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岳道友有心了,我这边尚有余力,也暂时摆脱了麻烦,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是否需要援手?”
陈渊虽刚端了一处天外入侵者的老巢,正想着是否乘胜追击。
很快,北岳帝君又传了道讯息过来——
“这些界外狂徒纠结了不少人手,隐匿后突袭吾等,虽说事发突然,但我等亦是准备多年,自有应对之法,并未落入下风。”
说到这,祂话锋一转:“不过,道友你新晋登基,神庭都没理顺,要懂得暂时退避。待得我等清理局面,便去助你。”顿了顿,祂补充道:“此番外劫入侵,是整个人间的浩劫,处置不好,或许要重演四百多年前天崩地塌之事,但也是一次契机,如果能抓住,整个人间都会因此得利,受用无穷!”
陈渊心中一动,复问:“此话怎讲?”
“待吾等前往拜访的时候,会尽数告知于伱。毕竟,你是新晋得道,还有那位打破了血脉禁制的天下第一为帮手,乃是破局的关键……”
待得此话落下,北岳帝君便不复传言。
顺着神道感应,陈渊能模糊察觉,东岳、北岳和南岳皆有灵力翻滚、香火沸腾的迹象。
“这神道果然是天外入侵之人的主攻之处!而且,五山庄虽被攻陷,但并未影响其他地方的攻伐,这八宗果然还有另一个指挥中枢,是那另外三宗么?”
想着想着,他将意识沉入了神道化身深处。
一团指甲大小的黑泥汇聚,察觉到其中不断渗出、混乱杂念。
“从当前情况来看,三位神君为了应对天外入侵,已做了多年准备,但不知祂们是否发现,入侵早就已经开始……”
“神道,虽是基于人道香火之念,本身却是从天道获取天地山川的权柄,是此界之人绕过血脉禁制的法门,被三位帝君视为人间根基;而成华这般的天命之子,则是一界天道基于本能,赋予一人天命,令其成长,以巩固天道稳固的棋子。”
屋舍之中,陈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灰暗的屋中,一下子便明亮起来。
“但现在,这两方居然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罗睺界的心魔侵染了,那么,与之相应的天道,恐怕不光是投影中存在混乱黑泥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隐患。”
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此方天地其实已危若累卵。
“无论鹿首山神,还是后来碰到的几尊神灵,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或心性扭曲,或过于偏执。如那陇城城隍,被封印了神道符篆后反而正常许多。以此类推,三位帝君真像祂们表现出的那般理智和正常吗?”
带着这个疑问,陈渊站起身来。
“待我将这肉身因果处置完毕,也是时候去探究天道虚实了。”
外间,庭院经过一夜修整,已稳固许多,而羊和尚等人,更是等候多时。
“见过门主。”
羊和尚一见陈渊,就躬身行了一礼。
他身后,马振迟疑了一下,也拱手为礼,倒是丁婆冷哼一声,只是站着。
“门主?”陈渊微微一怔,旋即想起来自己随口编了个宗门,“哦,是了,我现在是陈门之主。”
“……”
哪怕是丁婆,这下都沉默了。
这也太随便了点!
羊和尚很快便镇定下来,依旧一本正经的道:“门主吩咐的事,都已安排妥当,为了防止被侯府看出端倪,属下还邀请了……”
“先不说这个,”陈渊摆摆手,止住了对方,“说说你们自己。勾陈界八宗,分为哪些宗门?这次来此界,分为几个派系?”
“原来您已知道勾陈界之名。”羊和尚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脸上则不动声色,“我等在勾陈,号称胜山八宗,计有玄机阁、白鹤宗、倾城派、杏斋、赤血门、明霞谷、拓影宗、七星门。”
陈渊眯起眼,问道:“胜山八宗?都在胜山?”
羊和尚微微一笑,道:“那是三百年前的事,如今吾等皆居于旗山岛。”他又详细介绍道,“贫僧是玄机阁出身,马振马道友是白鹤宗的长老,丁婆为倾城派的执法,被门主所杀的水镜公是赤血门的宿老之一,至于文长老他身为杏斋中玉册一系的首座,是当代的执册人。”
“玉册一系?”
陈渊一抬手,一卷玉册出现在掌中。
“便是此物?”
羊和尚点点头:“不错,玉册是一系门人的象征,执掌之人在整个杏斋亦是数得上号的。”
“这般说来,还是个稀罕玩意,日后碰上了杏斋之人,难免还有麻烦。”陈渊嘴上这么说,却将玉册重新收回,复又问道:“看五山庄的布局,以及此庄之名,都只强调无宗,莫非,你等与其余三宗关系疏远?”
羊和尚毫不犹豫的道:“八宗说是同气连枝,其实是有些区别的。我等五宗在胜山之时,就颇为亲近,与余下三家联系不多,后来是因着一同迁徙,路上相互扶持,才多往来,渐渐有了八宗联盟的雏形。”
他注意到两个同伴的眼神,摇摇头,轻声道:“这些东西不难推断,门主只要有心,很快就能知晓,何必瞒着?”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陈渊称赞了一句,转而问道:“按你的说法,八宗在勾陈界中的情况可不怎么好,总不会无缘无故背井离乡,是因有着强敌,还是天灾之类的灾厄?”
