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煽情
雪飘飘洒洒,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还不见停歇。
有些地方,已经达到了三十厘米的深度。
每天早上下炕,铲出雪道,是吕律每天早上必干的事情。
至于其它地方的雪,吕律没有动它们,留着打到猎物的时候用来掩埋。
这不妨碍吕律将喜欢跑出去,抓着雪玩的小家伙,拎起来在雪地上印上一排排小小的人形。
直到小家伙被冷得受不了,才回了屋子。
看着这爷俩满身是雪的样子,再看看雪地上印出的人形,陈秀玉又好气又好笑,帮忙拍打他们身上沾染的雪的力道都大了不少:“都那么大人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有这样领着孩子玩的吗?”
吕律撇撇嘴:“也就小的时候,还能把他当个玩具似地玩玩了,这要长大了,可就没这机会了!”
陈秀玉白了他一眼,帮他们将身上有些潮湿的棉衣脱下来挂到一旁,转而进卧室里,给他们把熊皮大衣拿了出来。
一家子都穿上熊皮大衣窝在炕上,又开始像熊瞎子一样“蹲仓”。
但吕律觉得,自己更像是个走驮子的熊瞎子。
一直阴霾了十多天时间,天气终于放晴,吕律赶忙召集人手,开始着手蜂场的保温事项。
在经过去年冬天的比对,能明显看得出来,保温散放的效果,远没有将蜂箱集中起来,放在一起保温的效果好。
别的不说,漫长的冬季,因寒冷死掉的黑蜂都少了不少,开春进行春繁,蜂群复壮都快了很多。
蜂箱里,早早地就进行了紧脾,让黑蜂能更集中进行保温,也在蜂箱里加入隔板,两侧填充了稻草,缩小了巢门。
现在只需要用稻草捆住蜂箱外侧,用油布遮住雪雨防潮,就连蜂场摆放蜂箱架空的木头都铺上厚厚的稻草。巢门口加了挡板,用黑布遮光,防止天晴的时候出来乱飞冻死在外面。
事情做得很仔细。
洄龙屯丁香花蜂场、梅子沟蜂场、林溪村蜂场,再加上吕律这里,事情忙完,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
大雁养殖场的地火龙也早已经烧起来,让周方敬他们随时看着里面的温度,防止冻死。
事实上,在这种时候,就即使打开大门,一只只大雁扑腾着短翅往外边跑的时候,脚一落到雪层上,也会在稍作犹豫后,掉头以更快的速度往温暖的棚舍里边跑。
林蛙养殖场里,越冬池子早已经冰上,林玉龙尽职地在十数个池子里开出冰窟窿,每天引水灌入,保证供氧。
梅花鹿还是老样子,每天都会进山,采食一两个小时,也跑回它们已然熟悉的棚舍。
飞龙其实是最简单的,吕律都没有建造专门圈养它们的棚舍,本就是扎在雪窝子里睡觉的,建了也是多余,只是在分开的各个区域,用木头开槽,设置饲喂点,磨成面的苞米、混合着碾碎的松子、榛子和橡果,还有些山核桃之类,可谓相当精细。
又花了四天时间,吕律召集人手,将准备用于来年做种的飞龙和大雁,留出足够的数量,隔离开来,进行单独的饲喂,剩下的那些,就是售卖的了。
因为留种的缘故,今年能出售的大雁比去年少了一大截,大约七千来只,剩下的差不多有五千只,雌雄比例配比,繁殖出的小雁,足够明年两个养殖场所需了。
飞龙留了四千,能出售的,差不多有五千的样子,也是雌雄配比,都是今年孵化的。
但价格上,大雁的已经有所上涨,飞龙就更不用说了,算下来,只会比去年赚得多。
交粮的事情,已经在下雪前就完成了,从林场承包土地山场的钱,也已经早早地交付到聂景国手里,当然了,也少不了送些好处。
彼此间都已经有了默契,而且,吕律所给的也不少,来年好处自然跟着也多,很多事情,打个招呼的事儿,做的“光明磊落”。
报社的人,像是盯上了吕律的农场了,专门又来进行一次采访。
吕律将自己那套不破坏生态的前提下,进行持续发展,带动屯里人共同致富的理念抛出来,又得到了多方的赞赏。
