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田光被刺

  第209章田光被刺

  这一夜的狂风卷着暴雨仿佛一根暴躁的皮鞭,抽打着整座大泽山,令树木惊恐颤抖着,不断发出呼呼哀嚎。

  伴随一道斗折蛇行的闪电劈开天空,一阵阵沉闷雷声下,距离六贤冢直线距离仅有五里的山林中,鲜血与暴雨一起,浇灌着这片山林中草木。

  捂住肩头贯穿的伤口,田光对倒下的二十名罗网杀手一一补刀,至于已经晕眩过去的寒蝉剑主,他则没有痛下杀手,只将其扛在肩头,赶向蚩尤堂方向。

  在田氏的秘密据点小屋里,周文取下脸上田猛面具,点上了一盏火烛,静静等待目标到来。

  他今日没带属于田猛的绝厉剑,而是将自己从罗网中得到的秋蟾摆在了桌上。

  啪,木门被推开,恰逢其时的一道闪电将扛着一名男人的田光身影照亮。

  狂风暴雨在这种时候又更加恶劣起来,田光冷静将肩上的人丢在地上,水渍溅了一地。

  然后,全身滴水的他又转过身放上门栓堵门,避免风雨打进来。

  周文此时才看清了晕过去之人的脸,也不觉奇怪,淡淡道:“吴旷?他是被罗网派来辅助我的,但尚未与我会和,已经先拜会了侠魁么。”

  “被罗网杀手盯着,他身不由己,我也不得不逼他动手。”

  解下完全湿透的外袍,田光没有选择坐下休息,而是来到了避风的窗边,倚靠着望向外面摇曳的树干:“吴旷应该有情报要告诉我,但他被跟的很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田光今日功力耗费很大,在六贤冢中虽然确实是陆纬承受了更多长老们的压力、长老们也有收手,但在那样的大厅中,他必须要时刻运转内力以保护自己不被地泽二十四的余波压垮。

  而且出了冢,在主动承受吴旷刺穿自己右肩为代价来诱导黑暗中隐藏的罗网们全部跳出来代价也是不小,杀光那些人更不是一件易事。

  “他们都死了,吴旷却活着,是否会让他暴露身份呢。”

  周文起身把脉诊断吴旷症状,发现他是被不周断掌震散了内气并伤到五脏六腑,要醒来怎么也要经专业医师医治后再恢复两三天时间。

  这一掌田光控制的力道确实很好,留出了充裕的间隙给他处理麻烦。

  “这些人本就是死士。”田光摇着头,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而且怪异的是,罗网应该不可能会觉得仅靠那些低阶弟子就能杀我。”

  他今日状态不佳都能轻松应付这次刺杀,而六贤冢中之事,也只有田光与陆纬两人知道这次行程,吴旷居然会被罗网逼着前往六贤冢找他,还只带着这些人.

  要么是田光自己私通罗网,要么就是陆纬私通罗网.

  “吴旷无论是否被怀疑,都能给罗网带来更多的价值、不至于这般轻易送出来。”

  “除非.”

  噗嗤,是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

  靠在窗边的田光平静低头看着从自己腹部穿出来的剑尖,五指惨白的捏紧了窗沿

  “除非,罗网能够肯定:利用吴旷,一定可以杀死你侠魁。”

  握着出鞘的秋蟾剑,周文视线从自己的手掌沿着剑身望去,他的剑毫无疑问的从背后将田光贯通了

  “原来是这样。”腹部的剧痛一点点抽走全身仅剩的力量,田光目光中一点没有意外,甚至在周文所看不见的嘴角还弯出了笑意。

  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彻底坚持不住,缓缓跪地、倒下

  周文一只脚踩在田光后背上将秋蟾剑拔出,高高挥起正要砍下他的头颅,却被一声低沉的嗓音制止:“等一等!”

  声音从窗外的暴雨中传来,一道身着普通罗网杀手服的身影从窗外翻进来,拔出一把特殊的剑阻挡了周文的动作。

  这把剑剑身泛着血红色的剑气,剑尖呈扇形。

  两剑相交,周文不敌,被迫退后了数步。

  ‘阴盛,阳灭,昼暗.掩日!’

