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凶

  “叮!”

  听那颤鸣刀吟,闻那杀声话语,在场所有人尽是打了个寒噤。

  好恐怖的拳法,但拳法之后,这一手刀法也足以惊世骇俗,甚至更为可怕。

  目睹陈拙转瞬竟将那十数柄钢刀凭手上之功重塑再铸,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可是把“吉祥如意”四人连同任劳任怨都瞧得头皮一炸,头发根都快要立起来了。

  白愁飞凝目眯眼,眼中精光一隐一现,好似不以为然,可他手心见汗,脸色也愈发的白了,冷白的几乎不见丁点血色,适才伸出的一指徐徐收回,同时语气飞快地说道:“你们谁若杀了此人,我许他副楼主之位,即刻晋升,谁若生擒他,我与他平分金风细雨楼。”

  楼外人影绰绰,四面八方,楼上楼下,不是精锐就是白愁飞从江湖上笼络来的各路江湖人,多为黑道高手、邪派强人,还有的是死囚凶犯,江洋大盗,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愁飞的话瞬间就让这些刀头舔血,要权要势不要命的凶人红了眼,也动了心,即便上有人心生退却之意此刻也悉数灰飞烟灭,一扫而空,眼仁上都暴起了血丝,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这些人全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不知何时会死,可在天泉山上白愁飞却让他们极尽享受,有吃有喝有女人,欲望早已被勾起,眼下已是财迷心窍,色迷双眼,只要能享受,他们可不会在乎太多。

  还有的正自赶来,面上尽是厉容狞笑,龇牙咧嘴,如一只只瞧见鲜肉的野兽。

  粗略一扫,加上白愁飞的手下子弟,几乎不下两百之数。

  几在话起话落,立见四面八方已有无数暗器打向陈拙,连同苏梦枕与息红泪也罩在其中。

  太多了。

  铁蒺藜、丧门钉、金镖、暗箭、铁莲子、飞蝗石、袖箭、飞针……

  有的没的,明的暗的,数不清的急影流光,简直比狂风还急,比骤雨还密,带着杀机,淬着剧毒,甚至还有几颗江南霹雳堂的秘制火器。

  全都不择手段的打想陈拙。

  任劳任怨原本还想趁乱出手,但看见一群人忽然以暗器出招,脸色大变,急声破口骂道:“蠢货,他修的是精神奇力,别……”

  可显然为时已晚。

  二人的反应也是极快,如同受到莫大的惊吓,不是进,而是退。

  有人暴躁不耐地喝道:“别什么别,他娘的,先杀了再说,嘿嘿,这么多的暗器,我就不信他有……”

  “有”字甫落,这人突然不说话了,双眼陡张,瞠目结舌,像是恍然明白任劳任怨为什么要开口提醒他们。

  那些原本急飞劲射的暗器竟然停在了半空,停在了陈拙身外五尺的地方,一枚枚暗箭飞针,突兀至极的顿住,而后在所有人逐渐凝固惊愕的震怖中,又都齐刷刷的打了个颠倒,锋芒倒转,指向了发出者。

  变故生的极快,那些人前赴后继,正欲近身搏杀,哪想遇见如此一幕。

  陈拙提刀静立,眉心红印光华晦涩,鲜艳如血,又如同嵌了一颗红翡,青袍呼的一荡,发丝拂动,所有暗器又都倒射而回。

  刹那间。

  “啊啊啊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痛苦哀嚎的惨叫响彻风雪,绽放出一朵朵惹眼血花,如割草般倒了一片。

  陈拙身如鬼魅一晃,肉眼难见,只似晃出十数道虚影,手中倒拖刀光,刀尖曳地,带出金石摩挲的异响,拖出一抹火星,径直如流星般飘入一众密密麻麻的人影中。

  一股难以想象的滔天杀念登时席卷天泉山顶。

  无上杀念。

  随着陈拙精神念头愈发纯粹凝练,他这自身意志所凝练出的杀念不知不觉已精进到了如斯地步。

  当年十步之内,人尽敌国,如今,何止十步。

  急风怒雪中,众人眼前一花,一道伟岸身影已如猛虎般扑入,酷烈的男性气息仿佛惊涛排壑般荡向四面八方。

  “杀啊!”

