最近应该不会太平;
而更蹊跷的是,陛下对此事并没有任何举动;
因此,老夫有些怀疑此圣旨的真实性!”
“那依大将军之见,我父皇是否真的出了某些事.”
扶苏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水,隐隐想起之前跟王离的谈话,不由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王离。
然而,王离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顾着眼前的美食,细嚼慢咽,没有发出一点杂声。
却听蒙恬又沉声道:“老夫虽然不能断定陛下是否出了某些事,但老夫还是担心,陛下恐有姜小白之患”
“岂有此理!”
扶苏突然拍案而起,怒道:“我父皇才不是齐桓公!不是!”
“老夫但愿陛下不是。”
面对扶苏的突然暴怒,蒙恬显得非常平静,而且平静的有些可怕。
“依大将军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扶苏平静下来,歉意的拱手一礼。
蒙恬扭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王离,若有所思的道:“老夫与王离谋划得一策,唯长公子定夺!”
“嗯?”
扶苏一愣,禁不住再次将目光落在王离身上。
原来王离在长城上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并非随口之言,而是有预谋的试探。
他跟大将军是否早就知道了某些事,唯独自己不知道?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得到了父皇认可,还没得到大将军认可……
想到这里,扶苏原本满怀信心的神色,倏然消失了,脸上重现出蒙恬熟悉的那种挫败和郁闷,颓然坐在案前不说话了。
“啪!”
蒙恬走过来一扣案几,正色道:“长公子,国之凶祸福吉决然于眼前,请务必振作起来!”
“这”
扶苏闻言,反应了一瞬,当即振作起来,朝蒙恬拱手道:“大将军稍等!”
说完,二话不说,径自起身朝门外冲去。
大约片刻时间,又带着满头湿漉漉的头发,一领宽大的丝袍走了进来,全然没有方才的颓然之色。
“敢请大将军赐教!”
扶苏对着蒙恬深深一躬,肃然坐回了自己座位。
蒙恬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转头看向王离,抬手道:“王离,你来说!”
“长公子且看!”
王离闻言,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份地图,来到扶苏桌案前,展开道:“这是北边匈奴王庭的分布图.”
“匈奴王庭?”
扶苏吃了一惊:“你怎么有匈奴王庭的分布图?!”
要知道,匈奴王庭是匈奴最核心的机密,一般很少有人知道。
而且匈奴王庭也不是一直在一个地方,他们会随着季节变化,战略意图等,不断变换。
这也是匈奴存在了几百年,很难被灭掉的原因。
毕竟你连老巢都端不了,怎么灭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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