  “掩日大人怎会来大泽山?罗网的命令中并无大人消息。”周文惊讶道。

  “田光能与罗网斗智斗勇多年,罗网岂会将如此重要任务真的全权交给你一个多次反叛的反复无常小人来做。”

  掩日低头看了眼不知生死的田光,话语间对于周文毫不客气。

  “但我已经通过利用吴旷,成功拿下他。”周文收剑归鞘,没有敢反抗掩日的话。

  “这是你的任务,不过能做好它确实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

  掩日蹲下将田光扛在肩头,背对着后者,扭头:“不可否认你办的很好,上面的奖赏很快会发布下来。”

  “但也不要忘了,成为侠魁掌握农家才是你的最终任务!下一步,你要铲除其他与你竞争侠魁的对手!”

  “当然,但我需要更多的帮手。”

  “可以,你会得到整个齐国的罗网~”

  陆纬从醉梦楼外出现,他的伤口已经停下了流血,又换了一套新外袍,外表上倒也看不出身上带伤。

  暴雨实在下的太大,今夜要再回大泽山已经不现实了,于是他干脆蹿入醉梦楼,在某一间龙凤戏珠的房间中用荡魂功将目击者催眠晕眩过去。

  打坐等待雨停了后,堂主大人才一路奔回大泽山。

  他已经是真正的侠魁,有六长老可以作为底气。

  但陆纬和田光还有着别的计划,因此现在明面上的侠魁还会由田光继续担任。

  他一开始从镜湖回来大泽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发放神农令,现在这项工作被田光接过,陆堂主下一步,就是要静等时局改变。

  天下大势上,秦国攻魏的军队已经行动了,那边接收魏武卒的进度也需要自己赶过去。

  ――――――

  端木蓉揪心的帮出去一天一夜、混的满身伤痕的陆纬处理着身上伤口。

  由于体质问题,这些伤口经过几个时辰的内气温养都恢复的还不错,会在未来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也不高,但小医仙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用自己医术手段为堂主大人检查着细节。

  这些伤口里除了剑伤、钝伤外,还有掌法、指法留下的痕迹。

  细数的话,端木蓉认为至少有五人对陆纬展开了围攻,而且这五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些多批次的伤口中有明显手下留情的表现,似乎又证明其所遇并非敌人、至少不是死敌。

  “造成这些伤口的人,如果想要你的命,也并非做不到,你素来稳重,这次怎么如此不小心!”

  手指轻轻抚摸着陆堂主后背那道最长最深的伤口,端木蓉一阵后怕,赶紧进行处理的同时,忍不住发声喋喋不休埋怨着:

  “你从来没有受过伤,却也不能对江湖就放松大意,他们一个人打不过你,纠缠上多人成群的话,殊知双拳难敌四手!”

  “放心,江湖之事,我自有分寸。”端木蓉的嗦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让陆纬嘴角笑了出来。

  堂主大人趴着闭目思考接下来谋划的同时,也能分心宽慰着这位小医仙:“我的武功纵然不是天下无敌,可若是只要保命,还是很有一套手段的。”

  听到如此发言,端木蓉闭嘴了。

  她说归说,心中也有着分寸,比如从见到密密麻麻伤口时,端木蓉从始至终一句没问对手是谁。

  这些剑刀掌指混合的攻击方式在诸子百家中不多见,唯一一个出名的恰恰还就是农家本身。

  结合对伤口的认真判别推断,在农家待了好几年的端木蓉现在已经大致可以肯定与陆纬交手的对象就是神秘的六贤冢长老。

  据她所知,这些长老们一般是不会出冢的,只能是陆堂主主动进去做了什么才会被打了一顿.

  仅从身上痕迹,端木蓉就猜到了很多事实。

  想到这儿,她处理伤口的动作更轻微了,面色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咬牙道:

  “有时江湖打斗可以灵活一些,我为你配几副毒药吧,关键时刻你可以洒出去对敌。”

  医者肯定是会毒的,但主动制毒.极少会去做。

  咚咚,陆纬还没有回答,小屋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雪女推门急匆匆走了进来。

  她瞧见堂主大人身上伤口,也是难受的捂上自己嘴巴,眼睛闪光。

  但雪女知道有端木蓉处理不会有大碍,而且她还记得自己来此的原因:

  “陆哥,蚩尤堂那边出大事了。”

  阿雪蹲下,从旁边的水盆中拿出一份干净纱巾,一起帮忙处理着大大小小伤口边缘血迹,并汇报着前堂发生的事情:“田都被人杀了,几个堂的堂主都赶了过去。”

  “田都?”陆纬眼睛突然睁开。

  为什么是田都!

