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大结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众人还沉浸在击败强敌的喜悦中,但杜祐谦忽然就传音,说有无法抵御的强大敌人来袭。

  敌人针对的是他,他必须马上离开,其余人便能安全。

  “我会回来找你们。”

  最后他只留下这句话。

  然后只见那具强大无比,让她们心神震颤的仙躯,就悄然倒地,气息全无,人间界再一次出现真仙陨落的异象。

  林莎等倒是不惊慌,她们知道,这是杜祐谦回溯时光离开了。

  但想到那让杜祐谦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大敌,还是令她们头皮发麻,忍不住为杜祐谦担心起来。

  此时的他,究竟回溯时光到了何时何地?

  他的身边,是否还是会有莺莺燕燕围绕?

  那个无法抵御的强敌,会找到他么?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圣使被斩杀、杜祐谦离开后,人间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所有的高阶生灵,都被清洗了一遍,被魔气污染的,俱被铲除。

  凡人之中,虽然家家缟素,但凡人就如野草,虽然低贱,却也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哪怕是在恶劣的环境下,也能艰难求存。

  更何况,此时的人间界,魔氛为之一清,修士们害怕被大能清算,也各自约束底下,不敢轻启衅端;妖族虽然趾高气扬了一段时间,但很快鬼仙、妖仙就陆续被迫飞升,而人族却尚有真仙存在,它们只能灰溜溜地退出最肥沃的土地,来到人间界的边缘苦寒地带生存,仅有当初和杜祐谦立下盟约的几支妖族能够继续占据适宜居住的土地。