羊和尚苦笑道:“这话贫僧没法回答,我等入此界前,皆签了敛言之书,寄托了魂魄真灵,一旦违逆誓言,立刻就要真灵有损,顷刻就得形神俱灭,这想来也不是门主乐见的。”
陈渊眯起眼睛道:“哦?那你先前还能回答那么多的问题。”
羊和尚就道:“贫僧所在的玄机阁掌教,最是擅长推算,他为了防止各宗弟子被人擒拿,无法提供一点信息,体现不出价值,性命不保,所以特意留下一些漏洞,好用来透露信息。”
马振和丁婆皆是面露苦涩。
这事他们也知道,本是为了门人弟子的性命着想,没想到最后却应在自己这几个长老身上。
陈渊看着三人,沉思起来。
对面三人登时心弦紧绷。
“也罢。”
勾陈界三人一下子都松了口气。
陈渊换了个问题:“关于其余三家的情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羊和尚赶紧道:“此番试炼,化神修士有两个,一位是败在门主手上的赤血门水镜,另一位就是明霞谷的餐霞真人。”他看了陈渊一眼,“与吾等不同,餐霞真人不屑于人间势力,一心谋夺此界的天道权柄……”
“说到这个,”陈渊忽然插问了一句,“能在江左城边建起这么大一个庄子,还能杀了延国的大国师,替代对方,你们对大宁和延国的朝廷,渗透的很深?掌控到了什么程度?”
羊和尚顺势就说:“这正是吾等与那三家的不同,贫僧等人讲究个入乡随俗,循序渐进,并不排斥与本界之人合作,而那三家的行事风格就要酷烈的多……”
与此同时。
在江左城的皇宫中,当今的大宁皇帝、年过五旬的晟泰帝,正一脸慵懒的瘫坐在椅子上,与枢密使景阳侯说着话。
“如今天降真人,起初朕有几分慌乱,但这些天来,渐渐明悟,这其实是我大宁的福分!若这些真仙愿为大宁供奉,其作用比得上几十万精锐!说不定就能从此长治久安,一劳永逸!”
“陛下,”景阳侯身姿挺拔、器宇轩昂,闻言露出了惊色,就道:“那些天降之人不好相与,以诡秘手段操纵朝局,所图者甚大,若……”
“朕知你担忧,但此一时彼一时,朕听得北边的情报,说是荒人的国主也被天降真仙给架空了,一样的身不由己,爱卿可知,这事代表了什么?”
景阳侯却道:“臣也有耳闻,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荒人彻底为他们所掌握,到时我大宁对他们而言,便不再重要,陛下,一定要三思!”
“错了。”晟泰帝摇摇头,“这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凡俗权柄上,拿捏朕,掌控荒人国,都只是手段,为的就是让两国为他们奔走,待他们事成,自有奖惩,到时候,只要咱们大宁做的比荒人强,讨得天降真仙的欢心,求取天下为赏,或可兵不血刃,一统天下!”
景阳侯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思路委实离谱到了极点!
但一想到这位皇帝自即位以来的种种作为,联想到大宁的颓废风气,又不觉得意外。但凡这位皇帝能有一点干劲,也不至于一点干劲都没有,使得令国土沦丧,战场节节败退,朝野内外,野心家频起。
一念至此,他长叹一声,道:“陛下既有决断,又何必来问微臣?”
“朕有事想请托爱卿,”晟泰帝抬手止住了景阳侯的话,“朕听说,天外宗门的弟子与爱卿家中几子亲近,抽个空,让他们来宫中,朕有话要和他们说说。另外,你家那位天下第一、朕的振武将军,何时能归来?朕可是念着他许久了,有这等本事,正该为国分忧,为真仙奔走!”
“这……”
景阳侯一时表情复杂。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自宫中归来,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续弦的郑氏便满脸欢喜的走了进来。
见她这幅模样,景阳侯略松一口气,自次子死讯传来,他这夫人每日闹腾不休,催着他惩戒长子,烦扰不休。
“夫人,有何喜事?”
郑氏笑道:“君侯,世双与世景得了五山庄弟子的请帖,让他们去庄上赴宴呢!”
“哦?竟有此事,”景阳侯回想起皇帝委托,做出了欢愉之色,“确实是个喜事。”
“可不是么,奴家思量着……”郑氏正欢喜着。
于大管家这时候走进来,躬身道:“主君,您与二小姐也得了请帖。”
郑氏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冷道:“她不许去!”
景阳侯则道:“既是五山庄邀请,不去总归是不好的。”
郑氏厉声道:“她是那野种的亲妹,野性难驯!五山庄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是神仙洞府!放这样的野种过去,冲撞了仙人,好事也要变成坏事!总之,她不许去!”
第二更不敢乱定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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