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鱼跟欧会长坐下来,认真商谈了下合作的事情。
当天晚上。
欧会长就下订了两万多条的烤鳗鱼,到时候,李多鱼烤好后,他会叫船过来拉货。
同时,欧会长对李多鱼的大蚝干也很感兴趣,不过他最想跟李多鱼合作的则是鲍鱼养殖项目。
港岛这边也有人养殖鲍鱼,可都是本地的绿鲍、九孔鲍,口感没有从岛国进口来的好。
而他则对李多鱼讲到的南鲍北养项目非常感兴趣,可惜的是,李多鱼现在重点在养虾和养鳗鱼上,这几年并没打算涉及鲍鱼行业。
欧会长发现,这年轻人是真的坏,画了个大饼后,成功吊起了他的胃口,却说暂时不想做。
欧会长叹息道:“李主任,你到时候,有打算搞的话,记得找我拉投资,到时候,我找港岛的船王借条船,帮你完成鲍鱼转运的事情。”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李多鱼他们已经来港岛一周多了,而组织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
组织已经决定,明天下午还是乘坐鼓浪屿号返回鹭岛。
而在组织和欧会长的牵头下,李多鱼顺利地跟设备厂那边签订了合同。
可没想,签订设备购置合同,居然全都是英语,连带着产品使用手册也是。
周晓英好几次都抱怨学了英语没用上,可没想,居然在这里给用上了。
设备并不是马上就能拿到的,差不多要三个月后,才会送到尚峰镇那边去。
所以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必须把七星湾那边的建设提上日程,争取在设备到的时候,已经把养虾基地给建好了。
刚好四五月份,就是本地对虾繁殖的季节,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准,今年就可以直接把虾给养起来。
除了七星湾那边。
李多鱼也给担担岛这边的鳗鱼厂添置了一套水循环和温控设备。
李多鱼是这样打算的,以后担担岛这边的鳗鱼厂只负责培育鳗鱼幼苗。
在七星湾那边也搞一个鳗鱼厂,用来培育成鳗,要是海欣鳗鱼厂技术不突破,坚持不下去的话,那就更好了,那他不介意接手过来。
李多鱼简单算了下,接手海欣鳗鱼厂的话,他至少能省掉十几万的基础建设费用。
这一趟的港岛之行,可以说是收获满满,而最大的收获则是这些设备。
当然还有找到了周晓英的亲戚,在离开港岛前,李多鱼跟周晓英这些亲戚们,在家里一起吃了一顿饭,顺便合了张影。
周晓英的阿奶,完全舍不得周晓英回去,李多鱼忙的这些天,周晓英一有空的话,就跑到堂哥周镇顺的店里面去帮忙,顺便陪这个耳背的老太太聊天。
可老太太却三句不离老三周世青,说他不孝顺,老家都不回,信都不寄一封。
每次听老太太讲她阿爹,周晓英就非常地难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可以放下了。
可一想到,爹娘都已经不在那么多年了,就忍不住想落泪。
而亲戚里面,所有知情的人,都没人敢把老三周世青已经不在的消息告诉老太太。
别看老太太现在有点耳背,可年轻时,却是个唱歌的,也算是个音乐家。
讲起这段往事时,大伯忿恨到咬牙切齿起来,这也是他们哪怕赚到钱了,却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周晓英听到这些后,眼眶瞬间就泛红了起来,虽然说现在大家都过得不错,可在那个年代,她家这些亲戚真的过得太惨了。
如果再让她遭受打击的话,很有可能会扛不过去,所以大家决定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
周晓英也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奶,我爹现在去了比较远的地方干活,很久才回来一次。”
老太太生气道:“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化,从小就爱乱跑。”
“对了,你娘呢?”
周晓英沉默了会,微微笑道:“我娘也跟着一起去了。”
“唉,我都还没见过这个儿媳,以后告诉你爹,让他把你娘带到港岛来,让我见上一面。”
“好的,奶。”
离开港岛前,老太太把原本要给秦淮云的那五千元,直接买了一对龙凤金镯送给了周晓英。
“这是奶给你的,好好收着,以后,在内地要是有困难的话,直接写信过来跟我们讲。”
周晓英高兴地点点头,能在这里找到他们,她就已经很幸福了,她最怕的就是,再也找不到她们这边的亲戚了。
临行前,李多鱼发现周镇顺的店生意,其实并不算很好,吃他们家饭菜时也察觉到了。
确实差那么点意思,尤其是那个鲍汁捞饭,味道就是差了点。
临走前,李多鱼顺手教了他们好几味秘制调料,有这些调料后,这家店的生意想不好都难。
要是周晓英这位堂哥上进的话,指不定,可以靠着这些调料很快就可以开分店了。
第二天,下午。
鼓浪屿号缓缓驶出维多利亚港,朝着蔚蓝的大海开去。
而远在金陵城郊的一处村庄里,有一大家子人,这些天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好几个都顶着熊猫眼,他们已经好几晚都没睡好觉了。
“娘,这都多少天了,以前这时候,周家人的侨汇早就过来了啊,不会是张大茂手里,真有周家人在港岛的真实住址吧。”
秦淮云说道:“应该不可能,我上次你爹请老张喝酒,套了点话出来,他手里那封信压根就没有详细地址,且还是错的,仅凭那个地址,根本就联系不到周家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道:“那娘,有没有可能是周家人知道那个周世青的联络方式,他们直接联系了。”