  不过无尽沙海被改造成了适宜居住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内,人间界都不会太拥挤。

  杜祐谦的亲朋爱侣们并没有飞升。

  杜祐谦早已传下神通,让无哀也可以制备仙灵之气。

  当然,制作的数量,极其有限,仅能勉强供应她们十人,在不动弹、不出手、半沉眠的情况下,不至于被迫飞升。

  而那些鬼仙和妖仙,就顾不上了,而且面对魔主这种大敌,堆数量是没什么意义的。

  别看魔主和一般真仙只相差了一阶。

  但是哪怕数十、数百真仙,在魔主面前,也不是一合之敌。

  魔主可以直接去你弱小之时将你斩杀……这赖皮的能力,来多少真仙都只是凑数。

  ~~~~~~~~~~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在对杜祐谦的思念中,时光飞逝不可追。

  一晃经年,杜祐谦所说的强敌并未到来。

  杜祐谦也没有回来。

  林莎等也多次讨论猜测,大约明白,或许那战斗发生在她们所不能理解的领域。

  就像杜祐谦有着回溯时光这种在她们看来近乎神话的能力。

  敌人若是强得让杜祐谦都只能退避三舍,或许也掌握着这种能力。

  或许现在敌人已经追上了杜祐谦,正在交手,只不过,那斗法交手控制入微,没有余波泄露,旁人无法觉察;或许那交手发生在她们无法观测、无法理解的领域。

  若是凡人,还可以求神拜佛。

  但她们都是仙,神佛在她们面前,也不过是平起平坐。

  她们无处可拜,无神佛可求。

  杜祐谦说过会回来的。

  所以她们会等。

  哪怕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

  确如林莎等人所料,战斗其实已经打响。

  魔门五真仙陨落后八十年。

  一个年轻的修士正在崇真宗后山打坐,观其气息,不过是筑基境界而已。

  他在英才辈出的崇真宗,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入门检测灵根时,只是平平无奇的极品灵根。

  入门多年,也没有做出过什么惹人注意的事迹,有三五友人,普普通通。

  “找到汝了!”

  威严的声音在年轻修士耳边炸响。

  年轻修士睁开眼,不慌不忙,嘴角流露一抹笑意:“你以为是你找到了我,何尝又不是我找到了你!”

  说着,一身气息陡然攀升,竟然连天劫都没渡,瞬息间就连破六境,跨越结丹、元婴、化神、步虚、合道,直接成仙。

  浩渺恢弘的仙灵之气蔓延,他伸出手,一柄煌煌如日,威压神圣如天的仙器级飞剑出现,向着虚空斩出。

  与此同时,漠南之地发生莫名的震荡,但那震荡并未影响到平民,只有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武林高手能觉察到,似有未名之物,扫荡了整个漠南。

  一個峨冠博带、古装打扮的修士从水晶棺中站起,并指如剑,通体猩红如血的飞剑顺着他的剑指,向虚空斩去。

  曾经的无尽沙海、现在的万里沃土底下,面目和重玄老祖一模一样的尸体突然睁眼,破土而出,一柄飞剑欢快地闪现在他面前,激动地绕圈,像是忠犬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主人。

  那尸体面带微笑,御使飞剑对着虚空一斩。

  三柄飞剑,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击,在达到一定境界的人眼中,会领悟出由其衍生出来的百千种不同的大道真意。

  刹那之后,三柄仙器级的飞剑似乎遇到了坚不可摧的力量,倒飞而回。

  看似它们毫发无损,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它们那八阶材料打造的剑身竟然变薄了少许,不知是被何种力量,削去了一些。

  “哦,吾占据混沌大道多年,本以为汝走混沌大道,永远不可能追上吾的脚步,没想到汝另辟蹊径,竟然在混沌大道、秩序大道之外,又踏上太极之道,走出了一条宽敞大道。若再给汝百万年时间,汝当可与吾并肩而立了。”

  崇真宗后山的年轻人微笑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也不会给我百万年时间。”

  那威严的声音说,“吾曾说过,交出轮回镜,汝投入吾之麾下,吾许汝九阶之位,这并非玩笑,吾虽杀戮无数,却也一言九鼎。”

  年轻人淡淡微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掠夺天下,以全自身之道;我要天下繁荣,生民各自安居乐业,万族也能和睦相处。”

  “可笑。普通人的生命,如同朝露,阳光照耀片刻,便会消失,毫无意义。宇宙中唯一的真理,唯一的意义,便是自身的超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年轻人举剑轻笑:“那朝露存在的片刻,便是其全部的意义。一滴水中,有一个世界。一粒沙中,有一个天庭。一棵小草,无人关注,挣扎破土,在雨露阳光下长大,枯萎,或者还未枯萎便被牛羊吃掉,那也是它意义所在。一头牛,一头羊,虽不能言语,不能思考,但也渴望生,畏惧死,生死之间的短暂片刻,吃喝拉撒,就是它们的全部意义所在,这意义虽然微弱,却不可否认。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凡人,生命如朝露般短暂,没有灿烂的梦想,没有夺目的光辉,或许在伱看来,毫无意义,但他也会有欣喜的瞬间,有悲伤的夜晚,那些对你毫无意义的东西,却是他生命价值所在。而我,要维护的,就是这些,每一株小草,都能生长,直到被牛羊吃掉;每一头牛羊,都能徜徉在草地上,直到有一天被虎狼吃掉,或是被驯养它们的人类吃掉;每一个凡人,都能在天道之下生存,有的活得久,有的出生就夭折,有的锦衣玉食,有的终日操劳,有的名留青史,有的默默无闻,他们也会彼此争吵,会彼此掠夺剥削,会彼此杀戮流血,但那都属于天道的一部分。”

