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解成想着,田福军告诉自己关于这位鹿兆民的信息。
这人是一个老同志,如今已经是六十出头的年纪。
根据田福军的说法,这位同志年轻的时候,打过小日子,后来在抗大进修这才转到后勤工作。
建国后,一直在地方工作,如今干起工作来风风火火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雷厉风行。
跟他打交道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有话直说就行。
对于田福军这话,阎解成是保持一定怀疑态度的。
这些年,他阎解成可是遇到了不少的传说中的实诚人。结果这些实诚人都是坑死人不管埋的主。
着实心里有了阴影。
这事其实不怨别人,都怨阎解成自己。
人家口中是实诚人,阎解成的理解却是老实人。
这能一样吗?
在一群老狐狸心目中,对方坑死你,没有在你的坟头跳两下,已经够实诚的了。
就在阎解成在西京忙碌的时候,西域珂珂乐石场,又发生了一起事故。
棒梗在采石的时候,那掌子面塌了。
一起服刑的人神色麻木的看了好大一会,见没有了动静这才发声喊着:
“不好了,不好了掌子面塌了,有人埋在下面了。”
那些守卫这才像是看到现场发生事故一样,大声喊着:“都站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那慢腾腾的脚步却显得一点都不着急。
听见守卫的话,所有人这才慢腾腾的向着塌落的地方走去。
一旁还有俩人小声的交流着。
“你说这小子这回能不能撑住?”
“不能吧?这种塌落,那基本上都是有死无生。”
“不好说,贾梗这小子的命硬着呢,以前那么多次,他可是每一次都活了下来。”
“不可能,以前是他命好,这次绝对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咱们赌赌,我赌他活不下来。”
“那可说好了,我赌他死定了,两支香烟行不行?”
“好,一言为定。就两只香烟,伱可不能耍赖。”
“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救人?还敢赌博,是不是想关小黑屋?”
这俩人听到守卫呵斥的话,便赶紧闭了嘴。只是眼神还在继续交流着。
他们这些人早看出来了,这厂里从上到下都是要搞死这贾梗。
只是说的奇怪,这贾梗的命也太硬了一点。两年来,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是活了下来。
一群人到了塌落的一堆石头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清理着。
两个小时后,当众人清理完石头,便看见一个巨石刚好卡到了山崖脚。
而贾梗正好躲在那里,除了胳膊上有血迹,居然再没有任何伤。
见到众人清理完石头块,贾梗自己从那个缝隙里爬了出来。
然后看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的抱着那条断了的胳膊,往医护室走去。
他自己哪还能不明白?
人家这是准备整死他。
通过他长时间的观察,知道这里有危险,专门让守卫避开他,给他创造逃跑条件。
但是他没有逃。
他知道暗处有人盯着自己,只要他有逃跑的意图。对方肯定不会犹豫,会直接一枪打死自己的。
至于这一条断胳膊,他早就习惯了。
这两年来,他贾梗哪天没受伤?
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再正常不过了。
这都没什么!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棒爷低头的,命运也不行。
棒梗这样想着,便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医生,又又又临时不在。棒梗也没有着急,只是安静的在门口等了起来。
最终,在他感觉自己快要休克的时候,这中年医生才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见了棒梗这样子,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搞的?又出了什么事?
你也是一天到晚不消停,尽给我找事。”
这医生说着,便卷起棒梗的袖子看了起来。简单观察之后,便说道:“没多大问题,骨折了而已,还有一点皮破了,一会给你正一下骨头,自己拿点药吃。”
说着便在棒梗一声惨叫中,直接将骨头给掰在了一块。
至于麻药,那是什么东西?
他一个兽医哪懂得那些万一,他以前给牲口看病都是这样。
这些年都是这样,也没有人说疼。
棒梗自己叫痛,关他什么事。
也不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不够坚强。
等到医生给棒梗胳膊上绑了一个夹板后,棒梗这才拿着药,一瘸一拐的走了。
至于他的腿什么时候瘸的,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毕竟一双腿,好像已经断过四五六次了。
石厂的刑厂长知道事情后,整个人彻底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如今都魔怔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这么顽强。
这简直就是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可是,他不服啊!
不甘心!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大一会,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起身往石厂门口走去。
到了门岗处,刑厂长对一旁的岗哨问道:“那个贾梗他妈还是天天来吗?”