“不可能,那个周世青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
听到这话后,秦淮云那几个儿子也很是惊讶:“周世青丝了,周家人不知道吗,怎么还每年都寄钱过来给他花啊。”
秦淮云哼道:“你傻啊,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要是让他们知道的话,周家人还会给我们这边多钱。
别以为周家人对我们有多好,那五千侨汇,并不都是咱们家的,其中三千是给那个周世青的。”
“这么说来,我们一直在领着死人钱。”
听到这话后,秦淮云当场瞪了过去:“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拿死人钱。”
“反正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不给真实地址,那个周晓英应该是没法跟周家人联系上的。”
其中有个叫张有先,穿着一身时髦衣服的年轻人着急道:
“娘,这钱月底到底能不能到啊,我跟朱云约好了,下个月要一起去看升旗、爬长城的,还要去逛帝都的友谊商店,要是没有钱的话,我金陵都出不去啊。”
另一个年轻人,同样着急道:“我跟信用社借的钱,这个月马上就得还了,要是不还的话,说不定,会被拉去坐牢啊。”
“阿娘,这个钱要是断掉的话,秀丽百分百会回娘家,不跟我继续过日子的。”
秦淮云拧着眉头:“你们先别着急,咱们再等等,说不定只是周家人这段时间比较忙,以前不也有过这种情况。”
“要是过两天,钱还没有过来的话,我就花钱发封电报到港岛那边去问问,看看什么情况。”
“娘,你早点发啊。”
“我们是真的撑不到下个月了。”
话是这么说,秦淮云心里却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最近这段时间,右眼也一直不停地在跳,总感觉她们家的经济来源要断了啊。
一想到这,她就紧张到手心冒汗,要真断掉的话,那这个家很有可能就散了啊。
大儿媳肯定是要闹的,老三还欠信用社那么多钱,而老二也才刚刚在谈对象。
他在金陵的职位还是花钱买来的,每年都得给领导上贡的啊。
这要是断了.
还怎么活啊。
在周庄这里,还不得给人笑死。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在第二天凌晨,鼓浪屿号停靠在了鹭岛的和平码头。
而李多鱼也没有在鹭岛继续停留,而是开着他那艘钓鱼船直接返回了担担岛。
可能是看到他那艘钓鱼船的缘故,船都还没有靠岸,小胖墩、抱着小图图的阿娘,还有水花姐,张琳和张芸都在码头这里。
可能太久没见到爹娘的缘故,小图图一开始有些惊讶,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当李多鱼张开双臂时,小图图直接跑向了周晓英,紧紧抱着她的大腿委屈地哭起来。
声音超级洪亮,半个码头都能听得见,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直到李多鱼拿出一个装着电池就会动并会发光发声的机器人后,小图图瞬间止住哭声。
看到这个机器人后,小胖墩的双眼瞬间发光,想过来摸两下,可没想小图图一把直接抱住。
“是我的。”
小胖墩微笑道:“图图,就给哥哥看两眼,马上就还给你。”
“不要,都是我的。”
看到这幕后,李多鱼和周晓英面面相觑,孩子真是一天天长大,现在都已经会护玩具了。
而周晓英也给这几个孩子买了些东西,自动铅笔,还有好几块很很好擦的橡皮擦。
回来后,不少亲戚也找了过来,李多鱼也都有给他们带点伴手礼,顺便跟他们讲了些港岛的事情。
连带着二叔公、大舅公都来了,一群人围坐在李多鱼新家的庭院里,听李多鱼讲在港岛的所见所闻。
抽着旱烟的二叔公忍不住问道:“多鱼,你港岛跟岛国都去过,哪一边厉害一点啊。”
李多鱼微微皱眉,随后回道:“.应该是岛国比较厉害吧。”
跟岛国人有血仇的二叔公忍不住骂道:“妈的,这小鬼子发展的太好了,当初就应该多投几颗下去。”
可大家对组织举办的什么联谊会,并不是很感兴趣,跟他们说当晚霍老板有来。
他们也不懂霍老板有多厉害,村里这些人,最关注的就是偷渡过去的那些人,在港岛那里,每个月到底能挣到多少钱。
李多鱼也是跟周晓英的亲戚交谈,这才知道的,偷渡到港岛并没有像想象的那么挣钱。
“拿到身份的人,每个月赚个四五千是没问题的,可没有身份的话,那就不好讲了,每个月差不多两三千左右。”
老陆皱眉道:
“这么少啊,每个月才两三千啊,那还不如在咱们岛上多养几亩海带。”
李多鱼笑了笑,这话对老陆来说,还真没错,像他这种最早富起来的这批人,偷渡的性价比真的不高。
在港岛累死累活,说不定,都没有在家里赚得多,可偷渡这个选项,从来就不是给有钱人准备的。
大多都是一些没钱的,又找不到出路的,最终才铤而走险走上了偷渡这条道路。
前世,李多鱼从牢里出来时,村里依旧非常穷,万元户也就一两个,船压根就没几条,跟现在完全没法比。
李多鱼当年出来后,确实也有想过好好陪在周晓英跟孩子身边,可由于坐过牢,很多单位个工厂都不收。
那时候,又没有人搞养殖,他连条船都没有,根本就没法在担担岛上挣到钱。
全靠晓英的那份工资撑着,而不管在哪个年代,男人挣不到钱都是会被笑话的。
这也是李多鱼当年不惜向蛇头借高利贷,冒死也要偷渡到岛国去打工的根本原因。
当年的那种环境,对很多赚不到钱的海边人来说,压根就没得选。
反而他们觉得偷渡是件非常光荣的事情,甚至偷渡成功后,还得放炮庆祝,请村里人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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