  那声音似有些好奇,“既然如此,吾掠夺众生,有何不可?就许他们彼此掠夺,不许吾掠夺他们?”

  “这不同,”年轻人不慌不忙,“他们的彼此掠夺、剥削、杀戮,都是自然轮回的一部分。而你的掠夺,是成就你个人的超脱,而你不会回到轮回中来,你甚至要将轮回都掠夺。你要以一己之力,代替天道,以你的命令,取代天命,这是不可允许的。人道贵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私,但你的自私,却将世间万物的自私权都剥夺了,以全你一人之私。”

  那声音惋惜道,“果真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汝若不从吾,便只能去死了。”

  某个时间。漠南之地,吴国军队在杜祐谦的带领下,追亡逐北,一直将齐国军队赶到了卧牛山。

  激烈的厮杀,痛苦的哀嚎,飘摇的旗帜,洒落雪地上的铁与血,让纯白的大地变得污秽。

  曾经的状元郎、如今的大将军杜祐谦勒马、抬头,微微一笑,圣血宗内的血屠剑悄然出现在万丈高空,直刺虚空。

  某个时间。万法宗外,年轻的结丹修士悟真演法真人正操控飞舟,准备去接引周国的明静公主,忽然飞舟停下,悟真演法真人飞出飞舟之外,手指作枪,毫无法力波动,但是不远处的空间被击破了一个空洞。

  凌霄剑阁,重玄祖师闭关多年,忽然兴起出关,给众真传弟子讲道。

  讲到兴起处,忽然御使一柄飞剑,演示起来。

  那剑法变化万千,看似只有八种剑意:天,地,阴,阳,日,月,兵,四季。

  但在境界高深、悟性超群的弟子看来,其中妙用无穷。

  有人在其中悟得了生灭之理,有人从中窥到了万物轮回之妙。

  当然,大部分弟子,从中只能悟得较为浅显的大道。

  也有人一种大道都无法参悟,始终有薄薄的迷雾横亘于前;也有人从中悟得好几种或彼此相生相近、或截然相反对立的大道。

  但千人千面,绝无雷同。

  众弟子看得如痴如醉,浑然不觉,在头顶上方,一柄煌煌如日的飞剑,正以玄奥难解的剑意,向一处虚空连斩千剑万剑。

  某个时间。天庭,玉座之上的天帝忽然皱眉,目光扫过,喃喃自语:“大道在激烈地碰撞,连此界的天道都在本能地畏惧。是何方大能在此斗法?”

  他低头掐指算了算,面色大变:“天地将大变,天庭将坠落?这又是为何?”

  忽然他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原来,有一位被封印了无数年、不知名讳的大能,将在未来几万年脱困,而有一位新崛起的大能,将与他战斗,从未来战斗到过去。若是前者得胜,吸收了后者的力量,就连仙界的三位九阶都无法制之。那么一切都将改变,历史将由那一位脱困的大能重新书写,甚至连吾也会变得不存在,或许整个宇宙都会被推倒重来,进入新的纪元,唯有那三位九阶能够以某种方式活到新的纪元。若是后者得胜……吾等则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这等层次的战斗,吾已经插不上手了……”到最后,他只剩深深的无力感。

  更早的某个时间。赑屃在虚空中没有目的地游荡,背上空无一物。

  “老友,别来无恙?”

  赑屃巨大的眼睛,看向那个面带微笑的青年,迟疑道:“吾,不,认,识,汝。”

  “以后会认识的。”

  “原,来,如,此。汝,有,何,贵,干?”

  “哦,我不是刻意来找你,只是碰巧遇到,所以和你打个招呼。对了,你可以往那个方向游去,那边即将有一位强大的真仙,准备开辟世界,你可以去助他一臂之力,将来或可凭此功德,晋升九阶。”

  “多,谢,指,点。”赑屃极为尊敬。

  它感受到了眼前此人无比宏大浩渺的气息,虽然不是古老的仙人,却已经距离九阶只差临门一脚,再有个几十万、百来万年的打磨,当可顺利晋升九阶。

  对这样一位未来的九阶,不可不尊重。

  “嗯?”那青年忽然抬手。

  赑屃根本看不懂,但能感受到,那青年正在与某位存在斗法。

  它作为天生神兽之裔,能敏锐地觉察到许多它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大道,正在激烈地碰撞,就像是这斗法的两位大能,在尝试重新诠释、定义一条条的大道。

  若是谁争到了某条大道的诠释、定义权,这条大道便会被其占据,另一方在这条大道上便会天然处于下风。

  眼前的青年似乎屈居劣势,不断有大道被他的对手重新定义、诠释。

  但还好有一股不祥的劫运之力,不断消解,又重新出现,而那些被其对手定义、诠释的大道,在经过劫运之力的洗礼后,又将重新回到无人占据的情况,被两人再次争夺。

  但长此以往,眼前这个青年依然难逃战败被封印的结局。

  赑屃不敢久留,以免被殃及池鱼,赶紧摇着尾巴顺着这青年之前指点的方向游弋,“多,谢,道,君。吾,这,便,去,开,辟,世,界。”

  魔门五真仙陨落后八十年。

  崇真宗后山。

  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嘴角溢出鲜血,对于仙躯来说,轻易不会受伤,因为仙躯不朽不灭,一般的伤势,瞬间就能自愈。

  一旦仙躯受伤,那一定不是小问题。

  三柄仙器级的飞剑悬在他身前,剑芒吞吐,似乎剑锋周围的空间都在不断地被撕裂,时间在被扭曲,大道都要被它们斩断似的。

  人皇剑恢弘大气,高居如天,厚重如地,煌煌如日,皎皎如月,锋利如兵,阴阳相合,四季轮转。

  血屠剑狠厉绝伦,纵横无敌,屠神灭佛。

