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呜哇~”
陆氏医馆内,一个小孩正在哭闹,抱着她的大人此刻也是抖着双臂,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旋律,以此来安抚小家伙躁动的内心。
陆九则是不停地观察着小孩的一切神态和举动,没办法,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用望诊和闻诊,问诊切诊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诸多患者中,小儿确实是最难治的。
首先就是古籍医书很少记载小儿病,《黄帝内经》就根本没说过,只有一本名为《颅囟经》算是记载小儿病的源头。
其二,小儿脉微难见,医生在把脉时,小孩子又不可能一动不动坐那好几分钟,特别是那些几个月大的孩子,所以把脉基本就等于失效。
其三,小儿骨气未成,形声未正,悲啼喜笑,变化无常,可能刚才都还在哭,转眼他就开始笑了,情绪变化之快,也会让他的气机变化更快。
其四,小儿大多不能说话,就算年龄大了,也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自己的感受,问诊显然也就失去了意义,不过这一点部分家长可以代替,特别是妈妈。
其五,小儿脏腑柔弱,易虚易实,易寒易热,用药如何也不能以成人的量来判断,少了无效,多则伤身。
种种困难也使得很多医师对小儿都特别的头疼。
“陆医生,不好意思啊。”周筱琳抱歉地看着陆九,她也没想到刚坐下,陆九才握住她女儿的手,女儿就开始哭闹了,搞的陆九完全看不好病。
“没事,小孩哭是好事,就怕她憋着,能哭问题就不大。”陆九笑道。
小孩嘛,纯阳之体,至情至性,情绪都是直来直去的,不憋着,老头儿就曾跟陆九说过,修道之人追求的返璞归真,其实就是回到婴儿时期,状态就跟在妈妈肚子里一样。
陆九也亲眼见过老头儿在他面前展现过呼吸的功力,一呼一吸之间差不多有五六分钟。
那不是强行憋气,老头儿说常人吸气到肺而止,稍作练习之人吸气到丹田而止,修道之人吸气到脚底寻周天,走上一个循环,气才会呼出来。
陆九不懂,只觉有点玄幻,但老头儿既然能做到,那就证明这种呼吸确实是可以通过练习做到的。
至于作用嘛,老头儿说没什么用,就练着好玩。
观察许久,陆九发现小女孩哭得满脸通红时,右手还在不停地掐着自己的衣服。
看到这一幕,陆九便问道,“小朋友是不是经常这么用手捻衣服?”
周筱琳闻言,歪头看了看女儿的手,“好像是,陆医生,这不对吗?”
在她的印象中,小孩子用手捻东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不止她的女儿,很多小孩也有这个习惯。
陆九接着问,“如果是偶尔的话,那没事,但每天都这样,就是有问题了。”
周筱琳皱眉,“这么一说,确实是每天都在用手捻衣服。”
陆九点头,“那像现在这样大哭后出现的喘闷,是不是也经常发生?”
陆九瞧见小女孩哭泣的同时,还有点呼吸不畅。
周筱琳点头,“嗯嗯,只要一哭就这样,看了几次都没看好。”
陆九问,“那这个情况有多久了?”
周筱琳道,“有一两个月了。”
一两个月……
从初步的诊断来看,小女孩应该是肝热,《小儿药证直诀》中就有提到过,“肝主风,实则目直,大叫,呵欠项急,顿闷,虚则咬牙多欠气。热则外生气,湿则内生气。肝热,手寻衣领及乱捻物,泻青丸主之。壮热饮水,喘闷,泻白散主之。”
作为专治小儿病的著作,陆九也是略有涉猎,当初在金陵中医院上班的时候,就有不少家长带着小孩过来。
那时陆九可没少头疼,诊断没法诊断,用药又不知分寸,治了几次无效后,陆九就开始研究起了这方面的知识。
如今基础辨证得到提升,望诊的水平也比曾经高出许多,再加上宋代大医钱乙所著的《小儿药证直诀》加持,陆九看起小儿病,已没有了此前的窘迫。
这个小女孩是典型的肺病见肝证。
小孩捻物,这确实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但是小孩总不由自主地捻,那就是肝出问题了。
因为肝主风,风主动,当小孩子有肝热的情况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动。
当然,这个得分情况,一些小孩没见过,比较好奇的东西,那么抓啊捻啊,没问题。
可一些早已让小孩失去新鲜感的东西,比如身上总穿的衣物,小孩还是忍不住一直捻的话,这就代表肝有点问题了。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些都是小问题,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大部分孩子都会没事,只是这些毛病就会变成我们每个人的小习惯,或者是难以改掉的癖好。
“这样,我先给小朋友开个药,吃一付试试,先看看效果如何。”陆九道。
他不是第一次照方抓药,但治小儿的经验并不多,《小儿药证直诀》上的药方是否真的能起到效果,也得看这个小女孩吃完后究竟什么反应。
药肯定问题不大,没效的最大原因,极有可能是他辨证出现了问题,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辨证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好的,麻烦陆医生了。”周筱琳道。
陆九随即起身抓药。
泻白散并不复杂,就三味药,地骨皮,桑白皮,再加炙甘草,将其銼散后,入粳米加水煎服即可。
抓完药,嘱咐完周筱琳煎药的细节,陆九又询问了一下小女孩日常的饮食,发现确实没其他问题后,这才让她们离开。
要是一般的成年人,陆九肯定相当自信,但面对小孩子,这个药是否能起到作用,陆九没多少底气。
“下一位。”
“到我嘞!”