  这些人本就穷凶极恶,闻到血腥,被杀机一惊反而激发了戾气,再者早已被欲望迷失了本心,纷纷凶狠出招。

  拳掌腿指,刀剑擒拿,尽数攻来。

  陈拙目如冷电,背后浓密墨发犹如狮鬃般在雪中飞扬荡起,转颈扭脖,环顾众人,纵身一掠,已是起招。

  没有多么惊心动魄的招数,也没有多么奇幻瑰丽的身法。

  陈拙干脆霸道,直接了当,粗暴嚣狂的肆意挥洒着刀光,像是重回到当年那个纯粹的刀客,横行无忌,满目杀机。

  原本这三年来日夜服用丹丸,他体内日积月累也积攒下了一些内力,但那五脏之气化作雷殛之力后,内力连同丹毒已被悉数化去。

  如今他虽未修内力,却比修了内力更为可怕,念力加持,往日的一举一动皆有沛然大力,无坚不摧,身法更是快的匪夷所思,如乘风而起,凌空虚渡。

  众人杀声一起,四面八方尽是狂涌的劲力,蜂拥而至,将陈拙淹没。

  但一瞬,陈拙手中单刀倏然化作一团骇人乌光,刀光卷风绞雪,近处的一张张狰狞嘴脸、凶残面目,尽数凝固,无穷无尽的刀光剑影中,一注注血浪泼洒冲空,染红了皓白冷雪。

  一道道身影正自冲杀出招,忽觉前一刻还活生生的身旁人,转眼头颅飞天,被断颈热血冲溅一脸,满嘴腥甜,不由愣了一下。

  而后也步了后尘。

  陈拙右手提单刀,左手一探一抓,忽从一具无头未倒的江湖人手中摘过一柄环首大刀,双刀在手,他眼中凶光大放,杀性大盛,大步狂行间手中刀光翻飞,如虎入羊群,刀光下尽是一波又一波的腥风血雨,尸山骨浪。

  最诡异的是,不闻一声惨叫,一个比一个死的干脆。

  手起刀落,左冲右扑,仅仅只是几个眨眼,陈拙已杀了数个来回,猿臂伸展,双刀如掣电冷芒,疯狂收割着生机。

  原本一个个还悍不畏死,穷凶极恶的凶犯恶徒,哪见过这等不世凶人。

  他们已是够凶,只以为杀人不眨眼,行事心狠手辣就算凶邪,哪一个不是凶名赫赫的人物,可在陈拙那踏过神州陆沉,行过倒反天罡之事,经历过血与火,欲要欺天而行,无物不杀的意志下,终是一个激灵,被生生吓醒了。

  回首望去,风雪中人影绰绰,可却死寂无声,凝神再看,无不腿软,大半尽是无头之身,颈上空空如也,还有的无头身躯犹自余力未消的奔走,与他们并肩而行,断口血冲数尺,诡异场面让人毛骨悚然,恍惚间如坠黄泉,哪还有什么活人。

  两百余人,这才几息,竟被杀的七零八散,难见活口。

  风急雪怒,混着血腥,有人满脸血污,瞳孔发颤,崩溃嚎啕,

  “大爷饶命!!!”

  “不足惜!”

  陈拙眼神平静,刀尖一挑,又多一具无头尸体。

  倏然。

  风雪中乍见一朵碧绿鬼火呼的飞起,掀起阵阵腥膻恶臭,扑鼻而来。

  “啊,勾魂鬼火,九幽神君也来了?”

  有人惊呼出口。

  此人也是个极为可怕的高手,当年曾与黑光上人、诸葛神侯争夺过国师之位,乃是丞相傅宗书所笼络的高手,而傅宗书又以蔡京马首是瞻,如今不想竟也来了天泉山。

  而那鬼火非是攻向陈拙,而是攻向苏梦枕。

  “以苏梦枕诱他!”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跟着提醒,飘忽莫测,难辨方位。

  陈拙眼神微凝,胸腹震颤一鼓,两腮一撑,双眼陡张,唇齿开合刹那,陡听。

  “啊!”

  一声狼嗥般的桀骜长啸在风雪中回荡开来。

  碧绿鬼火倏然熄灭,漫天风雪一滞,一道黑影从雪幕中狼狈跌落了出来。

  却是个脸色阴白的黑袍老者,喉头正自蠕动,面露惊疑骇色。

  不待他站稳,眼前一花,一柄环首大刀已破风穿雪笔直飞来,刀尖直指心口。

  黑袍老者本就心血起伏跌宕,想要躲闪已是不及,一双干枯如柴好似利爪的手掌忙运劲一抓,紧扣刀背,怎料面前环首大刀如有一只无形大手推动,只一碰上,已被抵着倒飞入黄楼。

  任劳任怨正想出手,一柄单刀噌的飞入,斜插在地,刀身震颤,已是鲜红。

  陈拙脸色漠然重入黄楼,青袍如旧,不染血腥,身后雪中,尽是断首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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