  尽欢剑似乎随时能碎裂时间空间,让一切归于混沌,再重开秩序,重演地水火风。

  然而若仔细品味,或可从它们那傲绝当世的剑意中,品到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

  头戴冕旒、威严而冷漠的目光穿透垂旒看下来,没有任何人性化的意味,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汝确实不凡,让吾都有些惊讶,当得起一代天骄之称。若是给汝一些时间,汝当为这个纪元的第五位九阶。不过现在汝大势已去,败局已定,非要顽抗到底么?那可别怪吾不给汝留体面了。”威严的声音道。

  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微微一笑:“魔主你也很厉害,刚刚从封印中透出一点力量,就以一敌三,同时对抗三位同阶,竟然还能占据优势,不断解封、不断复苏,现在还能再同时对付我。而且这还不是你的极限,真难以想象,你若完全复苏了,会是怎样的光景,我只能说,牛逼普拉斯。”

  魔主不知道牛逼普拉斯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听懂杜祐谦话语中的钦佩加上一点调侃。

  “汝敢对吾动手,确实有点不自量力了,但吾可原谅。现在汝既已知道厉害,是否重新考虑,交出轮回镜,投入吾麾下之事?只要汝改变道路,吾之承诺依然有效。”

  “哈哈哈哈!”杜祐谦欢畅大笑。

  魔主的目光透过垂旒看着他,那威严冷漠的目光忽然有了一丝变化。“轮回镜呢?轮回镜为何消失了!”

  “你牛逼,你了不起,我承认我打不过,但那又怎么样?不代表我拿你毫无办法。你以为你能心想事成,万物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呸,我去你的,老子不服,轮回镜也不服!你看,轮回镜宁可以身化道,放弃自我,也要拖你下水。而我,和你一番缠斗,不是不自量力的挑衅,而是要和你深深地纠缠啊!你击败了我,你重创了我,可我也达到目的了!”杜祐谦大笑不已,“你不是要占据轮回大道么?那就请君入瓮,来品鉴一番吧!”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收紧,要将魔主和杜祐谦一齐卷入。

  那是最为精粹纯正的轮回之力,轮回镜作为九阶仙器,其熔炼的轮回大道,本就是宇宙中最顶端的大道之一,就连九阶大能也不可能免疫其影响。

  何况轮回镜此时放弃自我,身化大道,更是将这轮回大道演化到了极致。

  而杜祐谦的混沌之道、秩序之道,加上位于中间的太极之道,亦形成一个轮回,为轮回大道添薪加火。

  轮回不是生,也不是灭。

  而是由生到灭,由灭到生。

  既非混沌也非秩序,而是周而复始的过程。

  轮回不是一个事物消失又出现。

  更不是一个人死去又重生。

  正常来说历经轮回后的人,不再是原本那个人了。

  哪怕有一点真灵不变,但身体、魂魄的大部分都已改变,生活的经历改变,你还能说他是同一个人么?

  杜祐谦是特殊的,原本他是被轮回镜护持,保留全部的记忆和魂魄转世。

  而哪怕是被他唤醒前世记忆的林莎、芳华、无哀等,也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变化。

  就比如太俞明静帝君,早已以“太俞明静”自居,而不用前世的名号“神月华池”。

  前世之我,非今世之我。

  杜祐谦是要裹挟着魔主,一起堕入轮回!

  那是彻彻底底的轮回。

  就连九阶大能,也无法找到他们的转世。

  就连有着天赋神通的鬼腹猫,也无法看穿他们的转世身。

  这也是轮回镜曾经告诉他的,最后的办法。

  垂旒后的目光,变得复杂,“汝莫非疯了?汝可知,轮回镜以身化道,灵性不存,再也无法主导汝的轮回,不能控制汝转世的时间和地点,不能令汝觉醒前世记忆;吾等这一入轮回,便是身不由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尽数找回前世的记忆,或许会永远沉沦下去,永世不得解脱。”

  杜祐谦镇定地说,“我不怕。我相信,自己必定会比你先从轮回中觉醒,然后找到你的转世身,将之斩杀。”

  “哼,”魔主道,“信不信,吾在入轮回之前,先斩杀你的亲朋爱侣,让她们也入轮回!”

  杜祐谦坚定不移:“我会找到她们,再接引她们。哪怕你让她们形神俱灭,不入轮回,我也可以在击败你之后,回溯时光,让她们重现于世。魔主,语出威胁,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莫非是怕了?”

  魔主威严冷漠如故:“并非威胁,吾从不忌于使用任何手段。”

  “但现在你已无计可施,黔驴技穷。”

  “吾本就要占据轮回大道,现在汝用轮回大道来困吾,吾求之不得。待吾占据了轮回大道归来,便会重开纪元,而新的纪元里,不会有汝的位置。”

  “多说无益,我们就同入轮回,再分高下吧!”

  轮回的大网在收紧,收紧。

  杜祐谦的仙躯寸寸崩裂,元神入了罗网。

  魔主那威严冷漠的脸,也扭曲变形,没入轮回之中。

  宇宙中,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斗争,终于平息,再没有半点涟漪。

  归于寂静。

  浩渺宇宙深处,有大能叹息。

  “善哉!”

  “趁机加固封印吧。”

  “那也无用,若他脱离轮回,寻回真我,还是能再度打破封印。吾去也!”

  “道兄要去何方?”

  “吾要趁他还在轮回中,寻找超脱之法,不想再浪费时间去加固他的封印。”

  “同去,同去。”

  第三人也叹道:“去休!这个宇宙,就留给他们折腾吧。”