一大爷过来,笑嘻嘻地坐在陆九面前。
“陆医生,还认识我不?”
陆九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还真忘了,您是……”
大爷笑道,“也是,陆医生一天看那么多人,记不住我也正常,就上次你在那个李道清诊所外面摆了个桌子,然后我找你看过病……口误口误,是听你宣传健康知识,顺便拍了个药方的照片。”
哦!
陆九想起来了,“是您啊,我记得您是心脾两虚,吃完药之后感觉如何?”
大爷笑道,“吃完药之后感觉真不错,当天晚上我就睡着了,从那之后我就没失眠过,后来胃口也好了不少,就是一喝牛奶就不舒服,我就跟孩子们说别没事给我买什么牛奶了,买来放着我又怕浪费,喝了呢又不舒服,后面孩子们就没给我买了,不过最近这几天啊,我这个心口啊,就总是一阵一阵的抽,有时候半夜还有点疼。”
“我以为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结果连着三天都感觉心口这不太舒服,没办法,我就只好来找陆医生伱了。”
陆九笑道,“行,我给您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大爷笑着伸手,“那快把脉吧。”
见大爷如此急迫,陆九笑了笑,随即将手放在了大爷的手腕处,“大爷怎么称呼?”
“曹爱国。”曹爱国笑道。
嚯!
这名字起的。
超爱国啊!
陆九不禁失笑,脑海中也随之响起了五脏的声音。
“心火,力度够不够,要不要再冲一冲?”肺金道。
“暂时还行,不能太多了,不然老头撑不住,慢慢来吧,我已经好很多了。”心火道。
“最近他晚上休息的都不错,我藏的血也够多,否则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咱没血用可就麻烦了。”肝木道。
“对啊,多亏了之前那个医生,我的功能也恢复了不少呢,现在运化起来也比以前好多了。”脾土道。
“再等会吧,到中午一点多,我的力量恢复时,我们再试试,能冲一点是一点,争取快点把淤积的垃圾清出去。”心火道。
“好!”肺金道。
“肾水,你也别把精一直藏着,有空就把精化成血,让我送上去。”肝木道。
“我真的没多少了,老头本来就不多,我怎么送啊!”肾水道。
“那心火要是被那些玩意给堵的收不到血,你藏再多有啥用?”肝木道。
“是啊,都是兄弟!”脾土道。
“那你们可以再找医生啊,他不正在给老头看病吗?”肾水道。
“嗯?医生?诶!?好像是诶,心火,我看到那个医生了,就是上次把老头给调好的那个医生。”肝木道。
“他不是能跟我们说话吗,喂!医生,你能出来吗?”心火问。
陆九听到五脏的呼唤,也不废话,直接便跳了出来。
毕竟上次也找过它们帮忙,这次就当是还个人情。
“我都听到了,曹大爷的情况呢,我也基本已经了解,应该是心血管有一点点痰湿阻塞,对吧。”陆九道。
“对对对,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快点把这东西给清出去吗?”心火问。
“当然可以。”陆九道。
“那能不能让他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个东西呢?”心火问。
“这……有倒是有,不过他能不能做到,就得看曹大爷自己了,我会把方法告诉他。”陆九道。
“医生,那你就快点说吧。”心火急切道。
“好!”
答应了心火,陆九切断了与它们的联系。
随后目光注视着曹大爷。
“大爷,您这心悸不安,心痛时作,唇甲还有点青紫,脉象涩,应该是痰阻心脉,问题倒是不严重,我给您开个方就能解决,但是现在这个季节,火运不及,光靠药肯定是不行的,我再教您一个预防心脏发病的办法。”陆九道。
哦?
还有预防心脏病的办法?
曹爱国立刻问道,“什么办法?”
陆九笑道,“用背撞墙!”
用背撞墙!?
曹爱国没搞懂!
这算哪门子预防心脏发病的办法?
见曹爱国一脸疑惑,陆九随即拿出一支笔,然后把笔芯抽了出来,接着就往中空的笔筒里洒了一些水,水珠就这么附着在了笔筒内侧,“您看,现在这个笔筒就好比是您的心脏血管,里面的水珠呢,就相当于阻塞血管的东西,那么不靠药物的话,您觉得应该用什么办法把这些水珠弄干净?”
曹爱国想了想,“直接给它吹走呗。”
陆九摇头,“如果是您的血管,您觉得能把您的血管切开吹吗?”
曹爱国道,“那肯定不行,这吹不管用,肯定也不能用纸伸进去擦对吧,这……这血管在身体里面,肯定动也动不得,那怎么弄嘛!”
陆九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很简单,弹一下就行。”
说完,陆九右手拇指压着中指,对着笔筒用力弹了一下,只见透明笔筒上附着的水珠被这股震动的力量给震下来不少,尽管还有水珠,但已经没那么大了。
曹爱国纳闷道,“那血管也不能拿出来弹啊!”
陆九哭笑不得,“血管当然不能拿出来弹,可是我们用背撞墙的时候,那个震动的力量是可以透过皮肤肌肉,进入血管之中的,所以,就算我们不把血管弄出来,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把血管里面的垃圾给震下来,只要它们不附着在血管内壁,那么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就可以将它们冲走,之后再通过我们正常的身体循环给排出来,这下您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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