  破旧的小屋被蚩尤堂弟子岗哨监视的严严实实,任何无关外人都不能进入小屋方圆三十米内范围。

  当陆纬带着念端医师赶到时,小屋外在场的堂主居然都齐全了,包括按理说应该还在楚国寿春的朱家:

  现场的田猛田虎在低声商议着什么,朱家面具换成了蓝色哀伤蹲坐在一旁沉思,司徒万里眉头紧锁观察着其他几人,田蜜则还在抽着她的烟枪。

  他们见陆纬带着专业人士过来,主动让出通道,将那具平躺着的尸体展示出来。

  死者确认就是侠魁田光的亲信:田都。

  其人被一剑封喉,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迹象。

  “念端前辈,拜托了。”

  陆纬先亲自查看了田都的伤口后,才若有所思的将现场留给老医师。

  不过现场最值得令人关注的,不是田都的尸体,而是还有明显另外一人被杀的痕迹.

  这在陆纬想法里当然是一直与田都在一起的田臧也死了,可田臧明面上毕竟早已进入了六贤冢,其他堂主中不知道这个隐秘的几位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另一种可怕可能性:会不会还有一名被杀却不见尸首的那人是侠魁田光.

  “陆堂主的共工堂距离蚩尤堂地界很近,为何姗姗来迟?”

  六位堂主隐秘的在一片空地上对这件事展开了讨论,田猛毫不客气的直接质疑着陆纬为何最后一个才到。

  撇了田猛一眼,不过对此陆纬确实要做出解释:“我昨日晚上外出了大泽山一趟、今早才回来。”

  “走的是西岭镇路线,在镇上还在酒馆中休息了一会儿,那里的弟子可以为我证明。”

  “陆堂主才回来大泽山不到三天,为何突然外出?”田猛紧追不舍。

  “这是共工堂内部之事,田堂主还是不要越界为好。”

  “陆纬!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田虎嚷嚷着自然是帮亲不帮理。

  “好了,此事涉及到侠魁安危,我们六堂在这种场合下还要斗,岂不是不分轻重缓急!”

  朱家出声适合缓和着场上气氛,但田猛却不依不饶:“田都的实力你们应该了解,能一剑杀死他的人,在农家中还能有谁!”

  几双眼睛下意识齐刷刷盯向陆纬

  “何况,这种事在农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吧!”田猛语气冰冷:“共工堂的前总管田仲、共工堂的前堂主周河,不都是被人一剑斩杀的么!”

  “现在就连田都和侠魁也被”

  “田猛!侠魁还没出事!”朱家听到提及田仲和周河,心中对陆纬瞬间也下意识生出一股怀疑,但涉及侠魁后,他还是出声制止了田猛的妄言。

  “好,我们先不说侠魁,就说田仲、周河、田都,他们都被人一剑斩杀,最大的嫌疑人难道不是我们的‘农家第一高手’吗!”

  “田仲死时,我只有十四岁,你们是觉得一名区区十四岁的少年能一剑杀死田仲?”

  面对众人目光,陆纬没有任何躲闪,只冷静为自己辩驳着:“至于周河堂主,他是被农家叛徒周章所杀,我当时就是铁定的堂主继承人,何须冒险对周河下手?”

  “至于这田都,与我更是无冤无仇。”

  “田猛堂主是出于内斗、还是出于心里有鬼的心思将一切嫌疑推到我的身上呢?”

  “好了,都不要再内斗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确认侠魁情况,朱堂主,你不是在楚国么?为何今日回来了?”司徒万里直接顺着陆纬话头将田猛坐实为一心内斗,然后调转话题不给对方任何争辩之机会。

  “我正是收到了侠魁的命令才回来的,说是为了今年神农令发放之事!”

  朱家快言快语彻底堵死田猛的继续发言,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布帛信件。

  上面是田光亲笔手写的召回命令,几位堂主都熟悉田光字迹,知道这是真的。

  “侠魁既然召集朱堂主回大泽山议事,这说明侠魁人确实在大泽山中吗?”

  司徒万里继续发言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田蜜娇滴滴的声音掺和进来,所言意思令在场众人都面色一变。

  死在田都身边却不见尸首的那人,难道真是.

  唯有陆纬、田猛相对平静,他们都知道那是田臧。

  然而陆纬疑惑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田光要拿着周文的秋蟾剑,来杀死自己的亲信田都、田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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