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清和张韶峰先是随着赵永柯去他们家拿做好的枪套,然后回吕律的木刻楞拿黄羊肉。
吕律给他们一人一只,顺便让陈秀清多带上一只,送到段大娘家里,说好明天早上进山的事情,在两人离开后,两口子也早早休息。
第二天早上,陈秀清赶着爬犁和张韶峰一起来到吕律草甸子的时候,吕律也已经将自己的爬犁和需要带进山里的帐篷和猎具装在爬犁上,做好了准备,正在给大葱喂料。
陈秀玉早已经在厨房忙碌,两人到来,在灶上温热着的饭菜立刻被她端上桌,三人一起吃过后,即刻进山。
前段时间,吕律探查的地方,让吕律最为惦记的,还是那两处用野猪打了窝子养熊瞎子的地方,也是距离最远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花了心思的地儿,也是最容易有熊瞎子入住的地儿,如果真引来熊瞎子蹲仓,被别人抢了先,可划不来。
所以,吕律在衡量后,将目标直接选了那片最远的地方。
赶着爬犁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抵达那片区域,选了背风山坳里平整的地方,吕律停下爬犁,从爬犁上下来,活动了有些麻木的身体。
“峰哥,清子,你们俩先在这里搭一下帐篷,准备些柴火,做饭啥的,我先去探一下那两窝子的情况。如果有熊瞎子,咱们明天就把它打了。”
一路上来的时候,吕律已经跟两人说过情况。
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等把杂七杂八的事情准备好,也已经临近傍晚,到山上也折腾不出什么所以然,还不如早早休息,明天早点行动。
“好!”
两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到了山里,陈秀清已经习惯听从吕律的安排,张韶峰作为新手,也本着军人的作风,很果断地选择听从吕律的吩咐。
“元宝它们我要带走,你们俩在这里可要小心些,不论干啥,枪不离身,两人一起去做,不要分开了,彼此有个照应!”
吕律再次叮嘱,见两人点头后,吕律牵来大葱,翻身骑上去,朝着山林里走去。
从下雪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天了,因为这雪,山里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怕吕律的小本子上做了记录,对这两个适合熊瞎子蹲仓的地儿,看着变得陌生了许多的环境,也有些拿捏不清。
他只能靠着记忆,审视着周边大环境,朝着大概方位走。
搜寻了好一阵,吕律算是找到了那石砬子下边的洞穴。
元宝刚一到石砬子附近,就开始发出呜呜的凶声。
吕律朝着元宝指引的方向仔细看了下,没在这片地方看到任何动物的踪影,他反而心头一喜,能断定那石砬子下边的洞里,肯定有熊瞎子。
从大葱身上跳下来,蹲下身拍了拍元宝脑袋,让它们留在原地,吕律小心地提着半自动,朝着石洞走了过去。
之前扔在洞口的两头野猪,现在早已经骨头渣子都看不见了。
厚厚的积雪堆在石砬子边,将那熊瞎子扒拉的出的洞口也遮掩了大半。
吕律一看到洞口石头上糊着的白霜,心里越发确定了。
熊瞎子蹲仓,只是出于半睡眠状态,身体各方面的机能下降,呼吸也慢了不少,但也正是因为呼吸,喷出的水汽遇到外面的寒冷空气,会在洞口结成白霜,这几乎是仓里有没有熊瞎子的标志。
没有过度惊扰,熊瞎子轻易不会醒来,哪怕是醒着的,也大都懒得动。
吕律从猎囊里取了手电筒,小心走到仓口,打开后,朝着里面观看,果然看到一头熊瞎子在里面蜷缩着,也就差不多三百来斤的样子,眼睛是睁着的,但看上去却是一片恍惚。
这种时候,想要杀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过,为了取熊肉和熊胆方便,还是得引出来杀,不然,打死在洞里边,那可有得刨,也不好拖拽。
关掉手电筒,吕律继续在石砬子周边转了一下,再一次确定没有其它出口后,他返回去,骑着大葱,领着元宝它们,朝着另一个树仓子走去。
这一次,有这石砬子作为参照,找到那棵大树就简单了。
没有过多折腾,吕律径直来到那棵大树下。地上的黄毛野猪和另一头野猪,自然不可能还在。
吕律首先就看向大树树干上的洞口。
这一看,他心头又是一喜。
初次看到这棵大树的时候,只看到有熊瞎子在树上上下留下的爪印,当时被熊瞎子磕开的树洞口还很小,都不足以让一只熊瞎子钻进去。
而现在,吕律看到那洞口明显被扩大了很多,而且,树干上上下的爪痕,在扒拉掉被雪花糊上的一层冰雪,也能明显看到。
他敲了敲树干,将耳朵贴着树干听,能听到里面熊瞎子被轻微惊动后发出的轻微声响——有熊瞎子!
两个窝子,都有熊入住,这都是好事儿啊!