岗哨说道:“厂长,对方还是天天下午七点多来,不哭也不闹,就在门口待一个小时才离开。”
岗哨对那个叫什么秦淮茹的女人印象很深,自从八个月前,这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里。
一开始吵着要见贾梗,后来见没有机会,便天天过来求,直到如今虽然像是死心了,可对方还是天天过来。
听说这女人,靠着在戈壁滩慰藉那些过路人,这才安顿下来的。
这内地来的皮肤就是好,这一点不像是那贾梗母亲,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就在岗哨胡思乱想的时候,刑厂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天对方要是还来,你就带进来见我吧。”
岗哨听了这话,顿时一惊,没想到自家厂长胆子这么大,居然想在里面搞。
真是会玩。
羡慕。
刑厂长见了对方神态,那还会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龌龊事情。
踹了一脚,骂道:“你个驴日哈的东西,胡乱求想啥呢吗?那个棒槌今不是出了事手断了嘛,这才让他们母子见见面。”
哨岗听了刑厂长这话,自然是赶紧应了下来,表面上一幅想错领导的羞愧表情。
至于内心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刑厂长之所以让棒梗与秦淮茹见面,就是想以次泄掉棒梗的那口气。让他自己母亲告诉他现状,如此想来这贾梗便不会有别的希望了。
人啊一旦没有了希望,那就是跟行尸走肉没有了区别。他收拾起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话说阎解成这边,不到一个小时秦省便有了回复,鹿兆民更是亲自跟阎解成通了电话。
俩人也没有另约时间,而是定下了今晚。
鹿兆民亲自请阎解成去他家吃饭,算是家宴。
虽然这一开始就这样,略微显得过于亲近,可阎解成也是爽快的答应了。
只不过,这去人家家里赴宴,阎解成这首次登门,怎么说也要给准备一件伴手礼的。
阎解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拿点什么合适。
最后阎解成想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掏出了两包茶叶。
人家鹿兆民肯定是什么都不缺的。自己带份礼物仅仅是出于礼节而已,所以这茶叶刚刚好。
“戴秘书啊,你让小吕准备车子吧,我跟宝天去一趟就可以了。
你留在这边跟机要工作组,将我这批示好的文件抓紧传过去。
明天早上开会的讲话稿,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主要就按照我跟你说过的那四点来写,写得简洁明了一些。
明天下午,我们去西京火车站做个暗访,你安排一下。”
阎解成说完,戴茂便赶紧去通知张宝天去了。
毕竟,阎解成这次出去,不能大张旗鼓,只能让张宝天处长做好保卫工作。
不久后,戴茂回来对阎解成说道:“领导,张处长跟吕师傅已经在招待所大楼下面等着了。”
阎解成点了点头,便拎起桌子上的两包茶叶,往楼下走去。
之后,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不到半小时,便到了一处大院前。
当车子停到大院门口执勤的岗亭时,守卫见了赶紧一个敬礼。
司机小吕停好车子,下车队在岗哨出示了工作证件,然后做好登记以后。
岗哨赶紧打开了院子大门,还跟小吕说了一下陆兆民家的具体位置。
车子缓缓驶进这大院,这院子不是很大,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都是两层的小洋楼,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阎解成看这建筑风格,心里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时候建的。
这种毛熊风格的别墅,只能是50年的产物了。
当车子到了第二户人家的时候,这别墅院子门口,便已经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等着了。
车子停在这别墅门口,阎解成不等司机开门,自己赶紧开车门下来。
对着正等在这里的那名男子走过去,笑着说道:“麻烦领导了,您还亲自来接,让我诚惶诚恐啊。”
这男子自然就是今天的主人翁鹿兆民了。
鹿兆民也笑着说道:“哈哈,建成同志说笑了。
你可是京城来的大领导,我这必须来接。不然怕你转头在福军同志那里告我一状。”
阎解成跟对方握着手说道:“不能够啊,兆民同志说笑了。”
俩人说下两句之后,鹿兆民便赶紧邀请阎解成进入屋内。
阎解成转头对司机小吕说道:“你们先去忙吧。一个小时之后再来接我。”
说着便跟鹿兆民进入了别墅。
进入后,客厅里有一个刚五十岁的女人,站在那里早早的等待着。
鹿兆民赶紧介绍道:“解成同志,这是我的爱人陈芳。”
接着对着陈芳说道:“这就是我说的,从京城来的铁路阎解成总工程师。”
阎解成感觉与对方握手,说道:“鹿老哥好福气呀,嫂子原来这么漂亮。
这次来的匆忙,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带了两包茶叶。
还请海涵,不要推辞。”
陈芳说道:“阎总工说笑了,谢谢你的茶叶啊。”
说着看了一眼鹿兆民,这才接过阎解成递过来的茶叶。
又道了一声感谢。
鹿兆民这时候说道:“解成老弟太客气了,这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
接着陈芳说道:“老鹿,你陪着解成老弟聊聊天,我先去做饭。”
然后又转头看着阎解成笑道:“解成老弟你先坐着聊聊天,我先去擀面条。”
阎解成笑道:“麻烦嫂子了。”
“不麻烦,麻烦啥。
她一个妇道人家,一天在家里不就是洗衣做饭吗?