上边还专门来人,好好畅谈了一番,最后走的时候,神情很是激动,直夸他是个好同志,说有什么困难,只要合情合理,都尽可能地提供便利。
一时间,事迹被推广出去,还被拉着外出了七八天,到几个地方做了指导。
有了这些认可,以后事情又方便了不少。
所有杂事儿处理完成,又下了一场雪。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几人去找了林玉娟兄妹俩一趟,顺便把孟兆华也叫来,将负责和吴万刚进行大雁、飞龙出售对接和运送的事情交代给了他们。
最后去,提了两只飞龙,去看望守在马场的赵团青,几匹骒马都已经怀上了,明年会有几匹新的小马驹诞生。
然后又分别去看了蒋泽伟、王德民,一一拜访,维系好关系,这才找了几个得力好手,在雷蒙那里开了个小会,叮嘱他们照看好农场的各种注意事项和巡守方面的事情。
都准备好了,该进山打猎了。
回到家里,吕律将自己的半自动取出来,拆卸下来,进行仔细的保养,又把瞄准镜用归零法好好校准,整理了子弹袋,然后又弄了不少泥丸子,顺便把弹弓的弓皮也重新进行了更换。
元宝它们的防护背心、项圈也细细修理。
还有就是那些狩猎用的铁夹、绳套、捕捉网,还有路过嫩江,自然少不了的好好打捞两天鱼所需要的渔网。
一应用具、食物准备妥当,就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吕律再跟蒲桂英、王燕打了招呼,让她们俩陪着陈秀玉,第五天早上孟兆华和他姐夫以及另一个司机,老早到了吕律的草甸子等着。
原本两辆车就能拉走,但吕律为了让五匹马有更大的活动空间,还是选择了三辆,关键是,多一个人,他们一路回来路途遥远,也能相互照应着。
张韶峰昨天已经专门去办理过几人出行的手续证明,早上的时候,兄弟几个各自骑着马到吕律的草甸子上集合,好酒好菜吃上一顿,帮忙将爬犁和物资装上车,马匹也牵上去。
赵永柯还是选择和吕律一起坐在装了各种物资的后车厢里,在他看来,坐在驾驶室里跟着摇来晃去昏昏欲睡,远不如在车厢里伸展,哪怕更为颠簸一些也觉得自在。
每年总会进山几次,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陈秀玉都已经有些习惯。
“这次进山,估计时间会久一些,得尽可能地挣钱还债啊,我也没法定个具体时间,定了时间也没法保证一定能按时回来,但肯定不会少于一个月,你就在家安心地领着孩子,照顾好自己,等着我们回来就行。”
“到了山里,可别勉强,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
刚结婚的时候那种满心的担心,到了现在,没有丝毫减少,只变得更为浓烈。
陈秀玉一直送到岔路口,只是小家伙看到吕律坐在车上,吵闹着要跟着坐车,追在后边跟着跑,没跑几步就摔倒在雪地里。
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后边,没有去拉也没有去扶,看着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追赶,这是吕律的理念:小犊子不能太惯着。
吕律也在看着跌跌撞撞的孩子和陈秀玉,直到看不见了,才放下车屁股上的篷布,紧跟着听到孩子揪心的哭声。
“乌娜堪也这样,说了怕我放不下,不说又在心里一直担心。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每次出猎,两孩子也跟在后面追着马跑……那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进了山里,一定要多打猎物,让他们不愁吃穿,也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赵永柯看着吕律,微微笑了笑,说不上是安慰,但肯定也很有感触。
吕律也笑了笑:“三哥,啥时候你也变得那么煽情了?”