  ~~~~~~~~~~~~~

  菡香城。

  因旁边湖中盛产一种有异香的四阶菡萏而得名。

  据传此地在几千年前曾是一片常年风沙不停,难以居住的沙漠深处,名叫“无尽沙海”。

  但小杜却从未见过沙漠是什么样子,也很难想象风沙不停是怎样的景象。

  小杜姓杜,没有名字,爹妈死得早,也没有亲戚可以依附,还好邻里有几户良善人家,他打小就是吃百家饭,倒也平安长大了。

  十二岁时,小杜在一家药材店当了伙计,因为人聪明伶俐,自学读了写书,自己摸索,很快就入了门,开始跟着老师傅学抓药。

  十四岁的时候,他有一次给店里的高级供奉送饭,看到对方正在炼丹。

  对方见他年纪小,也没在意,随他观看。

  过后随口问了几句,结果小杜竟然说得头头是道,虽然不免谬误,但仅凭旁观就能有如此认识,可见在炼丹一道上简直是天纵奇才。

  那高级供奉出于惜才之心,便偶尔会指点小杜几句,还传了小杜半篇粗浅的吐纳口诀。

  虽说不上倾囊相授,却也有半师之恩。

  之后那高级供奉为了寻求筑基的机会,离开了药店,走之前特地向店主推荐了小杜。

  于是十八岁的小杜很快就升任为药店的供奉,是整个菡香城最年轻的药店供奉。

  因他模样俊俏,身材挺拔,气质恬淡随和,药店老板的女儿对他倾心相许,偷偷拿了许多以前供奉留下来的药典、功法残篇等给他。

  小杜独自揣摩,短短几年时间,竟然炼成了一阶的炼丹术,也迈入了修行之路,成为练气二阶的小修士。

  药店老板对小杜也青睐有加,愿意将女儿下嫁。

  小杜大部分时间会觉得人生顺利,虽然说不上圆满,但也已经是超乎他幼时梦想的高度了。

  但偶尔,他还是有些惘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对一些人重要的承诺,也忘了一个如鲠在喉的厉害敌人。

  到底是忘了什么呢?

  婚礼日期将近。

  这一日,小杜坐在店子的后院晒太阳,一边教新收的小学徒辨识草药。

  忽然他觉察有异,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美丽得似乎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年轻女子,泪眼婆娑,俏立在墙外那株青梅树的树枝上凝望着他,她那瘦削却又凹凸有致的身体摇摇晃晃,似在苦苦压抑着什么。

  其身上并无修行者的气息,就像个普通人,但普通人肯定不可能那么稳稳当当地站在树枝上吧?