难怪满人们会舍得花精力,在发现有适合熊瞎子入住的仓子时,经常打些狍子、跳猫、野猪来扔到洞口,引熊瞎子入住。
这效果确实不赖。
来年秋末冬初,这法子得多用!吕律打定了主意。
事情探明,吕律骑上大葱,返回宿营地。
到了那里,陈秀清和张韶峰两人正往回搬运干燥的树墩子,这一看就知道是晚上用来在帐篷里取暖用的,都已经用油锯锯回来十多段了。
帐篷前,大堆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上面木杈子上挂着的锑锅里,热气喷涌,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子香味儿。
吕律从大葱身上跳下来,首先就去将火上的锑锅锅盖揭开看了下,好家伙,锅里正煮着蘑菇和笨鸡肉块呢。
进山的时候,吕律只带了些粘豆包,却没想到他们两个还会专门带这些东西进山。
他不由笑了起来,看着一前一后抱着木墩回来的张韶峰和陈秀清问道:“这是你们谁带来的啊?”
“是峰哥带来的,我只是带了些粘豆包!”陈秀清笑道:“刚刚我还在考虑是不是去转着打点跳猫、野鸡啥的回来,还没动身呢,就见峰哥直接用锑锅把鸡肉煮上了,还是在家里边炸过的,另外啊,峰哥还带了一壶包谷酒过来,我之前尝了一口,那酒劲老大了,喝着舒坦。”
“山里有的是野物,还怕没肉吃啊?”
吕律冲着张韶峰说道:“下次没必要带肉了……不过,酒挺好,时不时喝上一点,暖暖身也不错。清子,喝酒得适量,这是在山里,可别贪酒把自己喝醉了。”
对于喝酒这一点,吕律对大荒里的人向来佩服,大概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别说男人,就连老娘们,都有不少人堪称海量。
而且,他们喝的酒度数特别高,尤其是一些私人酿制的苞米酒之类,在吕律喝过后,感觉都快能赶上酒精了,那入口后火烧火燎的感觉,一般人受不了。
不过,闷上一大口,缓过那口劲来,晚上睡着也确实舒服。
“我也觉得,以你们俩的本事儿,在山里吃肉是很简单的事儿,但月佳依然坚持让我带来,她说,这也是她的一点心意……喏,口袋里还有两个宰杀打理好的!”
张韶峰说着,指了指帐篷门口放着的蛇皮口袋。
吕律过去看了一下,可不是,里面两只肥壮的大母鸡,还用报纸好好地包着。
张韶峰这么一说,吕律也大概明白是啥意思了,大概是吴月佳觉得张韶峰一个不会打猎的人跟着吕律和陈秀清进山,还一下子分那么些东西,有些过意不去。
“峰哥,以后可别让嫂子这么弄了,真没必要!”吕律笑道:“要每次都这样,再多的鸡也不够杀!”
张韶峰点点头:“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客气……对了,情况看得咋样?有没有熊瞎子?”
“有,那树仓子和石头仓子里边都有熊瞎子。”吕律笑道。
“两头熊瞎子……”
陈秀清和张韶峰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打窝子养熊的法子确实不赖。明天,咱们起早些,先到周边山上设置陷阱,然后回来打熊瞎子,事情顺利的话,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打下来,等到了晚点去巡查一下这些陷阱,说不定还有收获。”
“嗯呐!”
两人纷纷点头,都显得很兴奋。
一次就两头熊瞎子啊,换成是别人,多少天碰不到一头。
当然,两人都清楚,这是吕律提前做了不少准备的原因,不然,那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两人觉得厉害,吕律却觉得真不算啥。
就吕律所知,在长白山那边,他就知道有一条熊瞎子沟,有厉害的猎手曾经半个月时间里,就在熊瞎子沟和周边的山林里,打了十六头熊瞎子,那才是真厉害。
自己这打窝子,运气好,引来两只适合熊瞎子入住冬眠的仓子,根本算不了啥?
不过,想到长白山的熊瞎子沟,吕律心里边倒是动念了,细细回想一下,倒也觉得,有机会往那片凶险之地跑一趟。
对,正因为熊瞎子活动频繁,那片地儿才变得凶险,普通猎人轻易不敢踏入,在里边出事儿的人太多,凶名赫赫。
想到熊瞎子沟,吕律也记起,好像在南岔那边,也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打熊瞎子沟!
这样的命名,在大荒里很常见,就像以虎命名的地方,通常都曾出现过大爪子,或是直接就是大爪子盘踞的地方一样。
打熊瞎子沟,这样的地方,必然是熊瞎子经常出没的地方,而且,距离也不是特别远,吕律觉得,等把自己探查过的这些地方都打过一遍后,往那样的地方走一趟也不错。
至于小兴安岭深处,吕律就不打算进去了。
到了冬季,这是打红围的最好季节,外边定居的鄂伦春猎手,纷纷带上撮罗子进山,那猎手不少,他们可是有专门的猎民村的。
除了猎民村的人,还有很多鄂伦春人也会进入,开始了定居生活,可不代表放弃狩猎了。
反倒是吕律选定的这些地方,在深山边缘。外山屯子里的人除了高明猎手,很少有人踏足,而嘉荫那边过来的鄂伦春猎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抵达,正是一片清静之地。
从赵团青父子进山八天,所得收获远远比不上吕律他们这一点就能看出。
晚上吃过饭后,不用吕律多说,陈秀清和张韶峰学着吕律之前用木墩钻孔烧火取暖的法子,在帐篷里放上四个中心燃烧着的木墩子,三人各自喝了口烈酒,早早休息,闲聊的时候,吕律给两人讲了端熊仓子的法子和注意事项,然后各自安睡,静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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