“是真的!”赵永柯很认真地强调。
吕律点点头:“我知道,因为我也这么想,所以进了山里,一直在权衡怎样做最有效果,怎样做最安全。”
两个大男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一旁的爬犁木把上,双爪紧紧抓着木把,戴着眼罩的白玉,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摇晃着。
元宝它们几条狗子,也在一旁趴着,吕律专门给它们垫上了几个麻袋,脑袋就搭在一双前伸的爪子上,随着车子晃动,它们早已经不再像第一次乘车时有着各种不适,反而也和吕律和赵永柯一样,昏昏欲睡,进入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走了两天,早已经路熟的三个司机速度提升了不少,将吕律等人直接送到甘河镇上。
“这次具体不知道我们会在山里呆多久,等到我们结束了,会提前给们发去电报或是打电话通知,到时候再过来接我们。”
吕律亲自送几人去了镇上的招待所,安排他们住下:“回去的时候车子开慢点,一路小心,相互照应着。”
“嗯呐!”孟兆华结了婚以后,感觉老成了很多。
吕律掏了四百块钱塞给他:“这是你们跑这一趟的费用和油钱,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这些地方属于ELC自治旗,哪怕赵团青在这地方有熟人,吕律也不想去过多搅扰他们,不想太过引人注意。
当天晚上,领着几人,打着手电,顺着山谷就进了山里。
这是朝着根河方向走。不断地深入,两边都是茂密的森林,是大片的无人区,接下来的时间,就主要在这山里折腾了。
虽说无人区,但其实在里面还是穿插有运输木材的铁路和公路,只要有点经验,都不容易在里面迷路,最不济,找回到公路或是铁路上,总能走出来。
当然,冬天的时候,林木枝叶枯萎,没那么严密,视野良好,也不会有什么让人迷糊的瘴气之类。
开始两天,离村庄、城镇较近,收获很少,毕竟是ELC自治旗,出门冬猎的鄂伦春、鄂温克或是蒙古族、满族等都有不少,竞争相当激烈,直到第三天,深入数十公里的里山林,几乎见不到什么人类活动痕迹的时候,收获就开始变得相当丰富了。
沟壑山坡上,经常能看到水狗子在雪地上打滚,狐狸洞、獾洞也有不少,每天掏上两个熊仓子,还算是少的,紫貂的巢穴、灰狗子、雪兔、梅花鹿、马鹿也经常能见到,在特意的搜寻下,几乎都无可遁形。
雪地上将它们的痕迹展露无遗。
他们几乎一天换一个地点,这大片的无人区,简直成了狩猎的天堂。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看着渐渐摆满五架爬犁的那些肉,尤其是熊肉和鹿肉,都舍不得就这么丢弃。
几人干脆将那些野味儿,送到了深山里一个极度偏僻的小村子。
准确的说,那就是个在一大片泥沼地边缘建立起来的村子,水被冰冻,又被大雪覆盖,可上面的塔头还是那么显而易见,能分辨出是大片泥沼。
里面大多是达斡尔族,最起码占到三分之一,其次才是鄂伦春人和其他族别的人,吕律等人完全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只能让赵永柯上前询问那些鄂伦春人,找到村长了才弄明白,村子叫斯木科村,鄂伦春语就是“塔头泥沼沼泽地”的意思,倒是相当贴切。
周边几十公里村子都没有一个。
村里人口也不多,就那么三四十户人家,不到两百人,距离最近的镇上都有七十公里。
将那些肉送给村长,被他骑着驯鹿叫来村民给分了,吕律等人自然受到了款待,当然,作为少见的外来人,吕律等人更是有种被当成猴子围观的感觉。
晚上在村长家里吃了晚饭,村长很热情,哪怕吕律等人说不需要,也非要叫家里的孩子去去屋子旁边用木头做成的粮仓里去弄些苞米来喂几匹马。
谁知道,他那小儿子一去,没多大一会儿,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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