  小杜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招呼,却又怕唐突了佳人。

  半晌他才道:“姑娘,站在树上做什么?如果有事,不妨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那女子抿着嘴,模样似哭又似笑,用力点了点头,也不见她发力,就从树枝轻飘飘地飞了过来,稳稳落在小杜身前。

  小杜这才明白,对方显然也是个修士,而且自己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说明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得多。

  他的态度恭敬起来,行了一礼:“原来是位仙师前辈,在下有礼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含泪打量着他,那目光让小杜有些毛骨悚然。

  怎么感觉她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似的?

  小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时才听到那女子用美妙如仙乐的声音问道:“你……过得好么?”

  小杜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失态,笑容僵硬地回答:“在下过得挺好,很快就要结婚了。”

  “又结婚?”

  小杜只觉莫名其妙,什么叫“又”,自己除了店主的女儿之外,别的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过呢。

  “算了,不和你说了,跟我来吧。”

  说着,那女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小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等他终于站定,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雕梁画栋的宫殿里,仙气氤氲,宫殿外似有神裔瑞兽偏偏起舞。

  又有香风袭来,很快就有好几个美得让他眼花缭乱的女子站在他面前,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是他么?不会搞错吧?”

  “我看像他,毕竟和他身为太清明道佑德那一世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林莎你和他试试,看看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呸呸呸,你怎么不自己去试试!”

  还有个大胆的女人,竟然直接伸手抚摸小杜的脸,他吓得赶紧往后缩。

  “哟,还挺纯情呢,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这不是他,只是他的转世而已。”

  “呵呵,明静啊,你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偷偷摸他?”

  “别把他吓到了,你们这群痴女,没见他快要晕倒了么!”

  “都静一静!”把小杜带来的女子大声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要结婚。你们有什么想法?”

  “结婚?挺好的,他和我还没结过婚呢,正好让我试试结婚的滋味。”

  “你滚开,我先来的!”

  “骚蹄子,害不害臊?我和他四五万年前就睡过了,还你先来,真亏你说得出口。”

  “你老你了不起啊!”

  “别吵了,其实我们一起嫁给他也不是不行。”

  小杜真的快晕倒了。

  这一群仙女一样的人物,要一起嫁给他?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

  不是做梦吧?

  不过,嘿嘿,如果是这么几个仙子愿意下嫁,他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啊!这艳福可不浅。

  “我说无哀,你确定没有找错人?”

  “不会错的,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了春秋笔和岁月玉册的气息。你知道的,我也是修行的时空大道,对这方面比较敏感,这一世的他,很可能将要觉醒了。”

  “觉醒?二十多岁了,才练气二层,不像要觉醒的样子。他的灵根……不过是区区天灵根,这算哪门子觉醒啊?”

  “相信我,我隐隐看到了未来,这将是他觉醒的一世。天灵根的修行也不慢,等他修行到步虚境界,恢复一些过往记忆,能够御使春秋笔、岁月玉册和天帝玺之后,自然可以将他自己修改为大道圣体。”

  “那还是等他恢复记忆,真的找回他自己了,我再嫁给他吧,我可不想让陌生的男人碰我,哪怕是他的转世身也不行。”

  “你可别后悔!我可早就想尝尝不同的滋味了。”

  “你!”

  “都别说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督促他修行吧!结婚什么,都可以等以后再说。”

  “我同意。”

  “我也同意,若是修行不努力,几千年后坐化而亡,我们又得费心费力地去找他的转世身。”

  “同意,找了他上万年,我可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就得好好把握。”

  “我来负责教他修行吧!我早就想试试这种角色扮演了,师父和徒弟,多刺激啊!”

  “别说这个词行么,你让我想起了那只骚狐狸。”

  “别管骚狐狸了,骚狐狸自有太白至妙去调教。”

  小杜懵懵懂懂间,若有察觉,自己期待的香艳生活,似乎要变质了……

  但他心里,却充满踏实感。

  就像是终于找回了失落的重要的事情,兑现了曾经许下的重要承诺。

  当然,也还有危机感,那令他如鲠在喉的敌人,究竟是谁?

  但是没有关系。

  他有信心,不管是怎样的强敌,都是有办法战胜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丹田中,隐隐发热,但小杜还不能内视,所以无法看见,在他的丹田中,有一支刻刀样的笔、一卷古朴的竹简、一张薄薄的牒片、一枚恢弘大气的玉玺,在它们的上方,还有一面隐隐约约浮现的金属镜面。

  镜中竟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脸,原本像死物一样,一动不动;但忽然眼神变得灵动,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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