走走走,咱俩去先喝杯茶。”
鹿兆民说着,便拉着阎解成往沙发旁走去。
两人刚坐下,便有保姆端来了热茶。
俩人喝了一块儿茶,便又开始抽起了烟。
然后,鹿兆民便主动说道:“解成同志,你的意思之前我们在电话里也沟通过几次,我们地方肯定是配合你们工作的。
再说起来,这次就算是你们铁路这边不整顿,我们地方这边也是要狠抓治安问题的。
如今的形势很紧迫,问题很严峻啊,老百姓普通反应缺乏安全感。
这对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如今到处都在大力发展经济,可这些问题不解决。说什么发展,都是假的。
我们这边已经跟治安部门做了动员,只要一声令下便可以集结人马。”
阎解成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感谢鹿老哥跟秦省人民的支持。
在这里我先代表我们部门,谢谢你们了。
这次我们双方合作一定要给这些犯罪分子雷霆一击,彻底解决车站及周边的治安问题。
还人民群众一片朗朗晴天。”
接下来,俩人就合作的具体事宜进行了讨论。
主要涉及到指挥以及后续问题的处理。
两边可是都有各自的公检法。
自然是不想将自己手中的力量让出去,都想主抓这次行动的主动权。
俩人谈了半小时,基本也定了一个基调。
那就是联合执法,设立联合指挥部。
总指挥这个位置在阎解成有意想让的情况下,给了鹿兆民。
这个问题,阎解成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这边能够争取总指挥的,只有他阎解成,可他天然的带着一丝的劣势。
那就是对这地方不够熟悉。
鹿兆民他们,毕竟是知根知底的。
行动起来也能做到有迹可循。
再说了,阎解成他们这次主要可是为了整顿作风,这治安问题只是顺带的,也就不宣兵夺主了。
俩人聊完这些工作以后,又闲聊了几句。
这个时候,陈芳笑了走过来说道:“两位大领导不要聊了,先吃饭吧。”
鹿兆民也是笑道:“哈哈,解成来,咱们去吃饭,你也尝尝你嫂子做的手擀面。
我告诉你,你嫂子做手擀面可是有一手的,我吃了这几十年,要是哪天不吃,总觉得浑身难受。”
阎解成听了这话,也是笑着说道:“好,这么说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陈芳笑道:“解成兄弟,你别听老鹿瞎咧咧。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你不嫌弃就好。”
几人到了饭桌上,桌在上有四个小菜,一小蝶油泼辣子,还有几科大蒜。
等三人做好后,保姆端了一个盘子过来了。
从盘子上拿下了三个大海碗,放到了三人面前。
这里面装的都是面条。
陈芳笑着介绍道:“解成兄弟,这是手擀的油泼面,这面是今年刚下来的新麦子磨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椒,所以我放的不多。
你要是觉得味淡,这桌子上还有油泼辣子,你再加点。”
阎解成吃辣椒属于正常水平,自然不需要再加了。
三人开始吃饭,毕竟这面可不等人,放的时间一长就坨了。
几人各自搅拌着自己的面条。
然后,鹿兆民又对着桌子上的菜介绍道:“解成老弟啊,这个是凉拌苦苣菜,清肝明目的,可是好东西。”
阎解成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这才处理的很简单,就是煮熟了用蒜末、醋水再加一点香油凉拌的。
在嘴里除了微微的苦味,却是也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阎解成吃了一口,自然知道这应该是秦地的特色野菜了。
“清爽,一点点的苦味不但不影响口感,反而还增加了这菜的独特风味。”阎解成笑着夸赞。
鹿兆民俩人听了,自然也是笑着继续介绍下一道菜。
“这是醋呛槐条头,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告诉你,你来的可是晚了,要是春天来,我们这里的苜蓿牙可是一道美味。
将刚发的苜蓿牙尖尖采摘回来,开水一烫,用醋一拌那可是美滴很。”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